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個傍晚。


    收藏品協會的寫字樓下,停滿了黑色的商務車。


    東文真希從車上走了下來,旁邊神澄立刻撐開了傘。


    從另一輛車上下來的,麵色有些煞白的神樂也走到了東文真希的身後。


    再往後看,是數十名和服打扮的武士,領頭的是社中衛隊的首領,龜山拓真。


    東文真希迴首看了一眼身後家臣,稍微平複了一下有些心潮澎湃的情緒,轉頭對神樂關懷道:“神樂,你真的沒事麽?”


    “稍微休息一下也無妨,今天我們的勝算不低,你不必強撐著戰鬥的。”


    一身巫女服的神樂蒼白的臉上浮現出一個有些勉強的笑容。


    “多謝殿下的關心,我沒事的。”


    “這是對於殿下至關重要的一役,作為會長為殿下留下來的重要家臣,我絕不能缺席!”


    “...”


    “真是奇怪,我記得身上明明隻有幾道淺刀傷啊,為什麽肋骨會骨折?難道是那位上泉小姐和九鬼兄弟的戰鬥波及到我了?”


    神樂有些費解的揉了揉傷口,疼的齜牙咧嘴,卻又馬上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想讓東文真希放心。


    若是換了以前,東文真希多半會讓這位從小一起長大,名為家臣,實為青梅竹馬的好友好好休養。


    現在的她不會做這種事了。


    這是辜負神樂的一片情誼。


    她現在需要做的,是保護好帶傷神樂,還有那忠心為她廝殺的屬下,然後取得勝利。


    這是作為首領的義務和責任,也是上杉清教給她的東西。


    她的目的,僅此而已。


    正過身來,不再猶豫的東文真希深唿吸了一口。


    嬌美的容顏上是嚴肅而堅定的神色。


    “走吧,去見先生。”


    樓上的公寓裏,寬大透明的落地窗前,上杉清在一個坐墊上盤膝而坐。


    他坐在這兒兩個小時了。


    一開始,他短暫的冥想了一會兒,在心神暫時平靜下來之後,他就在窗前看雨。


    急促到仿佛永不停息的雨滴在落地窗上勾勒出一幅抽象的變換畫卷,就像他心中翻湧的無數念頭。


    會贏麽,東文宇到底還有什麽底牌,鬼王酒吞和百鬼繪卷有沒有關係,九龍的援兵真的能截斷麽,東文真希能成功的掌控東文會麽。


    未來由無數個未知點組成,使人難以窺得清楚。


    人總是會患得患失。


    上杉清也不例外,所以他才在大戰之前靜坐,調整心緒。


    師父曾經教導過他情緒管理的辦法,他用了兩個小時,終於將冗雜的紛亂念頭統統拋諸腦後,隻留下了劍心與殺心。


    恰在此時,野原杏子邁著小碎步挪了過來,在上杉清背後輕聲道:“上杉君,工藤君打了電話來,說是東文小姐來了,是讓她們上來麽?”


    上杉清豁然起身,看了一眼牆上的鍾表。


    時針已經快指向了七點,窗外的天色漆黑,雨勢磅礴。


    嗯,是殺人斬鬼的好天氣。


    他的嘴角翹起,露出一個自信且溫柔的笑容,讓一旁的野原杏子看的一呆,隨即羞紅著臉低下了頭。


    “不必了,我下去找她們。”


    “凜,別吃了,走了。”


    沙發上的上泉林捧著一大盒野原杏子為她烤的小餅幹,啃的不亦樂乎,根本沒有半點大戰之前的緊張氣氛。


    這份心態甚至讓上杉清有些羨慕。


    上泉凜應答了一聲,蹦蹦跳跳的走到門口穿上了鞋,輕而易舉的拿起了一旁的沉重帶鞘野太刀,背負在身後。


    這把野太刀要比九鬼兄弟的野太刀還要長三分,是收藏品協會武器庫中最大號的野太刀了,昨晚芥川龍之介很貼心的來詢問這兩位劍士要不要一把趁手的兵器,上泉凜就挑了這麽一把。


    上杉清仿佛能想象到,力大無窮,堪稱人形暴龍的上泉凜手持這麽一把大殺器,能掀起如何的腥風血雨了。


    恐怕就是不折不扣的戰場絞肉機。


    上杉清也從刀架上取下一柄太刀,佩在腰間。


    這不是鬼切,而是收藏品協會的製式刀劍,不屬於收藏品的範疇,但是也算是名匠出品的良作。


    鬼切要當做殺手鐧用,不能輕易示人。


    那些擋道之人,攔路之鬼,用這把刀就足矣應付了。


    整齊衣冠,腰間佩劍,上杉清走出門外,轉身朝著野原杏子露出了一個更加柔和的笑容。


    “杏子,我去做事了。”


    野原杏子雙手不停的擺弄著衣角,臉色有些複雜,但終歸沒有把想說的勸阻的話說出口,隻是一鞠躬,柔柔的說道:“請路上小心...”


    “還有,祝君武運昌隆!”


    “上杉君...我,我會一直在這裏等你迴來的!”


    少女的眼圈兒泛紅,隻是為了不讓上杉清擔心,才強忍著淚。


    關於鬼神的事情,上杉清沒有隱瞞過她,上杉清覺得,親叔叔一家死於鬼神之手,她有知情權。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他殺了橫田野,即使野原杏子得知了真相會怨恨他,他也無所謂。


    他不想騙人。


    所以,野原杏子很明白,上杉清此去,不僅要麵對窮兇極惡的極道,還有可能會對上那些神話故事中才出現的不思議鬼神。


    她很擔心,擔心到昨天晚上一晚上都沒睡著覺,她很怕,萬一上杉清出事,她該怎麽辦?


    這是她苦難中的依靠,灰暗的人生中唯一的光,也是她第一次喜歡上的人。


    想了一晚上,也沒想出個所以然,隻是熬出了黑眼圈,第二天,她還起得挺早,為上杉清做早餐,還給上泉凜做了許多零食。


    這是她唯一能做的了。


    她心中很想讓上杉清不要去冒險,但是這話說不出口,在日本,家庭中的男性就該要出去拚搏的,女性的義務,就是在背後默默地支持她的男人。


    野原杏子代入角色就很快。


    她將擔心全部藏在了心底,強撐著笑容,送上了祝福。


    同時,一種從未有過的想法在心底油然而生。


    如果我也變得像阿凜那麽厲害的話,就能幫上上杉君的忙了吧...


    上杉清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眼眸低垂,輕輕摸了摸杏子的小腦袋。


    “沒事的,杏子,我很強,該擔心的是我的敵人。”


    “等我迴來吃夜宵~”


    他盡量的將語氣放的輕鬆,簡單的說了幾句之後,就不猶豫的轉身,帶著絲毫沒有異色的上泉凜,消失在了走廊的盡頭。


    他不需要多說什麽,隻需要平安的迴來,就會讓野原杏子心安。


    他有自信能做到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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