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聽見門被人撞開的聲音。


    她猛地轉頭一看,正是一臉醉醺醺的直郡王。


    向來賢惠的她,起身去扶。


    奴才們見狀,也都出去了。


    一時間,屋裏就剩下直郡王和大福晉了。


    走路搖搖晃晃的直郡王,非但沒有讓女人扶著他。


    反而將女人攬在懷裏,兩人在床邊坐下。


    大福晉看著滿臉緋紅,眼神迷離,穿著一身喜袍的男人,眼眶不由得一紅。


    因為她想起了多年前,她和他成親的日子。


    他就是穿著和這差不多的喜袍,醉醺醺地來找她,挑開了她的紅蓋頭。


    那時,她第一眼,就被男人俊美的臉龐,和與眾不同的氣質所迷住。


    直到今日,那種感覺從未改變......


    但此時,她還是克製住自己的情緒,勸道:「爺,今兒是你大喜的日子,幹嘛跑我這兒來。」


    直郡王抬手,將掌心放在女人的肚子上。


    大舌頭地道:「去她的新娘子,爺不去了,就在正院陪你和孩子。」


    「這哪能行,你還是去張妹妹那兒吧,否則到時候進了宮,我怎麽麵對額娘。」


    平日裏,惠妃就各種看她不順眼。


    就是因為她沒生出阿哥,還獨占男人的寵愛。


    倘若她還在新人進府時,把他留在正院宿下。


    那她善妒的名聲,就真的洗不脫了。


    屆時惠妃肯定會說她的,反而日子更難熬。


    直郡王一把將女人摟在懷裏,大掌抬起女人的下巴,對著燭光照了照。


    沙啞又心疼地道:「瞧,眼睛都紅紅的,還把爺往別處推。」


    「哪有!」大福晉扭過頭,不去看他。


    直郡王將下巴,靠在女人的肩上。


    滾燙的身軀,也貼著女人的後背。


    眷戀地在她耳旁吐氣,道:「就讓我在你這兒宿下吧,爺哪兒都不想去,什麽也不做,就抱著你入睡。」


    大福晉聽後,心中一暖。


    耳旁的癢意,弄得她難受,便躲了一下。


    但很快,她便恢復了心緒,正色道:「爺,你把張妹妹娶進了門,就要為她負責,否則那麽個如花似玉的姑娘,新婚第一天,你要是讓她獨守空房,往讓她怎麽在府裏立足。」


    直郡王:「......」


    「爺不是硬生生將她與我的關係鬧僵,讓旁人覺得我沒有正室做派嗎。」


    直郡王:「......」


    見男人不肯迴應,大福晉深吸一口氣。


    道:「爺,其實有些話,我一直埋在心底裏很久了,就是不知當講不當講。」


    「說。」


    大福晉轉身,看著麵前俊美的男人。


    好言相勸:「如今朝廷動盪,我不想爺想那麽多,隻想爺做大清朝的直郡王,僅此而已。」


    「為何?」直郡王看似淡淡地問。


    但下巴已經離開了女人的肩膀,並雙手環胸,閑適地靠在床邊。


    一下子,就將兩人之間的距離拉開了。


    那雙迷離的眸子,散發著可怖的精光,正審視著女人。


    「因為我知道,那個位置不是那麽好坐的,太子爺身為儲君,一個人在明處,被幾個暗處的阿哥,弄得現在還在宗人府。所以,我不想你幹傻事啊,好不好?」


    聞言,直郡王的眸子,變得猩紅而憤怒。


    他就像個走火入魔的人,而他心裏的魔怔,就是太和殿那座髹金雕龍木椅。


    之前太子還沒被廢,他就對太子的地位十分覬覦。


    如今太子被廢,他就更加渴望權利了。


    說出來的話,也不再溫柔體貼,而是厲聲道:「為什麽......為什麽連你也這麽勸我,全部的人都可以質疑我的能力,但你不能,你知道嗎?」


    「旁人想利用你,得到更多的權利,就會趨炎附勢。而我不是,我隻想你好好的,所以我才跟你說這些話。」


    那些官員,就是想他登基後,有了靠山,能升官發財。


    包括惠妃,似乎都想他登基,那樣就會成為太後了。


    隻有她,別的都不想要,隻要他好好的,陪在她的身邊。


    可直郡王窺覬儲君這個位置,已經好些年了。


    打從他懂事起,他就認為自個比太子要強。


    於是,他起身,怒氣沖沖地對著大福晉。


    吼道:「明明我是皇長子,樣樣都比太子強。我十八歲時,奉命隨撫遠大將軍出征,任副將軍,參與指揮戰事,獲得勝利。」


    大福晉:「......」


    「後又隨皇阿瑪親征噶爾丹,與索額圖領禦營前鋒營,參贊軍機,也獲得大勝。諸如此類的戰功,多不勝數。」


    大福晉:「......」


    「可他太子呢,每迴就曉得在京城當縮頭烏龜,還狂妄到不可一世,他有什麽好在爺麵前囂張的,就因為他出生比我高貴,他的生母是皇後,我的生母是庶妃,就要低他一等嗎?」


    大福晉看著漸漸失去理智的男人,心如刀割。


    因為她知道,這意味著......從今兒起,他們將不是一類人了。


    她走到他跟前,試圖安慰道:「爺,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隻是......想爺好好的,別的我不敢奢求,否則這整個王府上下的人,該何去何從,咱們幾個可愛的孩子,往後將如何生活。」


    一起生活數十個年頭,自家男人幾斤幾兩,她還是知道的。


    他在戰場上是驍勇善戰。


    可他那些優點,在權謀之爭中毫無用處,肯定不是那幾個皇子的對手。


    直郡王滿腔抱負,甚至幻想過自個當皇帝。


    如今卻被自家心愛的媳婦,澆了一盆冷水。


    氣得他差點就將女人推開。


    最後礙於她有孕在身,隻是一腳將旁邊的凳子踢了一下大的。


    頓時,那紫檀圓凳,就裂成了兩塊。


    大福晉還是頭一迴,見直郡王如此盛怒。


    她嚇得捂住了自個肚子,第一反應要護住孩子。


    畢竟,剛剛差一點兒,他就推她了。


    「說的好聽是為了我,我看你就是自私膽小,怕我出了事情,連累了你,爺還沒如何,你就在這兒咒爺!」直郡王指著大福晉的鼻子,怒聲道,「還可愛的孩子,就你生的那四個賠錢貨,還好意思在爺跟前唧唧歪歪!」


    人在生氣的時候,是不講道理的。


    直郡王現在就是這種情況,他被伊爾根覺羅氏氣到快要爆炸,麵色陰沉得可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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