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酒杯和武海碰了一下,已經有些迷糊的武海沒看清楚來的人是誰,正準備喝,卻發現周圍一下子都安靜了下來。


    武海眯著眼睛往前一看,常威帶著勉強的笑容,看著武海。


    “連長,我和你走一個。”


    “等會兒?”武海把常威給叫住了。


    他從旁邊拉過來一張軍用折凳,晃晃悠悠地坐了上去。


    常威站在一群人中間,七連的戰士臉上都沒有笑容。


    “常威啊,你這……你是個好兵。但是當兵的第一個要遵守的是什麽?”


    “紀律。”常威迴答。


    “對,是紀律。”武海大喊一聲,看了看其他人,“我們七連,沒有孬兵,也沒有死了以後還會開槍的兵,你常威是第一個。”


    常威低下頭不說話。


    過了許久,武海將手中的酒杯平舉起來,看著常威,“這種錯誤不許再犯下一次,明白了嗎?”


    趴在地上裝睡的吳鑫笑了。


    不放棄每一名戰友,這是七連的傳統。


    那邊穿著圍裙在做菜的左山丘也抬起頭看這邊,若有所思。


    秦澤一巴掌拍在左山丘頭上,“看什麽呢,你還和我們玩兒身在曹營心在漢這一套啊?專心做菜!”


    “喝!”


    “喝!喝!喝!


    知道是誰率先喊了一個喝,隨後七連的戰士都喊了起來。


    常威抿了抿嘴唇,將杯裏的酒一口給喝幹了。


    武海笑了,他站起來摟住常威的肩膀,向介紹自己兒子一樣對戰士們介紹,“你們都在現場,知道那十個兔崽子有多囂張。我帶著你們還埋伏著,就聽見啪的一聲槍響。當時我還和你們指導員瞪眼睛,誰啊?這他媽豬,這一槍不等於暴露目標了嗎?誰知道定睛一看,嘿,常威一槍就幹掉一個。”


    “好!”


    七連的戰士都喝彩起來。


    其實常威在這次演習中表現也足夠搶眼,隻不過最後犯了錯,所以大家才不願意提起他而已。


    現在謝罪酒喝了,大家都不是小肚雞腸的人,連長武海將這些事拿出來說就是想要讓常威快一點得到大家的認可。


    “連長……”


    “後來那群小崽子又想要分散突圍,你們猜怎麽著?啪,又是一槍,還是常威解決掉了一個,你們一個都沒有打中吧?”


    “好!”


    戰士們又是一聲喝彩,同時有掌聲響起來。


    “連長!”被武海摟住肩膀的常威大喊了一聲,武海這才聽到。


    “怎麽了?還不好意思了?”


    常威臉上掛起僵硬的笑容,“連長,我再敬你一杯。”


    “怎麽個意思?今天怎麽這麽客氣?”


    常威不說話,一口將自己的酒給幹了。


    武海慢慢喝著酒看常威,他也發現了常威今天好像有些不大對勁。


    “連長,我要去三炮了。”


    周圍一下子靜了下來。


    正在喝酒的武海沒反應過來,還在點頭,“嗯嗯,去吧去吧……什麽玩意兒?”


    常威不敢和武海的目光對視,他看著草地,努力想要扯出笑容,卻太過僵硬。


    “我說,我要去三炮步兵團了。他們團的指導員之前來找過我,說我過去就當他們團的狙擊手。”


    整個營地都隻聽見柴火劈裏啪啦的聲音。


    趴在地上的吳鑫慢慢坐起來,左山丘切菜的手也停住了,難以置信地看著常威。


    唰。


    武海將酒杯裏的酒都灑在了常威臉上,轉身往帳篷裏走。


    “什麽破玩意兒,瑪德……”


    常威伸手擦了擦臉,還是在笑。


    一杯接著一杯啤酒灑在常威臉上,常威就算擦也來不及擦。


    七連的慶功會就這樣毫無征兆的結束了。


    常威是第一個背叛七連離開的人,之前楊春生劉羽龍有這個機會,而且他們走了大家都不會說什麽,但是他們沒走。


    而最沒有資格走的常威,卻在七連上下都原諒他的時候,選擇離開。


    不放棄每一個戰友,這一句話就像刺一樣,紮在了每個七連戰士的心裏,鐵七連,已經和以前不一樣了。


    ……


    “楊春生!”


    “到!”


    “現在授予你猛虎團鐵七連尖刀標兵稱號!”


    “是!”


    在猛虎團團部的主席台上,孟才良穿著禮服站在主席台中間,手裏拿著一麵錦旗。


    這個榮譽是從第三軍區軍部直接下達的,還有不少的軍報記者在旁邊照相錄像,就是想要看看打破篩子神話的戰士究竟長什麽樣子。


    楊春生動作規範地走上主席台,對孟才良敬了一禮,從他的手中接過錦旗。


    “劉羽龍!”


    “到!”


    “現在授予你猛虎團鐵七連尖刀標兵稱號!”


    “是!”


    劉羽龍緊隨其後上了主席台,隻不過明顯感覺到那些記者的相機在這個時候閃得更頻繁。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劉羽龍無論是從長相上還是氣質上,都比楊春生更適合當軍報的封麵人物。


    授予儀式進行了半個小時,在軍記提問的環節,團部派遣劉羽龍去直接迴答一切問題,楊春生倒是溜了出來,有大把的時間在團部閑逛。


    武海抽著煙看了楊春生一眼,“感覺怎麽樣?”


    楊春生如實迴答,“麵對那些記者的照相機,我感覺有點緊張。”


    武海點了點頭,“你習慣就好了。你老子第一次被人照相的時候,差點臥倒。”


    楊春生笑了,“你咋知道?”


    武海也笑了,“那個時候團長就站在你老子的旁邊。他喝醉的時候和我說的。”


    看武海說的認真,楊春生也就信了。這些當兵的有時候喝了酒就滿嘴跑火車,誰知道是真是假。


    跟著武海在團部裏轉悠,來到紀念館門口,楊春生也隻是看了看沒進去。


    他始終記得父親簡介下麵的一連串榮譽與稱號,他現在也不過隻得了其中一個而已,沒有什麽好值得驕傲的。


    在經過後勤部的時候,楊春生他們碰到了老李。


    老李腰間還別著他的煙杆,手上戴著藍色的斑點袖套,白色的圍裙將他襯托的像個居家主婦。


    老李眯起眼睛看了眼楊春生,“小子,你有多長時間沒來看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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