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之曙看著宋伊人眼角的淚,心中驚喜萬分,她流淚了,是不是代表著,她能聽清楚自己說話呢?


    他按下了房間裏麵的鈴聲,然後繼續賣力跟她講著話。


    「伊伊,你是不是在懲罰我,恩?我知道錯了......」


    他的聲音暗沉沙啞。


    韓風到這裏的時候,就看到顧之曙這麽深情的一幕,他雖然不知道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麽事情,但是也看得出來顧之曙有些懊悔。


    他拍了拍他的肩膀,無聲的安慰著他。


    顧之曙看了看韓風,一下子站了起來,「快點看看她,剛才她流淚了,是不是快要醒過來了。」


    韓風疑惑著走上前去,輕輕的撥動了一下宋伊人的眼睛,然後對著顧之曙搖了搖頭。


    顧之曙原本期待瞬間化作泡沫,動了動唇,「可是我明明看到她流了淚。」


    韓風看到顧之曙這個樣子,斷定了他是太期望宋伊人能夠醒過來,而有些魔怔了,但看到他的樣子,又不忍心告訴他宋伊人現在的情況依舊很危險,甚至也不能告訴他,她隨時可能會死掉。


    這三天,其實是給他一個緩衝情緒的時間,讓他逐漸能夠接受這個事實。


    想了想,開口,「她流淚隻是大腦的意識反應,不代表她會立刻醒過來。」


    顧之曙瞬間像是被潑了一盆冷水。


    有些僵硬著點了點頭。


    韓風看了他的樣子,知道說了也可能是徒勞,但還是開了口,「三天三夜呢,要不你先休息一下,不然你的身體也吃不消,這裏會有其他人看著的。」


    顧之曙搖了搖頭,繼續守護在她的身邊。


    兩天,顧之曙不吃不喝守護在宋伊人的身旁。


    鬍子因沒有刮,變成了略微有些長的鬍渣。


    整個人蓬頭垢麵,下巴顯得更加肖尖了,臉上的輪廓線條依舊俊朗,整個人顯出一種頹廢的美。


    第三天,顧之曙依舊在宋伊人的耳邊說著話,給她鼓勵給她打氣。


    然而,在下午的時候,突然一聲尖銳的聲音,他看到旁邊的心髒儀上從原本的波浪線變成了一條直線。


    他一下子驚呆了,什麽都顧不得,直接衝著門外嚷喊了起來。


    「醫生,醫生!」


    韓風本來就擔心出什麽問題,因此一直也就在附近的就診市內,聽到他唿喊聲,第一時間沖了進來。


    顧之曙看到韓風就像是看到希望一樣,緊緊抓住他的手臂,「風,快點救她。」


    韓風看了一眼心髒儀,皺了皺眉,一臉冷靜和嚴肅,對著周圍的醫生吩咐著,「病人停止心跳了,準備電擊!還有曙,你先離開,不要妨礙我們救人,晚點就來不及了。」


    看著每個醫生都緊張的忙碌著,顧之曙不知道是怎麽走出門外的,眼睛一直沒有離開過宋伊人。


    他看著電擊一下一下刺激著她的心髒。


    大概過了十幾分鍾的時間,終於看到一旁的心髒儀器上有了輕微的變化。


    在這過去的十幾分鍾,每一分每一秒對於他來講,都是煎熬。


    他輕微的舒了一口氣,就看到韓風一臉嚴肅朝著他走了過來。


    「你要有心裏準備。」


    韓風的表情嚴肅而又認真。


    「什麽意思?」


    顧之曙的心又跟著緊張起來。


    「她的情況十分不樂觀,可以說已經到了生死關頭。」


    生死關頭?這四個字讓顧少的心像是萬劫不復一樣,突然就抓起了韓風的衣領,低吼著,「那你就趕快救救她啊!」


    韓風並沒有跟他計較太多,嘆了口氣,「該做的,我們都做了,剩下的隻是盡人事,聽天命了。」


    顧之曙渾身遏製不住的顫抖起來,聲音很裏,「我不管,無論用什麽方法,我要你一定救活她,你不是號稱醫學界的傳奇麽,這點怎麽會難得到你,你一定有辦法的,剛才我明明看到她的心髒開始跳動了。」


    韓風能夠理解他的悲痛,可是他隻是個醫生,也不是神仙啊,也有無能為力的事情啊。


    他真的不想說出這悲痛的事實,最終還是抿了抿唇,有些無奈的開了口,「剛才的心跳,很有可能是......」


    說到這裏的時候,連他都難過起來,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麽樣去向好友說明這個悽慘的事實。


    「可能是什麽?」


    最終,韓風還是鼓足了勇氣,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一樣,開口,「迴光返照。」


    迴光返照?


    隻有將死之人才會有這個現象不是麽?


    他的伊人心髒明明心髒還在跳動,他憑什麽那麽說,他不信,一個字都不信。


    他不知道怎麽就笑了出來,連眼淚都出來了,聲音幽幽傳來,「風,你是在講笑話麽?」


    韓風看著他有些瘋癲的模樣,皺了皺眉,雙手緊緊的握住了他的肩膀,「曙,你認清事實吧,無論發生什麽,生活還要繼續的。」


    生活還要繼續?宋伊人從來都是他的理想,他的目標,他的精神支柱,如果沒有了她,他的生活就會是一潭死水,他就是行屍走肉,他的世界就是黑白的,他的生活還要怎麽去繼續?!


    顧之曙抬頭,看了一眼窗外,臉上的表情比起剛才,平靜了許多,「風,是不是真的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真的無路如何都救不活她了。」


    「除非有奇蹟發生。」


    韓風十分不忍心說出了這樣的一句話。


    奇蹟?


    那得讓老天爺多麽眷顧才會出現奇蹟啊。


    韓風想著,自己既然這麽說了,就一定能夠讓顧之曙死心了,畢竟他認識的顧之曙拿得起,放得下。


    但是,那隻是他以為。


    他不知道,顧之曙平時的幹脆利索,是因為不在乎,是因為覺得那些事情都不是最重要的。


    而現在,這是人命關天的大事啊!


    對,絕對的人命關天,因為他的愛已經超越了生死,他將宋伊人看得比他的生命還要重要啊!


    然而,她的臉上卻是一臉平靜,盡管心裏有多麽驚濤駭浪,多麽痛不欲生,他的臉上卻是淡然的,因為他想要創造奇蹟。


    顧之曙在接近傍晚的時候,破天荒的出來的走出了病房,一臉平靜,像是接受了這個事實一樣。


    韓風擔心顧之曙出事就悄悄的跟上了他。


    發現他先是去了婚紗店,後來去了珠寶店,最後還去了一趟花店。


    每一次出來,什麽都沒有買,兩手空空,去完這些地方之後就迴到醫院。


    到了晚上,韓風吃過晚飯之後,去看宋伊人的情況,整個人站在門口的時候瞬間驚呆了。


    隻見整個病房就是花的海洋,放著各種各樣的玫瑰花,病床上的宋伊人不知道什麽時候,被換上了一套潔白的婚紗,婚紗上鑲滿了鑽石,在白色的燈光下,顯得閃閃發亮。


    這樣的宋伊人看上去就像是通話中的睡公主一樣,唯美,無瑕。


    而顧之曙明顯的換了一套西服,一改前兩天的邋遢,整個人幹淨利落,就像是恢復了以往的神彩,英氣逼人。


    但是眼睛裏卻沒有了一往的璀璨,深邃的眼眸讓人看不清楚他的情緒,就像讓人猜不透他此刻的心情一樣。


    他緩緩的朝宋伊人走過去,就像是通話中,王子走向自己的公主一樣。


    步伐堅定,而又深沉,眼睛始終盯著宋伊人。


    一旁邊的心髒儀波浪線十分不明顯,幾乎快要成為一條直線了,而宋伊人躺在那裏,一動不動,鼻子上始終掛著一個大大的氧氣罩。


    顧之曙緩緩的蹲了下來,先是拉起宋伊人的手親吻了一下,隨即放開。


    顧之曙濃密的長睫毛狠狠的抖動了兩下,然後低垂眼簾,望著她蒼白而毫無生機的小臉。


    輕輕的開口,語調輕柔,像是擔心嚇到床上的人一樣,卻帶著濃濃的深情。


    「伊伊,你快點醒過來好麽,我真的不能沒有你,自從你小時候闖入我的生命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深深刻在了我的骨子裏了,那時候,你笑著對我說,小哥哥,你真好看,你可愛的樣子,讓我恨不得將你裝在我的口袋裏麵,藏起來,讓你當我一個人的小寵物。」


    「後來,因為兩家分開,所以暫時失去了消息,我以為時光,能夠緩衝對一個人的思念,才發現,時間隻會讓我對你的思念越來越濃。」


    「十五歲,再次遇見你,我滿心歡喜,已經懂得男女之情的我,開始幻想著讓你成為我的女人。」


    說到這裏,顧之曙似乎想到了不愉快的事情,眼睛裏麵的光暗淡了一下,才繼續開口道,「到後來,我不單單想要讓你成為我的女人,還想要,得到你的一輩子。」


    「為了你,我願意隱姓埋名,成立光環亞視,因為你說過,你的夢想是讓全世界都聽到你唱歌,為了你,我願意揚名立萬,成為一流的詞曲家,隻是要要為你一個人譜寫歌曲。」


    「仿佛,我存在的所有意義都是為你,沒有了你,我做的一切都有什麽意義呢?你忍心讓我痛不欲生的過完下半生麽?」


    「所以,你快點醒過來好不好,我要讓你成為我顧之曙的新娘,嫁給我,一輩子,不離不棄。「


    他的雙眼有些模糊,從口袋裏麵拿出一枚鑽戒,手指有些顫抖著,戴在了宋伊人的右手的無名指上。


    他的單膝早已經下跪,保持著求婚的姿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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