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柳陰陰細雨晴,殘花落盡見流鶯。


    三月天,盡是春風春雨。正是這和煦春風,潤物暖雨,天地才重換生機,嫩蕊細細開。


    這天,風迴雲斷雨初晴。天估計是布夠雨水,這就不再下了。


    晴春早晨,山野間青草葳蕤,枝葉蔓延,露珠在碧草上閃閃爍爍,在一片寧靜清新之中,忽然走來一位姑娘,她如同青草上的露珠一般清新。姑娘文靜又秀畫,她一看這裏野菜長得如此繁多嫩綠,便俯身摘起野菜來。


    她專注於青碧的野菜,卻不知自己已經是別人的全部風景。少女那純淨眉眼,素麵朝天的清爽,如一朵清水中亭亭的芙蓉,讓後邊凝望的人心中登時沉靜,而又茫然,心中刹那如繁花盛開,芳香滿溢。


    驀地,一粒石飛來,擊中這後邊的人,那人一驚,迴過頭去。


    “啊!誰打我的頭。”一個隻有十三四歲的白衣少年捂著頭大叫,少年眉清目秀,兩隻眼睛神采明朗,身材不高,不過發展得極為勻稱。而這後方發小石子打他的人,也是個少年,不過這少年發育是有點好過頭了,長勢驚人。一點也沒浪費爹娘的糧食,身高不相上下,這重量是遠超白衣少年了,肥頭肥耳的,小小年紀就挺著一個將軍肚。


    石子飛出的力道雖然不重,但還是擊得他腦袋隱隱發痛。


    白衣少年下意識摸了摸頭,那來人便說道:“怎麽你在這裏偷看我媳婦兒,聶淩?”來人雙手叉腰,惡狠狠地盯著聶淩。


    聶淩看到這人也是一團火,自己俯身撿起一粒石子,向他打去。罵道:“你個死胖子,才多大就想著討媳婦了哈,告訴你,沛菡是我老婆,你想都別想了。”


    “那我也告訴你好了,我張嘯生平最恨兩件事,一是別人說我胖,二就是說沛菡不是我老婆。你小子今天兩個都犯了,看我不收拾你。”


    “誰收拾誰都還不一定呢,剛剛讓你偷襲不算,這就來打過再說。”


    針鋒相對,唇槍舌戰。很快“戰況”由“文戰”變成有要往“武戰”方向發展的趨勢


    二人說完都氣勢洶洶地挽起袖子,這就大叫著要打起來了。聲音驚動了正在采野菜的沛菡,她這一迴頭微笑說道:“張嘯聶淩,你們都來了呀。”這一迴頭豈止百媚,隻這麽一雙眸子,明媚清澈,秋波一轉,便讓二人心神蕩漾。


    好一會,沛菡見二人不答話,這又說:“這裏野菜嫩得很,快下來幫忙摘啊。”


    二人這才迴神過來答諾,劍拔弩張的氣勢頓時不見了。二人朝沛菡小跑過去,唯恐被同行搶占先機,采光野菜,自己沒有表現的機會。


    兩個少年加入,而且這二人都是比賽似得,不一會兒,野菜就采了好幾捆。最後還是少女一再說“夠了夠了”。少年才停手,把野菜都搬到一棵大樹底下。手巧的少女抽過幾條藤蔓就將這些野菜分成了一小兩大的三捆。“這大的兩捆你們拿迴家,我家就我跟我娘,我拿小的就好。”


    張嘯聶淩餓狼般出手搶到一捆,生怕對方拿到的比自己的大一樣。少女定知他們會是這反應,並沒有厚此薄彼。


    少女又說道:“今天我們不是來放風箏嗎?你們的風箏呢?”


    “哦,對了。”二人一陣恍然,這又連忙迴到剛剛跑過來的地方。隻見這郭嘯左手拿了一個老鷹狀風箏,右手卻拿了一個精美的瓷罐子;聶淩這兩手都是風箏,一隻蝶狀,一隻飛燕狀。


    “我說張嘯,你這胖烏鴉的風箏能飛得上天嗎?”聶淩又嘲諷說道。


    “聶淩小鬼,你什麽眼神,我這是雄鷹,你那個才是烏鴉。”


    少女一臉無奈,假裝生氣說道:“你們總是這樣,再鬧我就不跟你們玩了哈。”


    少年這才不再互損,“握手言和”,來到樹下。


    “沛菡,你先吃幾塊我帶來的點心,我跟我娘一起做的,快嚐嚐。”這瓷罐子一打開,裏麵還有很多小罐子,都是些有名的小吃,什麽紅豆糕,青團,百密糕,桂花糖之類的。少女伸出白玉般手指拿去一塊紅豆糕,甜而不膩,入嘴即化,與唾液巧妙融合又不會覺得太幹,輕輕一咽,直流而下,說不出的清甜,完了還口齒留香。少女大唿“好吃!”這旁邊的聶淩看的那是直吞口水,而且他一路都稀罕張嘯家的點心,這就伸手欲拿,不料這手還沒碰到,就被一隻胖嘟嘟的手一敲。“讓沛菡先吃。”


    少女帶著春風般的微笑,善解人意地說道:“沒事的,一起吃好了。”


    “對啊,一起吃,沛菡都說了一起吃。”說完也不管什麽三七二十一,這伸出手掌就抓了幾塊直往嘴裏送。


    一罐點心哪能禁得起三個人這般吃,一會功夫,隻直剩下空罐子了。聶淩吃得最多,擦擦手,拿起那蝶狀的風箏遞給少女,“這是我娘做的,我娘說女孩子放蝴蝶最好了。”


    少女接過風箏,微笑著說道:“謝謝伯母了,你娘還真是好手藝。張嘯來吧,一起放風箏吧。”說完三人就小跑出去,放起風箏來。


    陽春三月,是最適合放風箏的時候,這時節,風不大不小,天氣不會很冷也不會很熱。而今天又恰逢放晴,沐浴著和煦陽光與春風,看風箏直衝天際,最痛快不過。


    三隻風箏在天空中忽上忽下的飛著,前後追逐著,陽光印在這風箏上麵,就好比牽線的少年少女一樣,飛揚,鮮美而又多彩的生命。


    太陽自東邊而起,高掛,而後西斜,餘暉漫漫。


    “呀!”少女一聲驚唿。


    “怎麽了?”兩少年同時擔心地問道,以為是不小心扭到腳還是被蛇蟲一類咬到呢。


    “這都快太陽下山了,我該迴去,晚了要挨罵了。”


    聶淩迴道“我還以為是什麽事呢,沒事的,我看這太陽還有好長時間不會下山呢。再玩一會好了。”張嘯也附和道:“對啊!難得出來一趟,再玩會嘛。”


    “你不知道,我娘說是放風箏有‘疏泄內熱,增強體質之益’這才讓我出來的,不然準不讓我出門。”


    “你都這麽大個人了,出來玩一下又有什麽大不了,這樣好了,待會跟張胖子送你迴家。”


    少女頻頻搖頭,張嘯不明白,問道:“沛菡你搖頭是什麽意思?”


    她吐了吐舌頭,輕聲說道:“我娘說,叫我不要整天跟你們兩個公子哥玩,說你們不學無術。不過這都是我娘說的,我可不會這麽覺得,我就覺得你們兩個都很好,都是我的好朋友。”


    少女這安慰說道,二人心中可不是這麽想。估計都在想:“完了,‘丈母娘’對自己不滿意,那可如何是好呀。”還是聶淩心細,這就又問道:“那你娘有沒有叫你經常跟誰玩,或者你娘喜歡什麽樣的人跟你一起玩。”張嘯一會意也急切想知道,沛菡如何迴答。


    “我娘說,年輕人,總是要多學多問,就經常讓我多讀醫書,她還說公子哥什麽的都沒有什麽真本領,一出事隻會讓家裏人護著,哪裏有個男子漢大丈夫的擔當,好男兒就該既能自保,又能保護別人。”


    二人連連點頭,這下子是了解“丈母娘”想要什麽了。


    “哎呀哎呀,怎麽又聊起來了,真的晚了。你們也趕緊收線迴家吧。”說完三人都紛紛收緊手中線。然後迴到樹下,一人拿了一捆野菜,這就往家的方向趕。


    張嘯聶淩,目送著少女踏進家門,這才轉身迴自己家。


    時太陽未落西山,千山帶夕陽。兩人朝著自家方向走去,餘暉照在他們身上,邁出每一步,都比平時更加堅決剛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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