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片即將被開發的荒地,球場周邊許多建築物都已經被拆除了。這兩間體育器材室,掩映在幾棵白楊樹底下,灰色的外牆上也塗上了大大的“拆”字。隻不過這裏平日用於堆放一些建築廢料,這才暫時免於被拆除的命運。


    屋子的一角,有一張破舊的行軍床,上麵鋪了一大塊硬紙板,這是張闖他們幾個人從附近找來的。踢球踢得累了,一些人喜歡來這裏小小休息一下,或是打打撲克牌什麽的。


    “這裏夠安靜吧。”李陽用意識詢問道。


    “恩,還可以,就是髒了點,亂了點,不過也無所謂。”李正大大咧咧的說道,顯然這老貨平日裏也不是什麽講究人。


    “小子,你走到對麵那張床上坐下來。我現在就教你八景鍛的第一式——起式。”李正的口氣,突然變得嚴肅起來。


    知道要來真格的了,李陽也收起了平日裏的玩笑,按著李正的吩咐,走到了對麵的行軍床上坐下。


    “雙腿盤坐,左腳下右腳上,腳心向天,上身挺直,眼觀鼻鼻觀心,意守丹田,雙掌合於胸前膻中穴處。”李正一句句指導著。


    李陽也是經常看網絡小說的主,前麵幾句話李正雖然說得有些不文不白,好歹他也能聽得明白,隻是覺得這八景鍛也沒什麽出奇之處,不就是普通的打坐嗎?


    心裏正疑惑著,聽到李正說到膻中穴,李陽頓時混亂了。


    “李大神棍,你真把哥當老中醫啊。”李陽歎了口氣,打斷了李正的話。


    “膻中穴在哪兒?”李陽直接問道。


    “你連膻中穴都不知道?”聽了李陽的問題,李正一副“你很白癡”的口氣反問了一句。


    “我應該知道嗎?我又不是中醫。”李陽沒好氣地迴答道。


    “可這些,不是常識嗎?”李正疑惑地嘀咕道。在他的那個朝代,穴位知識的普及麵是相當寬的,就是市井百姓,尋常也能認出人身上的十幾個大穴。他哪裏知道,在現代社會,這些東西早已經快要絕跡了,早就無人學習了。


    “我不知道!”雖然聽出了李正口氣裏的疑惑和鄙視之意,但此刻李陽也管不上那麽多了,練功要緊,這家夥要笑話就讓他笑話吧。


    “在你****正中,就是膻中穴。”李正沒好氣地說道,似乎要讓他解釋這個低級的問題,很是侮辱了他的身份。


    “你直接說胸口中間不就得了?”李陽一邊嘀咕著,一邊卻是按著他的吩咐,將雙手合什放在了胸口中間。這樣一來,這家夥更像一個念經的和尚了。


    “你這小子懂什麽?失之毫厘,差之千裏!你給我小心仔細點,別一會兒練岔了氣,老子可救不了你!”李正喝斥道。


    “好好,我知道了,不過這穴位什麽的,我是真的不太懂,您老還是說得仔細一點好。”李陽歎了口氣說道。


    “知道了,沒見過你這麽笨的!”李正又喝斥了一句,這才繼續教他。


    “雙掌合什上行,沿玉堂、紫宮、華蓋……”李正的嘴裏,又開始源源不斷地蹦出一個個穴位術語,知道李陽這家夥對穴道一竅不通,每說一個穴道,還得費一番口舌解釋。有心多訓斥這小子幾句,可現在是行功的關鍵時刻,李正也不敢托大。萬一這小子走火入魔嗝了,自己豈不是也要跟著一起完蛋?


    拚命地消化著那些穴位知識,按著李正的要求,李陽合什的雙掌慢慢沿著一條由穴位組成的線,升起至頂,又至腦後,最終,停留在後腦的風池穴處。


    此刻的李陽,已經漸漸感覺出了這套動作的厲害之處。現在的他,雙臂正在以一種極為別扭的姿式,反扭到了腦後,一股酸、麻、脹的感覺,開始由他的肩部開始,慢慢擴散到全身。


    “接下來,以腰部為軸,挺直前身,慢慢前傾,直至額頭貼於床麵。”還沒等李陽適應這股酸脹,李正已經開始教他第二個動作。


    如果說一開始的動作,李陽還可以勉強忍受的話,這第二個動作就有些痛苦了。按著李正的要求,李陽維持著這個別扭的姿式,開始慢慢地向前探著上身。才到了一半的地方,他就感到自己後背的肌肉,像撕裂一樣痛苦!


    李陽的唿吸,漸漸粗重紊亂起來。


    “小子,這就挺不住了?這才剛開始呢。”眼看著李陽有些支持不住,李正冷聲道。


    “誰挺不住了!”李陽摞下一句狠話,又想起了自己的身體。一咬牙,不管不顧地,再次將似乎已經到了極限的身體,向下壓去!


    背部的肌肉,每一寸都似乎要撕裂開來,巨大的痛苦,讓李陽的額頭、鼻尖都滲出了細密的汗珠,但他咬緊了牙,硬是一寸寸地,將身體壓了下去!


    仿佛過了一個世紀般漫長,當李陽的額頭,終於接觸到身前的硬紙板時,從他額頭滴下來的汗水,已經將前麵的硬紙板完全濕透了!


    “不錯,接著在心裏觀想太極圖案,以腰為軸,以頭為筆,用上身畫太極圖案正反各三十六次……”似乎對李陽正在承受的巨大痛苦根本沒有看到,沒容李陽喘口氣,李正馬上說出了下一組動作。


    “大不了一死!”李陽也發了狠,強忍著無法言喻的痛楚,按著李正的要求,一點點用身體畫起太極來。


    “頭挺直,別往下垂!”


    “腰不許塌!大椎要用力!”


    “動作要均勻,你做得太快了,想偷懶嗎?不想練就說話!”


    ……


    此刻的李正,一改之前和李陽鬥嘴的玩世不恭,變得無比嚴厲起來,李陽做的每一個動作,哪怕有一點點的不合格,都會招來他最嚴厲的嗬斥!


    “下一個動作,低頭含胸,向前卷起!”


    “下一個動作,雙臂由後至上……”


    “下一個動作……”


    一個個動作,從李正的嘴裏不斷地說出來,竟然是越來越難,到了後麵,甚至完全違反了人體的生理常識,看上去根本無法完成。但每到李陽快要撐不下去的時候,李正卻及時的“諷刺”幾句,先激起這家夥的好勝心,再輕描淡寫地點出幾個發力的穴位,慢慢的,李陽竟是把這一套看似正常人根本無法完成的動作做完了!


    “好了,小子,這就是起式的十組動作,雖然你做得馬馬虎虎,不過也算勉強過關了。現在你起來活動一下,一會兒到外麵練球吧。我會繼續指導你迷蹤鬼步最基本的動作!”李正懶洋洋地說道,似乎對李陽剛剛做的一套動作,極是不滿。


    此刻的李陽,整個人已經接近虛脫,渾身連一絲絲力氣都提不起來。在他打坐的硬紙板上,以他坐的地方為中心,半徑半米多的地方,已經完全被汗水濕透,成為一個濕濕的圓形!


    聽到李正說自己終於做完了這套動作,李陽的嘴角強牽出一絲笑意,想要努力站起來,卻發現自己此刻已經動不了了!


    “別著急,調整唿吸,意守丹田……”似乎是覺察出了李陽此刻的狀態,李正漫不經心地拋出了一段口決。


    按著李正的要求,李陽慢慢地調整著自己的身體狀態。漸漸地,他開始覺得由小腹的位置開始,一股暖洋洋的氣流開始慢慢向全身蔓延。這股氣流所到之處,四肢百骸無不舒暢無比,就像是從裏到外,每一個細胞都洗個了暖水澡一般,那種徹骨的舒服感覺,居然讓李陽情不自禁地呻吟起來!


    下一刻,李陽居然感到,剛剛做完這一套動作之後所帶來的渾身無力的感覺,居然一掃而空!


    從行軍床上一躍而起,李陽猛地睜開微閉的雙目,一縷精光猛地射出,旋即隱沒。此刻他的臉上,哪裏有一絲疲勞之色?


    一股充沛的力量,奔騰在李陽的周身四肢,讓他有一種想要引聲長嘯的衝動!


    猛地從原地躍起,這縱意一躍,竟然是足足拔起了將近半米!好在這間器材室的屋頂夠高,不然恐怕會在頭頂撞一個大包!


    “怎麽樣,小子,感覺如何?”看到了李陽興奮不已的樣子,李正得意地問道。


    “我感到渾身都充滿了力量!現在一口氣衝五個百米都不是問題!”李陽興奮地一邊說著,一邊揮了幾下拳頭,踢了兩腿,那種暢快之感,真是難以言表!


    “嘿嘿,小子,現在知道我的厲害了吧。你剛剛所練的,隻是最基礎的起式罷了。現在你的身體,隻是初步被這套起式梳理了一下經絡,通暢了一下血氣,雖然沒辦法給你的體質帶來本質的提升,但讓你在短時間內輕度奔跑,還是可以的。”李正自得地道。對於他家傳的這套絕學所帶來的效果,他比誰都清楚。


    “老~~~,恩,師傅,謝謝你!”此刻的李陽,這句師傅,比起之前在學校裏的那句“李師傅”,真誠自然多了。


    “哼,誰用你謝,要不是看在你我同宗的份上,老子才懶得出手管你這小輩的破事呢,小子,現在給我滾出去好好練習,三天後好好教訓一下姓段的那混蛋,別弱了我們李家的名頭!”李正一副牛哄哄的樣子說道。


    “收到!師傅,我們趕緊去練那個迷蹤步吧。”嚐到了甜頭的李陽,此刻練習的積極性空前高漲。


    “恩,去吧。”李正依舊是那副懶洋洋的派頭,不過心下卻很是意外。


    “這小子,根骨不錯啊,想當年我練習這八景鍛的時候,這起式也是足足用了三天才完成,想不到這小子半個時辰不到,居然就練足了七、八層!難道,他竟是天生的上佳根骨?恩,這兩日神魂也凝固了不少,今晚迴去之後,趁這小子睡著,好好探一探他的根骨!”李正心裏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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