蠻橫的發言已經讓宮川勇的臉色很難看。


    上杉清卻沒覺得有什麽不妥。


    他心裏一直憋著一股氣,可能是因為椎名桔梗的死,讓他的憤怒始終壓不下去。


    別指望他對宮川勇有什麽好臉色。


    “這就是你殺了我手下四番隊隊長的理由?”


    “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嗎?!”


    “誰給你這麽做的膽子?!”


    “你憑什麽就斷定他有罪!”


    “就算他有罪,審判他的,也不是你!”


    “在這裏,你要守規矩--新選組的規矩!”


    “”


    說實話,宮川勇心裏也覺得這狀況棘手至極。


    收藏品協會雖然存在的時間沒有新選組那麽久遠,但也是規模龐大的超凡者組織,背後有財閥撐腰,那幾個元老也都是豪門子弟,沒那麽好欺負。


    當然,光是一個收藏品協會,宮川勇並不會覺得很難辦。


    他打怵的,是上杉清的授業恩師。


    也許是囿於鏈接的英魂影響,宮川勇是個極其固執死板的人--那些致死都效忠幕府的壬生狼,執拗起來,是很難拉迴來的。


    他喜歡守規矩的世界,喜歡人民安居樂業,哪怕隻是表麵上的假象,他討厭突發狀況,討厭破壞規矩的人。


    而在破壞規矩的人裏,他最為忌憚的,就是新陰流的當家劍豪,那個和他有私仇,卻始終對其無可奈何的上泉秀川。


    因為上泉秀川發起瘋來,他擋不住。


    他今天敢在這裏動了那人的關門弟子,可能沒過幾天,就有某位劍豪上門尋仇,到時候別說整個新選組了,就算這個京都,也可能雞犬不寧。


    這不是臆想,這都是有前科的。


    上泉秀川年輕的時候,幹下的豐功偉績,可是能讓很多人咋舌。


    宮川勇忍著怒火,還在心中糾結,上杉清可沒慣著他。


    “我在做什麽?”


    “我在...”


    “懲奸除惡啊!”


    他沒有辯解,如果說光憑那個和尚的一麵之詞定不了鬆原忠禮的罪,那麽先發製人的嫁禍,猴急的滅口?還有那充滿了殺意與驚慌的眼神?在上杉清這裏,足夠判他死刑了。


    這人死的不冤。


    上杉清深唿吸了一口氣?麵色稍微收斂?卻像是暴風雨之前的寧靜。


    他眸如死水,看著宮川勇?隻覺得有些悲哀。


    死了那麽多的人,眼前的新選組總長在跟自己說什麽呢?


    在說規矩?在講道理。


    他在意自己宰了他的四隊長?他在意自己打了新選組的臉,他在意自己多管閑事。


    他唯獨沒在意,這些無辜者的死活。


    當初第一眼見到宮川勇的時候,上杉清覺得他雖然死板?但也許會是個好警察。


    現在看來?荒天下之大謬。


    他是個好官僚。


    伸手一探,抓住了宮川勇的衣領。


    也許是沒從那眼神裏看到殺意,宮川勇倒是沒有出手反擊。


    上杉清隻是拽著他,步履沉重的走到了一邊的牆角。


    杏子正滿頭大汗的扶著一具已經了無生息的屍體,神情有些憔悴。


    盛怒中的上杉清沒有管這些。


    他指著椎名桔梗半麵血汙的臉?目光如同利劍,直刺宮川勇的內心。


    “你說道理?”


    “好?我和你講道理。”


    “她叫椎名桔梗,今年二十歲?高中都沒有讀完,就出來打工--一天四份工?接近二十個小時的工作量?連我都覺得殘忍。”


    “她非這麽做不可?因為她有父母簽下的債務要還,她有個妹妹要養。”


    “她生不如死的,艱難的活著。”


    “她也是你治下的普通人之一,甚至她也許都不算最慘的一個。”


    “今天,她死在了這裏。”


    “也許她快要還清債務了,也許她馬上就能贏來新生活,她想看著妹妹長大,她想過的輕鬆一些。”


    “一切的美好願望,在此地戛然而止了。”


    “她死了,死在了盤踞在這裏的超凡者手裏。”


    “她的世界崩塌了,她妹妹的世界,也崩塌了。”


    “而你呢?”


    “宮川...警官!”


    上杉清驟然加重了“警官”這兩個字的讀音,好像在提醒宮川勇的身份。


    “你甚至都沒看她一眼...因為她隻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孤苦女孩子?”


    “所以,她就白死了?”


    “這就是新選組的規矩?”


    “什麽狗屁規矩?!”


    “她隻是想活下去,她又有什麽錯?!!”


    上杉清吼了一句。目光變得更加陰冷。


    “我隻問你一個問題,若你問心無愧的答出來,我給你磕頭認錯,任你處置。”


    “我問你,這家店的異常,你知不知道,你麾下的鬆原隊長有可能與那個和尚勾結,收取賄賂,大開方便之門,你察沒察覺?”


    “這裏可能有無辜者受害,你真的一點都不知情麽?!”


    “如果說你堂堂新選組的總長,真的蠢到這個程度,那這些人死了,也理所應當。”


    “畢竟,你帶領的新選組,估計也是一幫廢物,扶不上牆,我也不必報以任何希望。”


    宮川勇罕見的嘴唇囁喏了一下,目光有些閃躲。


    他不是一點都不知情的,但新選組的總長,真的沒那麽閑。


    京都的超凡者實力傾軋激烈程度遠超東京,新選組樹敵無數,再加上那些明麵上作亂的鬼神,他那裏有空管這些小事?


    更不可能因為這點小事,就把得力幹將徹查,處置,這麽幹了,整個四番隊就散了,一個番隊散了,那些陰陽師豈不是笑掉大牙?


    作為新選組的總長,他也沒什麽辦法。


    但是問心無愧的說瞎話,他真做不到。


    這表情在上杉清的預料之中。


    “你對得起你身上的這身官皮麽?”


    “我聽說新選組歸在警察係統裏--你真的知道警察的職責是什麽嗎?”


    “是除暴安良啊!”


    “見死不救,你就是施暴者的幫兇!”


    “嗬,你學劍的時候,你師父沒有教過你作為劍士的準則麽?”


    “就你這種貨色,怎麽配做我師父得敵人?”


    “我恩師收我入門時,曾敦敦教導。”


    “他說,修劍就是修意,要養心中正氣。”


    “欺壓弱小的劍沒有意義,守護才是劍術的真諦。”


    “懲奸除惡,守護一方,我輩劍士,義不容辭!”


    “你不配拿劍,宮川勇。”


    “你和你的四番隊隊長一樣。”


    “都是殺人兇手。”


    “都!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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