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身下的駿馬,四隻蹄子像不沾地似的,雪沫子濺得到處都是。


    「籲~」的一聲,男人利落的離蹬下馬。


    立馬就有奴才接過他手中的鞭子,替他撐傘。


    「請爺大安。」若音帶著眾人行禮。


    四爺淡淡的「嗯」了一聲,視線劃過後院一幹人等。


    「快過年了,但太後的喪事才過,皇阿瑪下令舉國同哀,切記各院不許放鞭炮。即便是春節,也一切從簡。」


    「是,我等謹遵四爺吩咐。」若音跟眾人齊齊迴。


    四爺大概是累了,幾天沒休息的他,直接帶著奴才迴了萬方安和。


    自這天後,他便再沒出入過後院。


    若音再次見到他,還是大年三十。


    這一天,若音的杏花春館,可是從早忙到了晚。


    不是剪窗花,就是寫對聯,或者做棗花饃,包餃子。


    當然,剪窗花這種事情,是奴才們在做。


    若音便帶著弘毅和弘修,寫了好幾幅春聯。


    等到春聯上的墨水幹掉後,就發下去讓奴才們去貼上。


    至於她自個屋裏的對聯,若音心血來潮,想自己去貼。


    眼瞧著天都要黑了,她讓奴才搬來了凳子,然後小心翼翼地踩上去,把春聯跟橫批都給貼上了。


    並且,她還自我欣賞了幾秒,觀察貼正了沒。


    「嗯,自個寫對聯、貼對聯,也挺有年味的嘛......」她自言自語地道。


    最主要是心裏有那種成就感。


    按理說,平時她說完這種話,奴才們都會附和著拍馬屁的。


    可今天她說完這種話,身旁一片安靜。


    不過,若音倒也沒想那麽多,隻是在奴才們的攙扶下,小心翼翼地下了凳子。


    結果一個轉身抬頭,就發現一道挺拔的藏藍色身軀,立在她的麵前。


    「爺。」若音擠出一抹燦笑,想說四爺怎麽總是神出鬼沒,人嚇人會嚇死人的!


    男人負手站在原地,冷眸上下掃了女人一眼。


    她難得穿著大紅的旗裝,麵上的妝容也比較明艷,整個人喜慶而嫵-媚。


    其實,從她才開始貼春聯時,他就已經來了。


    可又擔心突然出現,把她給嚇著,便一直沒出聲。


    這會子,他指了指上邊的春聯,冷冷地問:「誰允許你上去貼對聯的?」


    「我自己啊。」若音用手指著自個,理所當然地道:「誰家過年不貼對聯呀?」


    「你知道爺指的不是這個。」男人板著臉,嚴肅地道,為了不讓她插科打諢,他索性挑明了說:「哪家的福晉像你這麽俏皮,踩著這麽高的花盆底,還爬上去貼春聯,嗯?」


    他怎麽覺得她跟小孩子似得,隻要他不在,她就能上天入地。


    可有時候吧,她就是個小女人。


    尤其冬天愛往他懷裏鑽著取暖的時候。


    若音:「......」


    這事吧,她知道四爺為她好,便沒頂嘴。


    她隻是站在他的麵前,低頭看著自個的腳尖,玩著新塗上的丹蔲,像個犯錯的小媳婦。


    見氣氛有些冷,奴才們都出去了,不敢摻合。


    瞧著女人嬌憨可人的模樣,四爺的氣就消了一半。


    她總是這樣,明明做錯了事情,卻又顯得委屈而無助。


    弄得他反倒有些欺負人了。


    男人往後退了散步,抬頭看了看春聯,轉移著注意力。


    隻不過,越看越不對勁。


    「爺瞧著......這春聯上的字怎麽那麽難看,你上哪買的這玩意?」


    他的嘴角向下,眼裏充滿了嫌棄。


    末了,又補了一句,「弘毅寫的字,都比這個好。不對......應該說這書法連弘修都不如。」


    什麽!


    弘修才五歲,今年夏天開始學寫字的,居然比她寫的好?


    若音氣得狠狠地咬了咬後牙槽,這位爺夠狠!


    可這大年三十的,還是和和氣氣的好。


    「爺......」她訕訕地抬頭,看著男人,欲言又止,「這春聯是我自個寫的。」


    本想著不知者無罪,說了是她寫的,四爺應該會給她留點麵子吧。


    誰知道男人淡淡的「嗯」了一聲,「爺知道,我見過你寫的字,這幾年你的字確實沒什麽長進。」


    這句話,對於若音來說,簡直有把刀子在她心口又補了一刀。


    是哦,他看過她抄寫的經書,還有女誡,帳本,自然認得她的字跡。


    可他認得她的字,還在那毒舌,這是對她有意見了唄。


    關鍵是她見過弘修的字,一個剛學寫字的孩子,絕對不可能比她寫得好。


    而且,弘毅也說了,她的字在女人堆裏,算是頂好的了。


    她現在嚴重懷疑四爺是故意氣她的,為的就是損她親自貼春聯這事。


    若音氣得單手掐腰,嬌-哼道:「對,我的字寫得最差了,爺的字寫得最好看,可你日理萬機的,也不能讓您寫幅春聯不是?」


    說話時,她的腮幫子氣鼓鼓的。


    男人也不惱,反而輕笑一聲:「誰說爺不能了,趕緊讓奴才備紙墨去。」


    大年三十的,不至於把她兇一頓,讓她長長記性就行了。


    省得她愛較真,還真生氣了。


    剛好這個時候,弘修在外頭喊人了,「阿瑪,額娘,要包餃子咯!」


    「哎,這就來了!」若音嬌-媚地橫了男人一眼,就出去了。


    到了堂間,她吩咐奴才:「李福康,去給四爺備紙墨去。」


    「嗻。」李福康就是個跑腿的,一溜煙就去辦了。


    堂間裏,柳嬤嬤帶著巧風巧蘭,正圍著大圓桌包餃子。


    弘毅和弘修,也坐在那包著好玩。


    包餃子就若音提議的,她自然也參與其中。


    弘修揉著手裏的小麵團,還管起了閑事。


    他昂著頭看向若音,不明所以地問道:「額娘,要吃年夜飯了,你給阿瑪備紙墨幹什麽呀。」


    「你阿瑪嫌額娘字寫得不好看,說是他要親自寫一副春聯。」若音麻利地包了個餃子,抬頭玩味地看了四爺一眼,「待會你阿瑪寫春聯時,你們兄弟兩個都去看看,正好學著點。」


    語音剛落,她便受到男人一記瞪眼。


    「哦。」弘修應道。


    一旁的柳嬤嬤聽了後,倒是替自家主子偷偷高興著。


    要知道,能得到四爺親筆題字的春聯,這後院可沒有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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