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春生想要跟進,對於他來說,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如今砂楚的一半人馬已經暴露在自己麵前,如果不弄清楚他們下一步的行動,那不僅是對自己不負責,也是對手下不負責。人命非草芥,開不得半點玩笑。


    然而,當他將這個想法告知了和尚後,那麽一瞬間裏,二人不約而同的陷入了沉默。不是不想跟進,隻是手中再沒有能夠派的上用場的得力選手。


    和尚要守著情報網絡中心,楊春生要前往市區,西那瓦要準備下午交易的事情,單絲不成線,獨木難成林,紀北與野狼二人必須堅守在垃圾山。這無疑是十分尷尬的,正如那句地道的俗語,“強龍壓不過地頭蛇”,其中,壓不過並不能證明地頭蛇的戰鬥力要高於強龍,隻不過這是他的地頭,他擁有源源不斷的後續支援,而強龍沒有。


    麵對這樣的局麵,那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了,楊春生左思右想、上思下想,眼見再也想不出折中應變的妙法,心裏一橫,索性就不管不顧了,念及時間就是生命,大戰的腳步越來越近了,將油門幾乎踩到了極致,再次飛一般的開動起來。


    一路奔馳,破舊的吉普用那古怪的亂響進行著驚心動魄的抗議,似乎這樣的速度不應該發生在它這種進入機械暮年的老人身上,它想罷、工,但它的駕馭者身上有一種發泄式的張狂,盡管在驅使過程中那若有若無的刹車已經在昭示著什麽,不過一切還好,那位於市區與郊區交界處的酒店已經進入了眼簾。


    他們為什麽要選擇住在這兒呢?望著這個並不是很起眼的七層建築,外表的隔離牆都有些斑駁陸離了,似乎已經處於拆遷推倒的邊緣,楊春生的心中的疑問在升起:這是一夥什麽樣的人,他們就沒錢選擇一個高檔的地方居住麽?還是……僅僅因為這裏距離垃圾山更近一點?


    楊春生想著,走下車來,向那個酒店走去。可是就在他拾階而上時,已經有兩個兇悍的保安圍了上來,他們板著臉吼道:“喂,那個人!不要在往上走了!這個酒店已經被人全部包了下來,外人不允許進入!”


    “是嗎?”楊春生沒有跟他們廢話的心情,兀自向前走著,隻待他們伸手一攔,一個“左扛右抱”的過肩摔動作早已使出,隻不過眨眼間,那兩個兇悍的保安再也兇悍不起來了,順著漫長的台階鬼哭狼嚎的滾了下去。


    “啪啪啪!”就在此時,酒店門口響起了一陣突如其來的掌聲。一個紮著馬尾辮、掛著八字胡的大胖子站在了那裏,哈哈大笑道:“果然是華先生,出手就是不凡!”


    這個人好麵熟!楊春生在腦海中好一陣搜索,驀地發現,這不就是自己第一次在垃圾山勘探地形時,碰到的那個投資商麽?記得當時他還跟自己攀談了幾句,打聽自己是不是要準備投資垃圾山,爾後在確定自己沒有這方麵的考慮後,就轉身離開了。


    他怎麽會出現在這兒?


    楊春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目光灼灼的盯著那個大胖子,記憶的波濤仍然翻江倒海,總覺得眼前的這個大胖子還不隻是投資商那麽簡單,可要是說過往還與他有什麽交集,卻是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了。


    微微凝思了一番,楊春生準備單刀直入,冷冷道:“我們以前是不是見過?我指的並非垃圾山的那次。”


    “華先生,我們何止見過啊,我們還做過一次不小的毒品生意呢。怎麽,你還是沒有聽出我的聲音?”大胖子眼睛眯得快要看不見了,滿麵堆笑的說了一番話後,見楊春生兀自的皺眉思索,那右手已然抓住了自己的小胡子,在“呲溜”一下撕下來後,做了一個洗麵的動作,小心的剝下一層薄薄的麵皮來。


    “吳南!是你!”廬山露出了真麵目,楊春生內心的驚異無以複加,同時怒火也在累積著,那記憶的波濤驟然停止了,一切的思緒在瞬間連了起來,由點成線,連出了一個唯一準確的真相。


    楊春生不徐不疾的走上前來,看著皮笑肉不笑的吳南,漸漸貼近,漸漸將那一抹冷笑延展開來:“姓吳的,我所料不錯的話,屠殺農戶那件事情就是你們做的吧?”他頓了頓,咬肌像是冰棱一般在臉頰乍現:“還有,我們往日無怨今日無仇,我的兄弟大蛇怎麽得罪你們了,你們為什麽要將他綁架到這裏?你們的真實身份又是什麽?!”


    “華先生,你一身虎膽,在大戰來臨之際,仍然不計安危來到這裏,或許為你的兄弟出手也罷,或許為了你的大局也罷,這都令我吳南感到十分佩服。


    但同時,作為有過一次順利交易的合作夥伴,我吳南想要提醒你,下午三點的事情,對於你才是最重要的。如果你最終能夠活下來,我們在談別的事情不遲。”吳南像是舞台上的戲子,手中揣著既定的話本,臉上掛著老狐狸式的微笑,在聽到楊春生的責問後,雲淡風輕,立時化身成了外交官般,演出了一幕極為精彩的外交辭令。


    這讓楊春生很不舒服,在某個節點裏,他甚至十分想要伸出自己的憤怒的拳頭,給眼前的吳大胖子來上一出“魯達拳打鎮關西”。


    但衝動向來不是他的標簽,在強製性的讓自己冷靜下來後,楊春生感到了一些震驚:“不錯啊,姓吳的,知道的挺多嘛。我就納悶了,關於我在垃圾山交易的事情,你打聽那麽清楚幹什麽?難不成你也想插一杠子?”


    “不,華先生,請你千萬誤會。”吳南應聲說道,“我雖然知道你下午設了一個大局,要等著泰國的某些軍方力量前來入甕,但請你放心,在我心裏,或者說在我們組織心裏,依然將你看做一個能夠與我們做成五噸毒品交易的合作夥伴,而對於合作夥伴,我們從來不做背後桶刀子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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