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個蜀人?幹了!”


    郭攸滿臉的無奈,隻是在飲下手中酒水後便直接將酒杯摔在了地上,神色間平添了一股釋然。


    不能去討伐胡人,他心底不舒服那是肯定的。


    隻是現如今曹芳詔書都來了,拒旨?都已經在朝廷體係之內了,又怎麽能肆意隨性?


    再加上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這一套禮法體係。


    他若拒了這詔書,就等於是在群臣麵前駁了曹芳的麵子,這樣下來,即便曹芳沒有多少在意,可那些朝臣呢?


    少不了有人煽風點火,落井下石。


    周二子則是咽下了口中的肉食,而後便張開了嘴巴。


    “子攸,陛下讓我給你帶一句話。”


    “駐扶風,可下漢中,進武都。”


    他還記得曹芳所說,若是郭攸情緒穩定下來就告訴他這一句話,可若是郭攸情緒沒有穩定,那就將其死死看在扶風。


    眼下來看……好像郭攸……不負所托啊!


    隻是隨即郭攸整個人便是一愣,而後便極其無奈地笑著搖頭。


    自由行事的權利啊……有了又如何?


    “周大哥,我知道了……”


    隨即他又抓起桌麵上的酒壺,將裏麵的酒水一飲而盡。


    “陛下詔書上說還會派一個人過來,等他到了之後我們再走,周大哥你看如何?”


    隻是瞟了一眼郭攸手指著的桌麵,周二子便輕輕點頭。


    本該如此!


    這次隨他們一起出發的還有一人,那就是陳矯之子陳騫陳休淵。


    雖然想不通曹芳為什麽要調他過來,但是有一點他卻是知道的,那就是曹芳敢用人,也會用人!否則就不會在都不怎麽太清楚郭攸的底細時直接放開手讓他施為了。


    放到其它君主身上,若是不清楚這人底細,隻是‘聽說’了戰績的話,再怎麽樣也要先好好考究一下才行。


    換一句話來說,那就是這個陳騫,也是有著一定的能力在手。


    而且曹芳絕對是不會拿自己麾下的直屬軍隊開玩笑的。


    畢竟中央軍時曹芳所唯一能夠徹底掌控的兵力,縱然這兵力現在對比於其它軍團,規模上確實還差了不少。


    有這麽個前提在,那他所應該考慮的,就是如何待陳騫了。


    畢竟曹芳也隻是下詔讓陳騫到中央軍中,至於什麽職位,完全沒說!


    又是一口濁酒下肚,郭攸便抬起了臉看向周二子。


    “周大哥,你可想好了讓那人任何職?”


    他說的,正是那個陳騫。


    而後郭攸便看到了周二子腦袋輕微晃動了一番。


    “周大哥,不妨讓他跟著我吧,先給他個軍司馬看看。“


    畢竟現在的中央軍滿打滿算就是五千來人,基本上所有職位都處於一個飽和的狀態。


    隨意插人手進去,難免會讓其它人心生不滿。


    “好!”


    “就聽你的!”


    周二子也沒有拒絕,畢竟郭攸現在是軍師,軍師說話,幹嘛不聽呢?


    兩人聲音落下沒有多久,軍帳外就想起了中央軍中軍士的聲音。


    “統領,軍師,營外來了個人,說是奉詔來中央軍的……”


    說來就來!果真是巧!


    “讓他等著!”


    郭攸同周二子眸光交錯,其中各種神色交錯。


    隻是兩人卻依舊坐著,沒有任何要起來的跡象。


    過去半晌,隨著酒壺中最後一滴酒水下肚,郭攸才站起了身子,往軍帳外而去,同時打開了話匣子。


    “列陣,去看看這個奉詔而來的家夥!”


    周二子這也才站起了身子,動手整理了一下甲衣,冷著臉往外麵而去。


    很快,軍營大門就在陳騫眼中緩緩打開。


    首先便是兩列整整齊齊的漢子自內小跑而出,繞了一個小圈後,便將他圍了起來。


    而後便是兩道馬蹄聲傳來,一個身形龐大的漢子和一個少年自營門處騎馬走了出來。


    “你便是陳騫?”


    周二子縱馬在陳騫身前不足一步的地方站住,沒有再動。


    “本將周二子,中央軍統領。”


    天然高度的差距,讓周二子冷漠的臉上平添了一抹威嚴,再加上他那龐大的身軀,便有了不少壓迫力。


    隻是身著一襲布衣的陳騫卻極其冷靜,抬頭看著周二子的眼睛。


    “陳騫陳休淵見過統領!”


    今後他要在中央軍供職,所以周二子就是他的上司,自然不能隨意失了禮數。


    在看著陳騫行禮結束,周二子便緩緩搖頭:“日後在中央軍中,沒有此禮!”


    說完,他便抬頭環視了一周,壓沉了聲音。


    “全體都有,行軍禮!!!!”


    劈!!!啪!!!


    砰!砰!砰!


    所有中央軍中軍士,在周二子聲音落下的瞬間,幾乎是同一時間便狠狠跺腳站直了身子,左手執兵,右手握拳於心口錘了三下。


    而後右手指尖便頂著太陽穴敬了一禮。


    所有人動作整潔利落,完全沒有拖遝,看完這些,陳騫眼底便浮現了一絲饒有趣味。


    這樣的軍禮……


    這樣的人……


    這個中央軍看著好像……有點東西啊!


    隻是他卻沒有發現周二子眼底閃過的那一抹滿意。


    這就是一個考核,一個並沒有多大的小小考核。


    “陳休淵,歡迎來到中央軍!”


    “歸營!!!”


    說完,周二子直接從馬匹上跳了下來,高大的身子立在陳騫麵前,壓迫感依舊十足。


    而那些軍士,則是順著來事的路,重新分為了兩列,小跑著進了軍營。


    “你想要何職?”


    陳騫隻是微微搖頭:“不知道。”


    對於曹芳的詔書,他也感覺很迷惑,畢竟從來就沒有這樣的調令詔書……


    “做軍司馬吧!”


    郭攸縱馬上前,在近了之後,也直接翻身跳下了馬背。


    “軍中職位暫時夠了,來做做軍司馬,和我一起處理點其它事情。”


    當陳騫把目光移過去後,郭攸便咧嘴一笑:“中央軍軍師祭酒郭攸郭子廉。”


    瞬間,陳騫的眸子便是一跳。


    雖然他也隻是看見一點點東西,但見微而知著,基本上可以想象這支軍團究竟如何,可就是這麽一個軍團,卻有著這麽個年紀小的軍師祭酒……


    他首先想到的,就是郭攸一身本氏到底如何恐怖!其次才是下意識將中央軍的軍禮複刻了一遍出來。


    “陳休淵見過軍師祭酒!”


    不錯!


    郭攸立馬在心底給他打上了兩個字的標簽。


    隻是看一遍就能把中央軍軍禮複刻出來個七七八八,基本沒有什麽太大問題,那就說明這個家夥並非那種莽貨,還是有一定的聰明的。


    這樣更好!


    “周大哥,我先帶他入營看看,你去準備一下應該準備的吧!”


    “入營的每一步過程都不能少!”


    周二子直接瞪了一眼過去,而後便轉頭看向陳騫:“休淵你且隨著子廉在營中看看吧!”


    “我去準備點東西……”


    聲音一落,他就直接牽馬往營中而去。


    郭攸輕輕挑眉,而後衝著陳騫一笑。


    “對了,陛下可有給你說過中央軍的規矩?”


    他伸手往天空中輕輕一指,意思很是明顯。


    隻是陳騫眼中卻閃過了一絲迷茫,而後迅速恢複清明。


    “沒有!”


    他也隻是接到了調令,而且還是一大早就接到了調令,讓他當天內到中央軍報道……所以這才連身衣服都不曾換就趕了過來……


    畢竟是皇帝詔令,絕對不能怠慢!


    就知道是這樣!


    郭攸目光帶笑,往一側而去。


    “中央軍的規矩很簡單。”


    “入營之前,你是外人,一旦入營,此生,無論生死,你都隻有一個出身。”


    “那就是中央軍!”


    “無論你是否承認,入營之後,你都不會再有任何選擇加入與否的機會。”


    聲音落下,陳騫便帶著滿臉的疑惑看了過去,同時腳下也停下了步子。


    見狀郭攸則是往前走了幾步,而後轉身直勾勾地盯著他。


    “你先想清楚吧,一旦入營,看到了某些東西,再想離去,你就隻能躺著離去了。”


    也就是死!


    聽到這話,陳騫便默默收迴了剛踏出去的半隻腳,站定了身子。


    兩人眸子相對,過了半晌後,陳騫便再度邁步而出。


    “那又如何?”


    郭攸頓時一笑。


    站在營門之前,衝著他展開了雙臂。


    “歡迎加入中央軍,陳司馬。”


    而後兩人便同時踏步進入了其中,至此,陳騫才真正看到了中央軍的全貌。


    隻是短短時間,他就徹底明白了一切。


    這支軍團,絕對是日後曹芳最大的仰仗!


    甚至……是整個大魏的仰仗!絕對不會有任何意外!


    “子廉,休淵,隨我來吧。”


    周二子在找到了兩人後便把一張絹布塞進了陳騫手中。


    “先看看,等會兒你宣誓結束了,就算是真正加入中央軍了,到時候中央軍所配的一切,都會給你備齊……”


    “隻是……”


    陳騫抬頭往周二子看了過去,眸底意味分明。


    隻是什麽?


    郭攸則是在一旁笑道:“隻是過兩日,中央軍就要出兵了!”


    “強行軍!不知道你撐得住不撐得住!”


    鑒於目前的緊急狀況,中央軍隻能強行軍,先趕到應該去的地方,然後再做部署,隻有這樣,才能充分應付可能出現的變故。


    而且若是已然開戰……


    那中央軍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調整狀態,而後對漢中或者武都兩郡打開攻勢。


    任務緊急。


    “強行軍?”


    陳騫倒吸了一口冷氣。


    “不會出事兒麽?”


    郭攸微微搖頭,而後便衝著已然遠離的周二子努嘴。


    先幹正事兒!


    陳騫深深看了一眼,而後便直接收迴了目光,加快步子朝周二子追了過去。


    ……


    內宮。


    曹芳在放下手中的奏疏後,便抬頭看向了屋頂。


    這個也算是他在忙碌中的一點點休息時間了……


    “陳騫可是已經去了?”


    “已經入營了,主上!”


    “嗯……”


    曹芳遲疑了一陣,而後便再度開口:“杜家的那個杜預……近來如何?”


    這個千年來同時入了雙廟的存在,他又怎麽可能不讓人關注?


    隻是就目前來看,杜預的出格表現並沒有多少,充其量就是比常人稍稍聰明一點而已。


    當然,也隻是目前看起來……


    “杜預……”


    暗中典虎嘴角輕輕一抽:“被杜恕給關在了崇文學觀中……學習……”


    ……


    曹芳頓時一陣無語。


    這算是啥?強行閉關?熊孩子待遇?


    “也罷!”


    “先盯著吧,讓他好好學習一段時間!”


    暫時來說,那個家夥還用不到,畢竟眼下朝堂上的人手還夠用,而且再牛的人,沒有一定量基礎上的積累,也是不會有後來的大爆發的。


    學以致用,若是連學習都沒有學習,那也就無從談及什麽用了。


    估摸著杜預能有那樣的成就,也是必然和杜恕的這個嚴父屬性脫不開關係的……


    “洛陽的世家可有什麽動靜?”


    “有部分世家將自家子嗣送入了太傅麾下。”


    說完,典虎便從黑暗中現出了身形,把一疊整理好的記錄放在書桌旁。


    “主上,這個是具體的名冊。”


    曹芳收迴了看著房頂的目光,而後便一手按在了名冊上,緊緊按著,但卻並未翻開那名冊。


    “讓下麵的人盯好了,有多少利益往來,送了多少人過去,任了什麽職……”


    “還有……司馬家的反應。”


    “全部記錄下來,不準有一絲遺漏!”


    “喏!”


    “最近曹爽和曹宇二人呢?可有什麽出格的舉動?”


    典虎略略思考了一番,而後便直接開口道:“燕王曹宇同往日一樣,每天在家中待著看看書,逗逗鳥,再無任何舉動。”


    “大將軍曹爽……戒掉了五石散,然後現在終日練武。”


    還算安分!


    曹芳提筆在一旁草紙上寫了一串文字,而後又把毛筆重新放迴了筆架之上。


    “江南那邊的動靜呢?”


    “有傳言吳王孫權染病,身子比以前差了不少,然後江南那些小家族……”


    “有點亂!”


    隨著典虎聲音響起,曹芳便輕輕晃動了腦袋。


    “讓人盯緊了陸氏。”


    “若有必要,令人接觸一下陸氏的家主,不要走漏了消息。”


    “喏!”


    叩叩叩!


    一陣敲門聲響起,典虎的身影瞬間便再度沒入了黑暗。


    “誰?”


    曹芳高聲而問,手指在桌麵上放著的名冊上輕輕敲動兩下。


    “陛下,太後尋你,說是有事商議。”


    輕柔的女聲很是熟悉,曹芳瞬間便反應了過來。


    這是那個女官!


    “好,朕知道了,且等等,朕處理下手上的事情就好。”


    “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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