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他坐在上首,並沒有點名,也沒有針對誰。


    而是跟所有諸王、貝勒、滿漢文武官員說的。


    裏麵的內容,也指的是臣子結成黨朋,違背君臣大義和臣子事君之道。


    並指黨朋習氣至今未改,現在必須徹底消除。


    但是,隻要這一條禦製一發。


    便為四爺處理八爺黨提供了強有力的依據。


    這就像是在所有人心中埋下一顆深水炸彈。


    表麵上隻是波瀾微起,實則暗流洶湧。


    一時間,不少官員都偷偷瞥了眼八爺一眼。


    然而,八爺穿著一身朝服,麵冠如玉,帶著溫潤的淺笑。


    好像這隻是一條普通的禦製,與他毫無關係。


    倒是與他一黨的官員們,後背冒起了冷汗。


    尤其是九爺,拳頭裏都滲出了細微的汗。


    這麽些年,他和八爺四處結了不少黨朋,形成了一股強大的勢力。


    可皇上隻頒發這一條禦製,就是為了打擊他們這股勢力的。


    他就知道,此人城府極深,不可以常人度之。


    剛登基的時候,給他安排差事。


    又給八哥升官加爵,採取懷柔政策,安撫官員們。


    這才登基不到一年,眼瞧著羽翼漸豐,就想到徹底剷除他們的勢力,發起進攻了。


    此刻,九爺心中充滿了危機感和不服氣。


    卻忘了他們從前,以及四爺登基後,都是怎麽從中攪和的。


    四爺坐在上首,視線在八爺和九爺麵上淡淡掃了一眼。


    要不是皇考臨終前的囑託,恐怕他早就把他們一個個都打入宗人府了。


    這一次,要是隻有言官諫言也就罷了。


    可那麽多文武官員,也跟風彈劾皇後,事情就變得更加棘手起來。


    而這一切的一切,都是老八和老九在背後謀劃的。


    他頒發這一條禦製,就是為了提前設防,更是警醒他們。


    倘若他們還不知好歹,他便不會顧念什麽兄弟之情了!


    緊接著,四爺又道:「大清建官分職,於翰林之選,尤為慎重,必人品端方,學問醇粹,始為無忝厥職。所以,今年揀選庶吉士,朕將親加考試。」


    打從他還是個貝勒起,就知道科舉是個肥差。


    這導致那些監考官,不以品學為重,而是看中銀子。


    所以,他登基後新選的官員,那可是重中之重。


    他們就像是他的根基,一定得慎重選擇。


    斷不能是那種無用之人,那樣隻會拖了大清的後腿。


    「是,皇上英明。」一些官員們附和道。


    隻是心中卻痛了一把,看來今年撈不到什麽銀子了。


    「另外,朕打算重設翻譯科,應試者以八旗士子為限,考滿文翻譯者,以滿文譯漢文,或以滿文作論,八旗滿洲、蒙古、漢軍士子均可參加。考蒙文翻譯者,隻以蒙文譯滿文,隻限蒙古人參加,分為鄉試、會試,均三年一次。」


    翻譯科是清代科舉考試中特設的一個科目,專為八旗學習滿文、蒙文與漢文翻譯者而設。


    隻是順治的時候,停了又開,開了又停。


    是以,四爺重新恢復了這個科目。


    「是。」下首的官員們紛紛應了。


    上首,四爺說完了正事,便淡淡道:「對於科舉,你們誰還有好的想頭?」


    眾人麵麵相覷,倒是無話可說。


    皇上把他們想說的,都給說完了,他們還有什麽好說的。


    要說皇上別的都好,就是太過於寵皇後了。


    可最近皇後被禁足,他們也就沒什麽好說的。


    見狀,十五爺拱手上前,道:「皇上,既然大家都沒有什麽想頭,臣想跟您提另外一件事。」


    「說。」


    「臣想娶鬱南王長公主為嫡福晉,還請您賜婚。」


    早些日子,他就想跟皇兄開口的。


    隻是那個時候,鬱南國那邊還沒個著落。


    他擔心要是引發了戰爭,就不好了。


    因為如果有戰爭,他也沒臉開這個口,畢竟事情因她而起。


    如今事情有了定局,他才好意思說。


    然而,他的話才說完,殿中的文武官員一陣譁然。


    一些逆耳的勸告,也在殿堂中響起。


    「十五貝勒,你有沒有搞錯啊,那鬱南王都被關入宗人府,早就不是什麽王上了,那她的女兒,就如同庶民,您貴為貝勒,怎麽能娶這種人為妻呢。」


    「就是,別說是庶民了,說是叛賊都不為過。」


    「是啊,這樣的人,實在不配成為皇室一員,就是做妾,都不夠資格!」


    出如此類的抗議聲,紛紛傳入十五爺的耳裏。


    聽得十五爺拳頭緊握,他轉頭看向那些官員,爭辯道:「她怎就不夠格了,即便鬱南國換了國王,可她並沒有錯,她還是鬱南國皇室的一份子。就像我大哥跟二哥的皇嗣一樣,不還是在紫禁城裏養著的嗎?」


    大哥跟二哥,一個曾經是太子,一個曾是直郡王。


    後來被皇考終身圈禁後,一個已經沒了,另一個還被圈禁著。


    可他們的孩子,不還是皇家的一份子。


    因為做錯事的是大人,又不是孩子。


    聽到這話,官員們哪裏敢反駁。


    見眾人不再說話,十五爺抬起頭來,目光灼灼地看向上首的四爺。


    他相信,皇兄會同意的。


    果然,隻聽四爺看向十五爺,道:「允禑,你年紀不小,早就到了成親的年紀了吧?」


    「迴皇上,臣早幾年前就到了成親的年紀,可沒好人家願意把姑娘許給我呀。」他那喝花酒的形象,早就在京城的貴族裏深入人心。


    偏偏他又是個紈絝樣子,身份也不如別的阿哥好。


    即便有些人願意把女兒嫁給他,也被他給氣跑,躲得遠遠的。


    如此一來,誰願意把姑娘嫁給他這種不成器,又不務實的貝勒。


    四爺微微頜首,似乎在想些什麽。


    沉思片刻後,他淡淡道:「這樣吧,你的爵位也該提一提了,朕便封你為愉郡王。再讓禮部為你擇選個良辰吉日,下旨替你們賜婚。」


    四爺這爽快利落的樣子,頗有種既然你們說不夠資格,朕就偏要賜婚的意思。


    他因為是皇帝,責任重大,考慮的多。


    可十五爺隻是個普通的貝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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