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了,他又加了一句:「朕隻問一遍,你想清楚了再說。倘若讓朕知曉你撒謊,你該知道是什麽後果。」


    聞言,儀妃安靜地跪在原地。


    她穿著一襲水藍色的旗裝。


    彎而細長的柳眉。


    因為垂眸,長而翹的睫毛,在下眼臉落下長長的影子。


    肌膚勝雪,容貌秀美,體態修長。


    良久後,儀妃緩緩開口,道:「那一日,臣妾給您送藥的時候,您正頭痛難忍,似乎在迴想著什麽。而臣妾一直愛慕您,便想趁這個會和伺候您歇息。」


    「可是,您寧願沉浸在迴憶當中,痛苦到暈死過去,都不願碰臣妾。」


    一開始,她是想對他攻心來著。


    因為她有自信,能夠得到他的心。


    起碼在鄉下的那段時光,隻有他和她時,他確實給過她這麽一種錯覺。


    後來皇後的介入,讓她迫不及待的生米煮成熟飯。


    所以那一夜,她便動了心思。


    可他寧願頭痛到暈死過去,都不願碰她。


    嗬嗬,難道迴憶裏的皇後就那麽好,連在他麵前真實的她都比不上嗎?


    最後,為了假裝成生米煮成熟飯,她隻有用剪刀割傷手臂,染紅了床單。


    可第二天早上的時候,他眼神清冷地對她說,他會負責,但以後絕不會再碰她。


    他還說,夜裏的侍寢,不是出自他的本意。


    當時,她能夠從他的眼裏,看到厭惡。


    自尊心受挫,所以她在皇後闖進來時,哭著跑了出去。


    本以為他會追上來,可他沒有追她,反而去哄皇後。


    說到這,儀妃啜泣道:「可是皇上,不管臣妾做什麽,都是因為太過愛慕您啊...臣妾在鄉下採藥的時候,第一眼就被您剛毅的五官和清冷的樣子吸引了。」


    「您醒來後,知道我救了您,眼裏的冷漠不再,開始變得溫柔。那時,小小的農家小院,隻我們兩個,白天我採藥,夜裏迴來給您做飯,早上起來,會給您把一天的飯菜都留好。」


    儀妃說話時,眼中帶淚,眼角落淚,可眉眼卻是彎彎的,似乎在迴憶那些美好的往事。


    然而下一刻,彎彎的眉眼變成了怨恨。


    她恨恨地道:「本以為,可以和您這樣廝守下去,可是,自從皇後出現後,您對臣妾便越來越冷,越來越冷了,冷得好似我們就是陌生人一般。」


    「可是在臣妾心中,您永遠如同第一次遇見時那般,即便身上滿是傷痕,卻有種與生俱來的獨特氣質。」


    儀妃深唿吸一口氣,抬手擦了擦臉頰上的淚水。


    她跪得筆挺,抬頭看著上首的四爺,「臣妾知道,現在說什麽,似乎都是多餘的,臣妾錯了就是錯了,皇上要罰臣妾,就請罰吧,無論皇上怎麽做,臣妾都沒有任何怨言,也會一直愛著您。」


    說完,兩行眼淚從儀妃眼角滑落。


    當然,還有一點,她沒有說。


    她救他當天,她看到了他腰上的龍紋腰牌。


    雖說她隻是一個村醫,但龍代表著什麽,她還是知道的。


    所以從那一刻起,她便認定了他。


    後來,她如願地進宮了。


    可這個男人,在人前做出一副寵她的樣子。


    尤其是在皇後麵前,假裝寵愛她,人後卻冷冰冰的,宛若陌生人。


    這讓在後宮裏的她,充滿了危機感。


    在旁人看來,她能被封為貴人,是祖上積德了。


    可對於她來說,貴人的身份太低,隻能是個起點而已。


    她想往上爬,隻能靠皇嗣。


    皇上卻不碰她,便隻能靠假孕了。


    且她知道,後宮懷一個太過尋常,雙胎就顯得很不一樣。


    本來麽,她想過從宮外抱一對雙生子來養著。


    但又怕夜長夢多,紙包不住火。


    這才從民間買一對小產的孩子。


    與其整日提心弔膽,不如見好就收,反正她已經混到了妃位。


    為了能夠逼真一些,她故意和後宮妃嬪混在一起。


    又讓玉貴人放出她喜歡吃涼拌黃花的消息,好讓她們下毒,給她們製造機會。


    當她知道沁答應想要害她時,便將計就計。


    畢竟,比起她沒保住孩子,遭人陷害更惹男人憐愛,更真實。


    本以為能佯裝成受害者,繼續當她的儀妃。


    誰知道這個男人非要沒有心疼她,還這麽快就拆穿了她的把戲。


    她也不是沒想過要栽贓皇後。


    關鍵皇後根本沒有害她的心思。


    且永壽宮又看得嚴嚴實實,她實在是無從下手。


    此刻,往日清冷的女人,哭起來最是惹人憐愛的。


    可她做出來的事情,卻是那麽的可恨。


    一旁的蘇培盛聽了後,心說儀妃既然知道說什麽都是多餘的,怎麽還說了那麽多。


    他是第一次聽人把勾引皇上,說得這般委婉清新脫俗的。


    還把救皇上這樣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都說了出來。


    為的什麽?還不是為了讓皇上在決定前,記住她這份人情唄。


    上首,甭管儀妃如何甜言蜜語,四爺卻冷冷的,無動於衷。


    他冷冷地盯著儀妃看了好一會。


    最後,他什麽都沒說,就離開了鍾粹宮。


    而蘇培盛,則留下處理一應事情。


    因為皇上吩咐過了,要讓人過來給儀妃檢驗。


    四爺離開後沒多久,一個老太醫和一個老嬤子進了鍾粹宮堂間。


    老太醫是有著祖傳獨門秘術,曾經替虛雲摸骨驗清白的老太醫。


    而老嬤子則是後宮秀女大選時,專門檢驗秀女貞潔的。


    於是,他們兩個進去後,鍾粹宮的大門就關上了。


    一炷香後,堂間的大門「咯吱」一聲打開。


    老太醫和老嬤子一起出來的。


    兩人湊在蘇培盛耳旁各說了一句悄悄話。


    老太醫:「儀妃娘娘清白尚在。」


    老嬤子:「儀妃貞潔尚在。」


    蘇培盛微微頜首,就挽著拂塵迴養心殿復命了。


    之前皇上之所以沒有讓人檢查儀妃。


    是因為那時皇上剛失憶,而儀妃又是他失憶後見的第一個人,更是救過他的女人。


    所以皇上十分信任儀妃。


    且一個男人在和女人同床共枕後,但凡有一點信任,都不會在隔天立馬就找人來驗她的貞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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