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以“安全”為名而改變交易地點,最終將劉勁鬆以及他的人馬誘引到泰國去,這是紀北這兩天來苦心思索來的一個由頭。紀北本來以為這可能是破綻最小的一個由頭,誰想劉勁鬆不僅精明,而且警惕性極高,直接就否決了這個提議。


    “紀先生,我就跟你直說吧。在我看來,金三角是這世上唯一的法外之地,對於我們這些將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毒販來說,簡直是一個交易的天堂。隻要在這個天堂裏交易,具體的交易地點還是可以商量的,可是要出了這個天堂,要到別的國家交易,不好意思,我寧肯取消這次交易。”


    劉勁鬆仗著自己巨大的需求量,仗著自己帶來的龐大資金,他說這些話的時候底氣十足,那一對小眼睛不斷撲騰著,如同吃定了紀北般,目光中閃爍著些許挑釁的意味,好似一切任由他主宰,好似一切已經沒有了商量的餘地。


    但紀北不這麽看,擁有臥底與毒販雙重身份的他,這麽多年的打拚下來,三教九流都有過充分的接觸,早已積累了相當多的經驗,早已熟知了各色人等的心理,此時見劉勁鬆說得信誓旦旦的,情知這隻是故意的虛張聲勢,畢竟沒有人願意帶著龐大的資金遊蕩在金三角這片盜匪橫生的叢林,因為那意味著危險,就像一隻帶槍的小白兔遊走在狼群的領地。


    毫無疑問,雖然他帶著槍,但到底是個外來戶,是個外地人,如果不盡快將巨額資金交換成自己所需的物品,時間每消逝一分鍾,就意味著狼群撲上來的可能性大一分---要知道,不僅僅兔子帶著槍,這裏是狼群的領地,他們也有槍。


    於是紀北在聽完他的這些話後,笑容變得不屑起來,眼神變得曖昧起來,口氣變得冷淡起來:“劉老板,我理解你的擔心,但也請你為自己的處境想一想。你現在帶著這麽巨大的一筆錢財招搖過市,還是在這窮山惡水出刁民的金三角招搖過市,就不怕出現什麽意外麽,就不怕被那些憑空冒出來的土匪搶了麽?”


    “哼。”大概是因為被戳到痛處的原因,在那麽一瞬間裏,笑麵蛇劉勁鬆臉上的笑容神奇的消失了,受到這般近乎於明火執仗的威脅,他的第一反應是示意自己身後的馬仔舉起槍來,怒目相向,做出了一副凜然不可侵犯的姿態。


    然而下一秒,他的笑容又迴來了,那似乎是一種標誌性的,因為他的怒容還未完全褪去:“紀先生,出來做生意,以和為貴,你不覺得這樣說話容易惹得擦槍走火麽?敢情這裏就你們一家有貨嗎?據我所知,能夠接下我這麽一個大單的,除了你們華先生,奇武奇先生那裏也沒什麽問題吧。”


    作為一個近年來春風得意的毒販,劉勁鬆的成功不是沒有道理,他很熟悉談判的技巧,紀北以“若有若無的威脅”逼他就範,他倒打一耙,也來了個“若有若無的威脅”維護自己的立場,從鼻子裏冷哼了一聲道:“我想華先生派紀先生來,該不會是想砸了我們之間的這筆買賣,逼著我去找奇武奇先生吧。”


    “嗬嗬。”紀北在苦笑,如果說剛才他戳到了劉勁鬆的痛處,那麽此刻,劉勁鬆也戳到了他的痛處。一山不容二虎,那是理想的狀況,就目前的情勢而言,就像劉勁鬆說得那般,如果他調轉車頭,改去與奇武做生意,改投了奇武這隻大老虎,紀北確實有些頭疼,這也是他最擔心的。


    但擔心又有什麽用呢。事已至此,紀北也別無善法,隻能走一步算一步了,他微微沉吟了一番,試圖以退為進道:“劉老板,你既然都這麽說了,那我隻好恭喜你與奇武奇先生交易順利嘍。”說罷,轉身欲走。


    “等等,紀先生。”劉勁鬆仍在笑,可是他的眉頭皺了起來,帶著一些好奇,帶著這麽一個奇怪的表情叫住了紀北道:“我們合作的希望雖然很渺茫,但你能告訴我麽,紀先生,你理想的交易地點在哪裏。”


    “泰國。”紀北留下了兩個字,帶著一眾人馬頭也不迴的去了。出師不利,沒有能夠順利的完成楊春生交給自己的任務,他心裏憋著一肚子火。


    在迴去的路上他一直在檢討著自己,或許自己當初的計劃就有些失策,就像劉勁鬆所說的那般,金三角對於毒販已經是一個安全交易的天堂,自己不知大腦裏的哪根弦燒壞了,居然以“安全”之名誘使他改變交易地點,現在想一想,著實有些滑稽。


    看來離了生哥,自己還是不能獨當一麵啊。紀北在心內感歎著,希望找到一些彌補的辦法,畢竟他心裏清楚,楊春生將這件事情完全交給自己而沒有提供任何參考意見,這本身就是一種曆練。


    一無所獲,野狼與蛤蟆也很生氣,他倆提議多布置些人馬,在劉勁鬆的必經之處,直接將他們一夥綁了,然後秘密將他們送往泰國,讓楊春生處置。


    紀北果斷的否決這個提議。他說現在金三角是兩強爭霸,外麵的人都知道,在這裏隻有華生與奇武才是最大的,如果我們黑吃黑,一旦傳揚出去,那麽國內的那些毒販就不敢跟我們做生意了,很可能會形成多米諾骨牌效應,我們無形中會把他們全都趕到奇武那邊去,這樣一來,奇武的實力很快就會超過我們,後果將不堪設想。


    野狼急了:“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我們該怎麽辦啊?總不能生意做不成,生哥交待的事情也泡湯了吧?紀哥,你得趕緊想想辦法,不能讓這煮熟的鴨子的飛了,那可是一億美金啊。”


    “說不得,這事情弄成現在這個樣子都怪我。”紀北歎了一口氣道:“我晚上就給生哥打電話,離了他,我心裏沒底,讓他給我們出出主意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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