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外人看到這一幕,一定會以為施暴者是上杉清。


    他負著手,倒提鬼切,目光獰然,笑容能讓人感覺到明顯的惡意。


    而他對麵的牆壁上。


    胸腔被開了個洞的和尚,苟延殘喘著,被上杉清的另一把鬼切死死的釘住。


    血液滴答滴答的往下流淌,匯成了血泊。


    剛剛明空法師喚出來的,有點像是式神一樣的法相,就是他這麽多年來積攢的底牌了。


    雖然那三尊法相出來就是打了個醬油,就飲恨與上杉清的劍下,但並不是說那玩意就一無是處。


    那是明空法師苦苦追求的--“登神之路”。


    這和尚自小遭難,對於鬼神有一種病態的恐懼,而這恐懼到極點之後,就是近乎狂熱的追求。


    他想成神。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成為“神明”做準備。


    循規蹈矩的發展信徒,搜集信仰,對凡人來說,太難了。


    就算真的發展出一個教派,所謂神明之路,也不是那麽好踏足的。


    所以,明空法師隱於市井,尋找“捷徑”。


    機緣巧合,他真的找到了一個契機。


    他在老巢裏布下陣法,搜集人類的負麵情緒,以此作為養料,豢養邪佛法相。


    也就是上杉清來的巧,若是再晚個幾個月,他的法相大成,會比現在棘手的多。


    到了那時,明空法師完全可以滅殺弱小的鬼神,並且取而代之--最近夢與真實的界限動蕩,各地都有鬼神作亂,找一個落單的下手,並不難。


    明空法師艱難的喘息著,他被巨大的鬼手掐著脖子,怒目看著上杉清,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剝。


    他這幾年苦心孤詣的法相,被頃刻斬滅,按理說,這法相就算是暫時消散,他也能重新凝聚。


    但是?剛剛那劍氣掃過?他驚恐的發現,這幾尊法相跟他的鏈接?完全斷開了。


    對付收藏品協會的那些超凡者無往不利的手段?就這麽被一劍掃平。


    憤怒之下,是深深的恐懼。


    他現在大概明白了?之前他心裏的對於這個少年的不安,並非空穴來風。


    這是他超凡者的本能在和他預警?讓他快逃。


    可惜?他錯過了脫身的機會。


    上杉清輕哼了一聲,伸出鬼切,拍了拍明空法師的臉,笑容變得更加嗜血了一些。


    “我呢?也不是什麽喜歡虐殺別人的變態。”


    “你背後是誰?還有,你說的【神子不破金身】,是來自那裏的力量?”


    “你的佛,到底是什麽東西?”


    “痛快點說出來,我也痛快點砍了你?這樣對大家都好。”


    上杉清完全沒有套話的欲望,隻是將威脅的話直截了當的撂下。


    明空法師恨恨的瞪了上杉清一眼?有些不屑的狠聲道:“我...要是不說呢?”


    “不要小看出家人的毅力啊...死亡的臨近,我五歲的時候就感受到了?你以為我怕死?”


    “你殺了我好了,我佛定會為我討迴血債!”


    上杉清直視著明空法師的眼睛?他從那雙眸子裏確實看不到貪生怕死。


    超凡者是最接近瘋子的人?因為超凡的覺醒?需要精神力的突破,精神力強韌的人,意誌也會堅定,所以,一般越強的超凡者,也越難以撼動他的心智,但同時,他距離瘋狂也越近。


    “我明白了。”


    “這樣也好,我自己慢慢查。”


    “你放心,我不會讓你死的那麽痛快。”


    “我會把你帶迴協會,好好的炮製。”


    明空法師咳嗽了幾聲,噴出了不少的血沫,慘笑道:“我有金剛之身,又有梵言修心,你又有什麽手段能夠折磨我?”


    “小僧也曾做過一些時日的苦行僧,對於痛苦的忍耐,恐怕會超出你的預料。”


    上杉清殘忍的笑了笑,搖了搖頭。


    “沒事,嘴硬的話就現在說好了。”


    “...”


    “你不是喜歡讓手下淩辱女性,用來獲得【情欲】和【絕望】的情緒麽?”


    “我這人啊,最講究公平。”


    “別人對我好,我也對別人好,別人打我一拳,我就卸了他四肢。”


    “這道理,放你身上也通用。”


    “我就讓你也體驗一下那些女性的絕望和痛苦好了。”


    “...”


    “不瞞你說啊,這位大師,我現在也算的上個有權有勢的人,我能做到很多常人看上去不可思議的事。”


    “比如,找幾個性取向和普通人不一樣的健壯男性,給他們一筆他們拒絕不了的薪酬,然後把他們和大師你關在一起。”


    “剛剛沒細看,現在仔細端詳,大師長得真是眉清目秀,一表人才。”


    “應該很討人喜歡吧?”


    “到時候...”


    “哈...哈哈哈...”


    上杉清甩手一指,指著那些被蠱惑了精神,至今還在兢兢業業尋歡做愛的房間裏的一對對赤裸男女,表情變得惡趣味了起來。


    “我會讓你這位德高望重的大師,享受到人間至極的性福的。”


    “一天二十四個小時,一周七天,每一時每一刻。”


    “被你授意的,施加在這些女性身上的暴行,都會原原本本的報還在你身上。”


    “你不是不破金身?”


    “心髒爆掉,都不會死?”


    “好,我不要你死。”


    “我要你...活著。”


    “在許多男人的寵愛下,你給我好好的活著!”


    說著有些變態的話,上杉清猙獰的麵目,卻在明空法師的心底無限的放大。


    天見可憐,他從小到大生活在寺院裏,即使最後墮入深淵,做的也不過是幕後主使的位置,他操控者一個黑幫,經營這個酒吧,賭場,風俗店三合一的地方,從裏麵挑選一些即使消失了也不會引起注意的可憐女人作為目標,虐待致死,汲取那份怨恨和情欲的力量,用來修行法相。


    他做這些事,隻是動動嘴,迫於他的超凡力量,就有人替他去做。


    親身上陣,他可沒有過。


    而被男人寵愛,這種話一說出來,他就覺得雞皮疙瘩起了一身,連胸口的巨疼都減輕了一些。


    太惡心了!


    就算是他修佛修的堅定無比的心防,也不禁動搖了些許。


    他剛稍微抬頭,就察覺一股蜃氣纏繞到了他的四肢,將他牢牢的禁錮住。


    下意識的垂眸,對上了上杉清冰冷的眼神。


    他仿佛再說...


    “好好享受吧。”


    明空法師真的有些怕了,他不怕死,不怕痛,不怕折磨。


    但是這種“折磨”,對他來說也太勁爆,太不能接受了。


    “你...”


    “...”


    “你好狠毒。”


    “小居士...且慢動手,我們再商量商量。”


    他話剛說完,就被暴怒的上杉清截斷。


    “狠毒?”


    “你怎麽有臉說這種話?”


    “這件房間裏埋了多少屍骨?死過多少無辜者?又有多少亡魂徘徊?”


    “你在下令折磨她們的時候,可曾想過狠毒二字?!”


    “她們求饒的時候,你可曾想過饒了她們?”


    “這是報應,老天不給你,我給你。”


    麵對著上杉清不似作偽的發言,明空法師終於鬆口。


    “好吧!好吧!”


    “我說與你聽就是!”


    “但你必須要答應,我說了之後,你要放我離去!”


    上杉清想都沒想,兩個字脫口而出。


    “休想!”


    這人今天是一定要死的。


    如果不死,他劍心都會蒙塵,信仰都有崩塌的可能。


    不過明空法師並沒有放棄遊說上杉清的希望。


    “小居士,你又何必對我如此緊緊相逼?!”


    “京都做這種勾當的,又不止我一個,我隻不過是不起眼的一個微末小卒罷了。”


    “我目前拜在無心院門下,那是京都出名的寺廟,豢養法相的方法,還有那份【神子不破金身】,都是通過無心院了解到的!”


    “...”


    “你要找的【佛】,肯定也在那裏,你去探一探無心院,自然會有答案。”


    “話我說完了,小居士,請三思吧。”


    “我這裏也不是孤家寡人,想在京都不被人打擾做我想做的事,是要找靠山的。”


    “我這家店,也有人庇護--我指的是超凡者。”


    “整個京都,分成無數的轄區,歸屬不同的超凡者組織管轄。”


    “新京極這一片,是新選組說了算。”


    “不是我危言聳聽,你在這裏大鬧一場,就算對手是我們這些【歪門邪道】,在新選組的眼裏,你也犯了忌諱。”


    “況且,我和新選組四番隊隊長鬆原熟識,這幾家店的收入,大半都喂進了他的口袋。”


    “你以為為什麽我這裏賭場開的安穩?為什麽死人都沒人查?”


    “是有人幫我壓了下去!”


    “京都的警界,是新選組一手遮天,那些武士們發話,比警察署長管用多了!”


    “哼,我這裏出事,瞞不了多久,說不定新選組的武士已經在來的路上了。”


    “你放了我,我就當這件事沒發生過,你該去找無心院的麻煩,也隨你便。”


    “我今天栽在你手裏,也是命數使然,小居士劍法超凡,不是我能抵擋的,我願立刻離開京都,凡是有小居士的地方,我退避三舍,不敢與您作對,這樣可好?”


    “否則,等一會新選組找上門來,對你來說,也是麻煩吧?”


    “他們代表的,可是這個國家!”


    該說的,不能說的,明空法師是一個也沒落下。


    可能是被上杉清的男同攻略給嚇到了,他說的話雖然忽軟忽硬,但語氣極其低三下四,已經近乎哀求了。


    “無心院?”


    將這個名字記下,上杉清略微一思索,琢磨著明空法師的話。


    很快,怒火再次充滿心頭。


    聽這話,這和尚還“上麵有人”?


    新選組...


    日本最出名的兩個超凡者組織,就是陰陽師聚集的陰陽寮--“平安京”,還有匯聚了無數劍豪的“警察”的前身,“新選組”。


    這分別是“法”與“劍”的代表。


    這種規模不是收藏品協會這種規模的後起之秀可以輕易撼動的。


    新選組結構並不複雜,總長,副長,參謀,還有各個番隊的隊長,就是中堅力量。


    但是他們很強。


    因為新選組的劍士,基本都不是單純的修行者。


    他們大多數都繼承了曆史上新選組某位劍士的英魂,他們擁有的,是鏈接者和修行者的雙份力量。


    這兩種力量相輔相成,讓他們的實力比普通的超凡者要強上一截。


    上杉清並沒有忌憚新選組如何如何,他生氣的是,這裏發生的事情,竟然並不是秘而不宣的。


    既然這和尚有人庇護,那麽庇護他的新選組成員,肯定知道他做的是什麽勾當。


    他們選擇的是縱容,還是為了金錢這種對超凡者意義沒有那麽大的東西。


    上杉清加入收藏品協會的時日也不短了,協會僅有的幾位收藏家他也都算熟悉。


    芥川和他有些摩擦,優一與他關係篤厚,就算那位太宰治的鏈接者,他也打過交道。


    大家無論在理念上有什麽分歧,但都有一點共識。


    守護人類,斬滅鬼神。


    這是收藏品協會在任何時間都放在首位的目標。


    芥川龍之介做到了。


    但是這傳承已久的新選組,竟然爛成這副模樣?


    自己當初還曾想過,要不要加入劍士雲集的新選組,現在看來,幸好沒去。


    如此敗類...該殺!


    上杉清摩挲這下巴,若有所思道:“鬆原隊長?我怎麽知道你是不是在信口開河,汙蔑新選組的武士?”


    “你說新選組的人在庇護你,你做的這些事情,那個鬆原隊長都知道?”


    “他竟然也願意和你同流合汙?殘害同類?”


    “我不信!”


    明空法師不以為然的笑了笑。


    “我沒有騙你的必要,我和鬆原的每一筆資金往來,都可以清楚的查到,他是個貪心鬼,心黑的很。”


    “而且,做這種事的,還少麽?”


    “有陰陽師祭煉活人作為式神,你可知道?”


    “有武士以凡人之血,磨礪劍氣精進,你可知道?”


    “有鬼神妖魔在京都橫行,食人為禍一方,你可知道?”


    “大難在前,各掃門前雪,其他的事,誰能管得了那麽多?”


    說話間,上野三石突然快步走了上來,湊到上杉清耳邊低語。


    “上杉君,外麵警戒的特工傳來消息,有人闖入這裏。”


    “是超凡者,身配刀劍,數量很多,他們擋不住,隻能放行。”


    “應該馬上就到了。”


    這話傳到明空法師的耳朵裏,讓他的笑容變得有些猖狂。


    “小居士,看,我沒騙你吧?”


    “你要明白,什麽收藏品協會,隻是外來者,你們在京都的地界上,是沒有執法權的。”


    “這裏說了算得,是新選組!”


    “不出意外的話,一會兒我會被新選組緝拿,被囚禁在他們的監獄裏。”


    “嘿嘿...嘿嘿嘿。”


    “鬆原為了和我的事情不敗露,一定會想辦法救我的。”


    “用不了多久,我就能出去。”


    “小居士...”


    “聽我一言,放手可好?”


    上杉清眨了眨眼,森然一笑,甩手就是一道劍氣。


    劍氣攪爛了和尚的滿嘴牙齒和舌頭,讓他猛地睜大了眼,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被血水嗆得連連咳嗽。


    “別廢話了,我讓你死,你就得死。”


    “天王老子來了,也救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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