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


    老禦醫說著就用袖子將臉遮了起來。


    “丟人呐!”


    學了一輩子醫,也行了一輩子醫,結果轉頭就讓一個小姑娘問倒了。


    “嗯?”


    曹芳眉毛微抬,眼底更是有著不少疑惑之色。


    “什麽?”


    隻是隨即他就明白了過來,看著老禦醫臉上的羞色,曹芳嘴角就無意識地抽了幾下。


    “輸了?”


    老禦醫依舊無語,隻是捂著臉點頭。


    老臉丟幹淨了……


    本來他還是抱著考校的心態去問那個小女娃,沒想到問題是越問越多,他也成功從考驗者的身份轉變為了問道者。


    尤其是他還不自覺地去問了……


    “其他人呢?”


    “迴陛下,就老臣一人結束了……”


    “其餘人還不知道。”


    聽著甕聲甕氣的聲音,曹芳也是自嘲一笑。


    也是,就這麽短怎麽可能就已經結束了?


    “如何?”


    “是否真的如其所言?”


    老禦醫默默點頭:“眼下來看,那個女娃兒,在醫術典籍一道上遠超於臣。”


    “至於具體的看病……臣不知。”


    而後曹芳就眯起了眼睛。


    “為何不考驗看病的本事?”


    而後老禦醫就換上了滿臉地無奈:“陛下,沒病人啊!”


    常言道,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看病這個也一樣。


    沒有病人,給誰看?


    所以不是不想試,而是實在沒法去試……


    “咳咳。”


    經過這一句提醒,曹芳也算是想起來應該安排下去的事情了。


    “那什麽,過幾日朕讓人從牢裏提些病人出來,到時候再比試看病吧!”


    說著他就站了起來。


    既然真有本事,那也就沒必要去罰東方辰了。


    至於現在,確實是已經夠了。


    畢竟有了那麽些的醫學知識儲備,就算是現在沒有多少實戰經驗,後麵多弄點死刑犯出來讓她練手就好了。


    基礎紮實的人,想要成長起來很簡單。


    走出書房後,曹芳就看到了被一群老頭給圍起來的明月。


    老禦醫心底更是‘咯噔’一下。


    這群老不羞肯定是再偷摸請教問題!


    難怪這群家夥會可以攛掇著他一個人找曹芳!


    太過分了!


    隻是現在曹芳在他麵前擋著……


    問:有什麽辦法能都不丟麵子也不丟裏子地從曹芳這兒請辭?


    急!


    曹芳眼角在瞥到他滿臉的焦急後就是無聲一笑。


    “吳禦醫,你也過去吧,有什麽想問的提前問清楚了。”


    畢竟現在這兒是內宮,就算是禦醫也不能亂走動。


    好不容易有了這麽個機會,為何不滿足一下這群家夥呢?


    當即,吳禦醫就是滿臉的大喜過望。


    “臣謝陛下寬宥!”


    聲音落下的瞬間他就直接躥了出去,絲毫不像是一個老人。


    在後麵的曹芳略微咽了下口水。


    丫的……這速度普通年輕人能跑出來?


    這是滿臉花白胡子的老人?


    開什麽玩笑!


    但隨即他就看到了東方辰屁顛屁顛地跑了過來。


    同時也看到了一臉的賤笑。


    “東方辰見過陛下!”


    “很高興?”


    曹芳也是輕笑著,沒有過多的表現。


    “嘿嘿……就是……那麽一點點。”


    東方辰笑意越發濃鬱了起來。


    畢竟現在都已經用不著挨杖刑了,而且也見識到了明月的本事!


    “嗯……”


    而後曹芳臉色瞬間變冷:“君前失儀,杖十五!”


    想收拾人還不簡單?


    幾乎瞬間,東方辰下巴處就‘哢擦’一聲。


    “嗚嗚嗚……啊啊啊……嗚嗚……”


    “再杖十五!”


    原本還想辯解什麽的東方辰瞬間閉嘴。


    兩隻手托著已然脫臼的下巴拚命搖頭。


    別呀!不能這麽玩啊!


    剛才看到了點生的希望然後就直接給他湮滅?


    十五加十五等於三十。


    那他這麽些時間做的事情不是白做了麽?


    但曹芳隻是瞥了他一眼,而後就轉身進去了書房。


    “且記下,去將下巴弄好了再迴來。”


    聲音落下,東方辰立馬就抬腳跑了出去。


    先接下巴!


    曹芳則是一直坐在桌案後等著。


    過去好一會兒,東方辰的聲音才再度在書房門口響起。


    “東方辰求見陛下!”


    “進來!”


    看著他從書房門口進來,曹芳就大致在他身上打量了一番。


    而後他就伸手指向桌案上的紙筆。


    “你招徠的這二十四人,誰擅長什麽,誰會什麽都寫出來。”


    “一個都不要遺漏!”


    按理說,現在的這群道士應該有很大可能已經掌握了火藥的配置方式。


    也就煉丹。


    畢竟始皇帝嬴政在位的時候就曾大力推動過煉丹。


    當然,他在察覺了那群方士是在忽悠他的時候就果斷地坑殺了那些家夥。


    這就是所謂焚書坑儒。


    燒了一些方術典籍,坑殺了一大批方士。


    雖然也有個別不怎麽開眼的家夥也被始皇帝給丟到那一塊兒解決了。


    但總歸來說坑殺的目標是那些騙子一般的方士。


    等秦崩了之後,漢朝的儒家就發揮了公羊儒的最大優點。


    十世之仇猶可報!


    秉承著黑死敵人的準則,始皇帝幹的這件事情就徹底變成了‘焚書坑儒’。


    可就算是這樣的為黑而黑,也始終沒有影響到漢時宮裏的記載。


    所以現在大魏宮中也是有著這件事的記載。


    所以曹芳才會對這個事情知道得這麽清楚。


    所以他現在才會想要了解一下這群人到底會什麽東西。


    火藥是推動一切的原始動力。


    不管是否戰爭。


    就如同西方神話中普羅米修斯偷火給人類開啟了文明一樣。


    火藥能在很大程度上促進一個國家的文明進程。


    隻因為兩個字。


    戰爭!


    當人類嚐試過更高效便捷的戰爭方式後就會下意識地去尋求更加高效便捷的戰爭方式。


    如此一來,所有嚐到了甜頭的人就會化身豺狼去追求更加甘美的味道。


    “喏!”


    盡管東方辰現在更想看看能不能把那三十杖給銷掉,可曹芳都已經把事情給說出來了。


    拒絕?


    想多了,他還不想死。


    所以就不用說什麽拒絕了。


    在東方辰老老實實拿起桌案上的毛筆後,曹芳也是直接看了過去。


    但也就是第一筆落下,他就皺起了眉頭。


    這字……


    讓人看得頭疼啊!


    根本和那些朝堂上的百官沒法比。


    對比之下,曹芳平日裏看的那些奏疏簡直就是一本本標準的書法字帖。


    “下去之後將你的字好好練練。”


    “朝廷用的就是前漢蔡邕的那飛白字。”


    言下之意,就是東方辰的字太過於不堪入目了……


    畢竟能上了朝堂的,就算不是最頂尖的那一批人才,也是絕對夠得上最高級的人才。


    這群人雖然都有著各自的算計,但是真要說過來的話,他們對於自個兒的要求也是挺高的。


    別的暫且不說,就是一手字,那絕對各個都是大師級的人物。


    東方辰眼皮接連眨了好幾下,而後重重點頭。


    “東方辰遵陛下命!”


    而後曹芳就對著他略一揮手。


    繼續寫!


    很快,隨著一行行墨跡的充沛,曹芳就看明白了大半。


    這二十四人中幾乎每一個人都有著各自所擅長的方向。


    像什麽星象啊天文啊之類的應該是最多的了。


    其次的就是一些物理學研究者、生物學研究者或者化學研究者。


    當然……至於人話怎麽說,那就是另外一迴事了。


    其次的就是醫術,隻有一個人,就是那個叫明月的小女孩。


    足足看了那張布滿墨跡的紙半晌,曹芳才揉著眉心往東方辰看了過去。


    “這些人裏麵誰會煉丹?”


    “就是外丹法的那個。”


    丫的,這字看得人眼睛疼……


    外丹法?


    那是什麽?


    東方辰滿臉懵地看著曹芳。


    煉丹他知道,至於這什麽外丹法……


    ???


    那是啥?


    “陛下,這煉丹臣倒是知道,就是這什麽外丹法……是個什麽東西?”


    不懂啊!不懂!


    曹芳明顯一愣,而後就滿臉質疑地看著東方辰。


    外丹法都不知道?丫莫不是個假道士吧?


    隻是略微一想後,他也就不再糾結這個問題了。


    畢竟現在是要用人,那些玄之又玄的玩意兒不懂也不算什麽大事。


    就是東方辰確實是個假道士又如何?


    隻要他確實有那麽些本事,假道士又如何不能變真道士了?


    “就是煉丹那個,有誰會?”


    雖然好奇,但東方辰還是直接開口道:“這些人差不多都會……”


    畢竟曹芳不說,他也不能再去繼續把著這個問題去問。


    雖然不能在曹芳麵前問,但去別的地方問總不是什麽大問題吧?


    迴頭就去問問別人看看有沒有人知道這個所謂的‘外丹法’到底是個什麽玩意兒。


    “都會?”


    曹芳眉頭微挑。


    人才啊!


    都是人才!


    “是啊陛下!都會!”


    東方辰更是滿臉的理所當然。


    當道士的,怎麽能不會真道士應該會的東西?


    那不是開玩笑麽?


    看著他,曹芳咧嘴一笑。


    “好!除去明月,其他人都暫且編入欽天監吧!”


    說完他就高聲道:“來個人,帶他們去欽天監的屬地!”


    聲音落下不久,就有一個影衛中人從書房門外走了進來,在對著曹芳行了一禮後就轉頭看向了東方辰。


    隻是他始終沒有說話。


    “去吧,先帶著他們過去給欽天監劃出來的地方。”


    “後續的物資朕會遣人送過去的。”


    “明月就先讓她待這兒,朕打算將其編入太醫院。”


    以吳禦醫的本事,就算明月隻是在問答上蓋過了他,那也已經足夠編入太醫院了。


    畢竟現在的太醫院基本上都是男的。


    就算是這些男的都是七老八十的老頭子,那也還是男的。


    有個女禦醫挺好。


    畢竟這年頭雖然還沒到那種朱某禍害過的程度,可最基本的男女之防還是存在的。


    宮中的女子也不必因為擔心其它的東西而不去看病了。


    “喏!”


    東方辰在應了一聲後就直接跟著影衛走出了書房。


    畢竟曹芳都已經把打算怎麽對明月的事情說了,那他也就不用擔心什麽了。


    天子嘛。


    沒必要說謊騙他。


    更何況就算是擔心,那他也隻能擔心擔心。


    除此之外別的什麽他都做不了。


    天子嘛。


    隻是當看著他離開之後,曹芳神色就冷了下來。


    “安排好人手,給朕先盯住他們。”


    “所有人,包括那個小女孩!”


    要說不擔心某些意外,那是假的。


    他也沒必要去相信一個認識沒多久的人。


    這才是真的!


    不疑心的皇帝絕不是好皇帝!


    “喏!”


    “還有,暗蝶,去好好徹查一下這些人的身份。”


    “朕要清楚他們的信息!”


    “尤其是那個東方辰!”


    你說你是你就是?一切隻有查過之後才知道!


    更何況接下來還有火藥那個玩意兒要弄出來。


    若是沒法保證這群人的可靠性,那麽有很大可能這個原本大魏用來針對其它勢力的殺器會調轉過來對準大魏!


    更甚至於對準他這個皇帝。


    普通暗殺很容易防備,但是熱武器的暗殺,隻要能做好準備那有很大概率會成功。


    除非是曹芳一直都有替身。


    但這明顯是不可能的事情。


    就如同後世參軍一樣,祖上三代徹查。


    然後就是個人關係徹查。


    隻有將可疑因素排除後才能真正確定是否安全。


    現在的情況也差不多,但是也必須嚴格很多。


    火藥的出現,其意義太過重大!


    絕對不可能是鬧著玩的那樣!


    “喏!”


    暗蝶的聲音隨後緩緩響起。


    曹芳卻是在其後晃動了腦袋。


    火藥……


    這玩意兒的配比太簡單。


    無非就是木炭、硝石、硫磺三個。


    若是再追求威力那就要加些輔料。


    像雞蛋清製備顆粒火藥啊啥的。


    然後就是白糖那個東西。


    高純度的白糖好像也可以讓火藥的威力加大?


    一邊想著,他就在紙麵上寫下了這幾種東西。


    火器時代……除去槍就是彈了。


    像什麽燃燒彈之類的,應該算是比較簡單的了。


    而且現有的物資就能製備出來燃燒彈。


    猛火油那個玩意兒別說大魏軍方了,就是西蜀和東吳軍中都有著不少。


    畢竟不論諸葛亮還是周瑜,這兩人都是比較喜歡玩火的。


    而整個三國的戰役中,讓後世人人口皆道的戰役。


    赤壁之戰。


    最大的功臣就是火!


    一把火燒沒了曹操時代就能完成華夏一統的希望。


    所以就算是這兩人都死了,後來者在火上用得比較少了。


    但!猛火油那個玩意兒,確實誰都不缺!


    其次就是對猛火油的增粘增稠。


    這個也簡單,且不說化學製劑了,就是隻用植物纖維,也很容易就能達成目標,當然,效果上會差一點也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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