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楊春生想得出神的時候,終於一個帶著副老花鏡的司務長,笑麽嗬地衝他走了過來。


    “楊春生是吧?”司務長老李問了一聲,繼續說道:“在鄉下喂過豬不,養過雞鴨鵝沒有?”


    楊春生下意識地點了點頭:“嗯,這些都會。”


    “哈哈,那太好了,我這就缺你這樣的幫手,跟我來吧。”說著老李也不管楊春生是否願意,摟著楊春生的肩膀就直奔後勤舍的方向走去。


    無奈,楊春生隻得應了聲“是”。


    盡管他此刻心裏有一百萬個不願意,但是通過這三個月的新兵營集訓,他明白,軍人的天職就是服從命令!


    無論上級如何安排自己的未來,他都必須無條件的接受,這就是軍人......


    入夜,七連的駐地,武海的辦公室裏燈還亮著,裏麵正發生著激烈的爭吵。


    不是和別人,正是他收下最得力的幹將之一,柱子。


    “連長,你不說讓我挖金子嗎!金子我給你挖來了,你把金子給我又埋迴去了,你到底幾個意思啊!”


    柱子就是這脾氣,沒什麽文化水平,人還耿直,火一上來不管不顧地叫嚷起來。


    武海也急了眼,拍著桌子吼道:“你衝我嚷嚷什麽!楊春生分配到後勤是團長親自下的命令,你有本事你跟團長要人去啊!”


    柱子不言語了,團長的脾氣誰人不知哪個不曉,說出來的話那是一言九鼎,八匹馬都拉不迴來。


    武海也因為團長奇怪的命令而餘怒未消,不耐煩地把柱子往門外邊推:“馬上給我消失,別在這煩我!”


    柱子跟了武海整整五年,從沒見過武海動這麽大的火氣,此刻他跟霜打的茄子一般蔫了,歎了口氣,搖頭晃腦袋的走了。


    見柱子走遠了,武海鎖上門,各種想不通的他幾次將電話撥給了團長,可卻還沒等聽筒裏的“嘟”聲傳來,便又給摁掉掛斷鍵。


    最後氣得幹脆把電話給摔到了地上,口中不禁爆了粗口:“這可真他娘的......唉!”


    正在此時,“咚咚咚”的敲門聲響起,武海沒好氣兒地應了一句:“誰呀,也不看看幾點了啊!”


    “連長,是我,老吳啊。”指導員的聲音隔著門傳了進來。


    武海趕緊跑過去把門打開,側身讓過老吳之後,在門口左右瞄了兩眼,才放心地反過身子,把門反鎖了好幾道。


    然後表情就跟八年抗戰時候的特別情報員似的,小心翼翼地噓聲問道:“你去團部打聽到是怎麽迴事沒?楊春生這多好的一個尖兵苗子,怎麽就給分配到後勤去了呐!”


    老吳無奈地搖了搖頭:“沒打聽出來什麽消息,但是我這兒有份檔案,能說明點兒問題。”


    “哦?”武海疑聲道:“什麽檔案,拿給我看看。”


    老吳把手中的檔案袋打開,將裏麵的個人資料拿了出來,然後展開扉頁,指著上麵楊春生的名字說道:“你看,他親屬關係一欄裏,填的父親已故,親屬姓名一欄裏卻又填了個楊雷。


    我記得你跟我說過,這孩子的父親也是當兵的,但後來再也沒迴去過......”


    說到這,武海整個身子顫了一下,驚詫地說道:“你懷疑這個楊雷是九十年代末犧牲在反恐前線的那個傳奇特種兵?這不可能吧!”


    老吳猛灌了兩口水,撂下杯子時擦了把額頭上的汗,說道:“開始我也以為沒這麽巧,但是你側麵分析一下,司務長老李和咱團長是戰友吧。”


    “對啊,沒錯,這大夥都知道。”


    “可是老李有一迴喝酒喝多了,說他上過前線,這事兒當時傳得還挺懸的吧。”


    “是,我也聽說了。”


    “和平年代,哪來的前線,這不擺明了就是反恐戰場嘛!另外你記不記得咱剛入伍那會兒,有一個軍報上刊登了一篇文章,內容就是楊雷當年孤身赴死前留下來的遺書?當時還給你感動哭了!”


    武海仔細地迴憶了一下,確實有這麽迴事,當他想起那封遺書裏麵有提到過一個叫李海龍的戰友時,他猛地一拍桌子:“老李的大名不就叫李海龍嗎!”


    老吳點了點頭:“這下對上了吧,無論從時間,還是關係來看,我覺得應該是老李翻看了新兵的檔案,發現了楊春生的存在,然後親自張嘴跟團長要的人!”


    “那不對呀。”武海揉著太陽穴皺眉說道:“那按理說,如果楊春生真是楊雷的兒子,那老李這是鬧的哪一出戲啊,難道不希望戰友的兒子訓練有素,當一個尖子兵?”


    老吳立馬說道:“起初我也納悶,可你再仔細迴一下那封遺書上是怎麽說的?”


    說著,老吳又迴憶道:“說是如果戰死,不希望把他的骨灰送迴家,就灑在祖國的河山,他不希望自己的兒子背上仇恨,也不想在天堂看見妻子以淚洗麵,對吧。”


    “對對對,就是這句,看完我當時哭得稀裏嘩啦的。”武海至今想起那句話的時候,都有些鼻尖泛酸,那是怎樣的一種英雄情懷,總之他可能這一輩子都達不到那樣的高度。


    “這不就結了嗎!”老吳拍著巴掌說道:“老李為了完成楊雷的遺囑,把楊春生給弄到後勤去混兩年日子,然後拿點兒安置費退伍返鄉........”


    說到這,武海才算是轉過這個彎來,忙不迭地打斷了老吳的話:“唉,這老李不是糊塗嗎!”


    “我看未必。”老吳意味深長地說道:“咱們永遠體會不到真正上過戰場的人的那種心理和情懷啊。”


    一時間,倆人很默契的沉默了,良久,武海堅持著說道:“不行,春生這孩子可不能讓老李給耽誤了,我得想個法子把人給弄迴來!”


    .......


    第二天的早上,天空剛泛起魚肚白,楊春生便被老李從床上給拽了起來,說是要安排他去給炊事班配菜。


    楊春生有點兒緊張,他這剛幹第一天,萬一要是出個岔子那可了不得,便謹慎地說道:“我,我自己恐怕不行吧,我也不知道哪個連該給多少啊。”


    老李叼著根煙,使勁兒地吧嗒了兩口:“看誰順眼你就多扔他兩塊肉,看誰不舒服,你就多給他扔兩顆大白菜,總之,這活我是交給你了,你自己看著弄。”


    楊春生懵懵懂懂地點了點頭,穿好衣服洗漱完畢,便推著一個菜堆成小山高的三輪車,奔著各個連隊的炊事班就去了。


    路上他還想著,武海的七連是特戰連隊,訓練強度肯定大,必須得多給扔兩塊肉才行。


    這樣一來也不枉當初武海讓他報名參軍的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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