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瞧著秋風氣爽,天氣一日比一日涼。


    尤其是京城,秋天就跟冬天似得,冷風颳得人直打顫。


    若音捧著溫熱的杯盞,輕抿了一口茶,隨意問道:「前院還好吧?」


    柳嬤嬤一聽,就知道若音問的是弘毅。


    便笑著迴:「主子且放心吧,自從四爺給大阿哥請了太極拳的師傅後,大阿哥的身子啊,就一天比一天健康。您且瞧瞧,大阿哥上次大病之後,這都多長時間了,一點小毛病都沒,準是早產的弱症好啦。」


    「別,這話可不能亂說。」若音是怕了。


    有時候牛皮可不能亂吹。


    否則才說的話,就會被打臉。


    結果,還不等柳嬤嬤迴應,前院的小德子就進屋了。


    「福晉,大阿哥受了風寒,說是勞煩您去前院一趟呢。」


    若音無奈地掃了柳嬤嬤一眼,倒也沒怪罪。


    畢竟這樣的事情,愣誰也說不清楚,就是那麽的巧。


    她扶著柳嬤嬤的手,二話不說就去了前院。


    到了前院,弘毅坐在外間喝早粥。


    弘修也坐在那兒,拿個小銀勺,吃得正起勁。


    不過,兩人在見了若音後,倒是麻利的行禮。


    「兒子給額娘請安。」弘毅先起身的。


    弘修那小短腿,蹬下椅子都要費點勁兒。


    也跟著奶聲奶氣地道:「兒子給額娘請安。」


    「好好好,都繼續喝粥吧,不然這天氣,一下子就涼了。」見孩子們在喝粥,她也就沒提弘毅著了風寒的事,隻是在屋裏的玫瑰椅坐下。


    一雙眼睛,在兩個小傢夥身上來迴轉著。


    尤其是弘毅,自打練了太極拳後,身板就厚實了不少。


    瞧著不再是弱不禁風的小男孩了。


    就是病了,麵上氣色也不是太難看。


    這會子,要不是小德子說弘毅受了風寒,她都沒瞧出來呢。


    弘毅似乎有話要說,連粥都顧不上喝。


    就走到若音跟前,難為情地道:「額娘,兒子想求你件事兒。」


    「求我?」若音挑了挑眉,起身幫弘毅整理一下衣服,「你不是著了風寒嗎?」


    「迴額娘,兒子隻是偶感風寒,身子有一點不適,不打緊的。」


    「那你且說說,你求額娘什麽事兒。」若音拉著弘毅,再次坐下。


    弘毅站在她麵前,訕訕地道:「上迴我中了七日風,阿瑪本想把我院裏的奴才杖斃,後來我好不容易求阿瑪,他才應了我的。這迴我著了風寒,阿瑪便再也容不得照顧我的奴才,說是要把奴才送到狗場去餵狗,現在正把他們關在柴房呢。」


    「這事有點難辦啊,你阿瑪辦事,你該知道的,向來聽不得旁人勸。」


    若音原本以為,弘毅是看上喜歡的東西,求她幫忙採辦。


    卻不曾想,這小子小小年紀,心地善良。


    不比那些皇家的孩子,視奴才為草芥。


    就是有些富貴人家,也不把奴才當迴事,隨意奪取性命。


    「可這件事情,與底下奴才無關,為什麽要他們的命啊,他們可是打小就陪著我的奴才。」


    若音:「......」


    「昨兒練完太極,我出了細微的汗,眼瞧著去宮裏讀書的時間就要遲到了,我便沒有沐浴,也沒讓奴才擦汗,就去上學了。外頭風涼,這才著了寒氣,跟奴才沒有關係,他們有勸我,是兒子自個擔心遲到,沒有聽勸的。」弘毅懊惱地道。


    「你啊你,認真對待學業是好事,可也不能虧待了自己,如此馬虎,額娘怎麽放心得下。」


    皇室子弟們,讀書時間為「卯入申出」。


    也就是說,一般淩晨5點就開始讀書,下午4點放學。


    弘毅在這之前,要練太極拳,還要從府上趕到宮裏頭。


    幾乎三點的時候,就要摸黑起床了。


    雖說太極拳不是每日練,而是隔天一練,那也是很苦的好嘛。


    奈何這法子能強身健體,若音也就忍了。


    否則要是隔三差五的生病,那才是真的遭罪。


    「兒子知道了。」弘毅聳拉著腦袋。


    見狀,若音哪裏還忍心訓話。


    她隻覺得......弘毅現在能有這份天真,要盡量替他保留。


    否則長大後,這些天真,會在皇室裏磨練得幹幹淨淨。


    良久後,她寬慰道:「行了,這事額娘先應下了,但你阿瑪能不能聽,那就是另外一迴事了。」


    「好。」弘毅露出欣喜的笑容,看起來勢在必得。


    「你別高興的太早,你阿瑪可比我難說服呢。」若音抬起手,摸了摸弘毅的月亮腦門。


    「不怕,絕大多數時候,阿瑪會聽額娘的。」


    「那是你沒見他真正嚴肅的時候。」說著,若音起身,道:「行了,你和元寶喝了粥,再補個迴籠覺,歇一歇,好好養著身子,下次再不能這麽馬虎了,聽見沒?」


    要說她來前,還懸著一顆心。


    但在見到弘毅不打緊時,心裏總算是鬆了口氣。


    畢竟,她在四爺請大師教弘毅練太極時。


    對太極拳強身健體,抱有很大希望的。


    希望太極拳能把弘毅早產的弱症,給治好。


    要是練了太極拳,還沒法子,她真不知該怎麽辦才好了。


    加之這一年沒完全跨過去,她心裏還是替弘毅擔心著。


    就跟那些算生辰八字的,說什麽「二十歲有道坎,能活過二十歲,就能沒事」這種話一樣。


    她現在就是這個心理,隻盼著弘毅平安度過今年。


    好在弘毅是出了汗,不擦也沒洗,所以才著的涼。


    京城的秋天,可是趕得上南方的冬天了。


    就是再正常的人,要是如此忽冷忽熱,多少也會有些著涼。


    這樣生病,比因為弱症生病,要讓她心安些。


    「謝額娘,兒子記著了。」弘毅拱手道。


    然後,若音轉身去了四爺那兒。


    既然答應了孩子,還是早點把事情辦好。


    省得人都送到了狗場,一切就晚了,弘毅也會失望的。


    真不知道......弘毅剛才怎麽笑得那麽燦爛,仿佛她一定會成事。


    大概是孩子們在的時候,四爺總是一副為人夫,為人父的樣子。


    看起來也沒那麽不可一世,就顯得比較好說話。


    殊不知,四爺待她嚴肅的時候,孩子們都沒看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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