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白嫩嫩


    熙哥兒滿月的時候, 是在沈府擺的滿月宴。


    用沈寒霽父親永寧侯的話來說,既已經成家立室, 開府另住了, 那便是一家之主了。


    嫡子滿月宴,自然是在新府辦。


    在熙哥兒滿月當日,有人送來了一個包裹, 是沈長震送來的。


    沈寒霽到北境的時候, 便暗中與沈長震提過自己要當父親的事情了,也提過娘子何時生產。


    沈寒霽讓人把包裹放到了房中。


    溫盈聽聞那沒見過幾麵的大伯哥送來的禮, 便抱著熙哥兒跟著沈寒霽迴了一下房。


    在一大一小的目光之下, 沈寒霽把包裹拆開, 露出了裏麵的匣子。


    匣子上了鎖, 打不開, 而所謂的鎖是一把造型奇特的銅鎖。


    ——是把機關鎖。


    溫盈樂了。這大伯哥可真逗趣, 送禮也就罷了,還送這般鬥智鬥趣的,也不知是給熙哥兒送的玩意, 還是給沈寒霽送好玩的玩意。


    溫盈問:“夫君要多久才能把鎖開了?”


    沈寒霽挑起鎖仔細看了幾息, 隨而才迴她:“需廢些時辰。”


    今日是熙哥兒的滿月宴, 自然不能缺了他們三人, 所以也就隻能把這禮先擱著, 等晚上迴來的時候再解開。


    熙哥兒滿月宴,賓客滿堂。


    先前沈寒霽派人送請柬到嶽家的時候, 也就讓人多傳了一句, 讓阿盈的那些弟弟妹妹都過來, 好熱鬧熱鬧。


    若不說,以季氏那樣性子的, 是絕不會把庶子庶女帶過去的。


    溫盈曾與沈寒霽說過,溫家的庶子庶女,自從季氏嫁入溫家後,日子比她過得還苦,所以溫芸的性子比她以前的性子還要軟弱。


    那樣的性子,若是被送到高門當貴妾,隻怕最後也不會好到哪裏去。


    到底那些個庶弟庶妹沒有做過任何對不起她的事情,且也有一塊長大的些許情誼在,若是能在力所能及的程度上幫到他們,她也不會吝嗇給予幫助。


    所以才會在之前勸說她那繼母莫要把庶女嫁到高門大戶中當妾,而是從寒門士子中挑選有才識,且人品好的女婿,屆時父親底下有人,在金都也能站穩腳跟,往後也能幫襯家中嫡子。


    許是那一席話是真的說動了季氏,季氏後邊也認真思考了。琢磨來琢磨去,便把這些話當成自己所設想的與丈夫說了,溫父聽了,還誇她來了金都之後,不僅聰明了,看得也長遠了。


    向來被丈夫說目光短淺的季氏聽到這話,雖然心底有些心虛,但背脊卻是挺了起來,暗道既然丈夫都這麽說了,那繼女說的話準是沒錯的。


    再者,她原本不也想把溫盈嫁入小門戶之中,省得她的風頭蓋過自己的親生女兒。


    可現在看看,繼女高嫁後,還幫襯著家裏。女兒得宮中嬤嬤教導,兒子能去國子監旁聽,這不都是繼女幫襯著的嗎?


    再者這一迴丈夫能入京為京官,其中要是沒有女婿這個助力,豈能這般順暢?


    想了許多之後,季氏歇了要給溫芸送去給高門大戶中當貴妾的心思,從而搜尋了一眾寒門士子,再讓丈夫來挑選。


    挑選後,今年也定下了溫芸的婚事。


    溫盈與季氏寒暄了幾句後,季氏便耐不住的去與旁的貴婦人攀談。


    溫盈倒也沒有什麽在意的,而溫芸卻沒有走,有些躊躇的站在溫盈的身旁,大概溫盈身邊有人,不敢開口說話。


    溫盈想了想,隨而把熙哥兒給了沈寒霽抱,繼而讓溫芸與她去一下。


    沈寒霽坐在席間,把熙哥兒抱在懷中。


    熙哥兒吮著肉肉的小指頭,黑白分明的眼眸直直地盯著長得好看的爹爹。


    沈寒霽也不知道從哪處拿出了一個小撥浪鼓,在他的麵前搖得咚咚作響,熙哥兒那張白白嫩嫩的小臉滿是笑意,笑聲“咯咯咯”的,旁人看到,都忍不住跟著他一塊笑。


    太愛笑了,也太乖了。


    長得白白嫩嫩,且又愛笑又不哭鬧的瓷娃娃,誰能不愛呢。


    不過,最讓人驚愕的是那矜貴的沈寒霽竟會帶孩子!


    來得晚了些,沒能抱上小娃兒的李幼儂,隻能眼巴巴地看著那白白嫩嫩的小娃兒。


    許是爹娘的樣貌出眾,所以孩子的五官都很是精致,模樣俊俏。


    輕輕戳了戳身旁的靳琛,靳琛轉迴頭,湊了過去,低聲問她:“怎了?”


    李幼儂小聲的問:“能不能把小娃兒抱過來,讓我也抱抱?我不敢與那沈大人說。”


    靳琛轉頭看了眼沈寒霽父子二人,思索了一息後,應:“你隨我過去。”


    李幼儂連忙如小雞啄米一般點頭。


    靳琛從位上起了身,李幼儂也起了身,小夫妻二人一前一後走到了沈寒霽的身前。


    沈寒霽頓下了手中的撥浪鼓,抬頭看向靳琛,微微揚眉。


    靳琛道:“可否讓公主抱一下熙哥兒?”


    沈寒霽笑了笑,把撥浪鼓放到了桌麵上,隨而抱著熙哥兒起了身。


    “自然是可以。”說著,便把熙哥兒遞給靳琛而非是一旁的公主。


    靳琛一愣,低頭看向與他對上了視線,似乎在歪頭看著他的小娃兒。


    這麽小的一個,該怎麽抱?微微抬手,但又不知該如何上手,手也就僵抬了。


    靳琛平日了也很是穩重,難得看到他這般手足無措的模樣,沈寒霽嘴角微微一勾,不著痕跡的露出了幾分趣味。


    若是溫盈在,定然能看得出來他是故意逗靳琛的。


    沈寒霽帶著隱藏著趣味的笑意道:“表兄往後也是會有自己的孩子的,不如現在就來練習一下,如何?”


    旁人:……


    有誰會把自己的兒子給別人練習的……?


    靳琛身後的李幼儂聽到沈寒霽的話,臉頰頓時緋紅。


    靳琛原本就是半個麵癱子,倒是看不出什麽表情變化。


    沈寒霽笑了笑,見靳琛不知道如何抱,沈寒霽便與他道:“用手托住孩子的背脊和頭,再扶住他的身子,讓他貼在你的胸懷。”


    靳琛把他的話在心底過了一遍,隨而才伸手。小心翼翼的把那小小軟軟的孩子抱入了懷中。


    雖然身體僵硬,但是抱孩子的姿態卻是挑不出什麽錯。


    靳琛僵著身體抱著熙哥兒,目光與那雙純淨的眼眸對上了視線,又是愣了一下。


    隨而小家夥的表情說變就變,上一刻還是茫茫然然的,沒有反應過來自己從父親的懷中到了另外一個人的懷中。可並不討厭,所以下一瞬,便笑出了聲音,讓人瞬間被他的笑容給融化得心都酥了。


    看著隻是麵冷的靳琛,自然也不例外。


    但靳琛讓七公主抱的時候,她卻是真的不敢抱:“這麽小的一個,我不敢抱。”


    沈寒霽笑道:“那便等熙哥兒大一些的時候再抱。”


    聽到爹爹的聲音,熙哥兒忽然就不笑了,扁著嘴兒,似乎要哭。


    靳琛忙轉身把孩子還給沈寒霽。


    另一桌女眷的貴婦人笑道:“公主與駙馬這般喜歡孩子,不如也早早的準備生一個。”


    李幼儂聞言,剛消下去的緋紅,頓時又浮現到了臉頰上,羞紅著臉在靳琛的身後低著頭。


    靳琛知曉她臉皮子薄,隨而與沈寒霽道:“宴席還未開始,我與公主先到院子走走。”


    沈寒霽含笑的點了點頭。


    *


    溫盈把溫芸喊進了屋中,繼而從妝奩中拿了一套首飾出來給她:“母親在錢財方麵抓得緊,定然不會讓你準備太多的嫁妝,這套首飾你便拿著,等你嫁的時候,我再讓人給你添一些尋常嫁妝。”


    溫芸眼眶微紅,感激的道:“我怎還敢收長姐的禮。若非是長姐,隻怕我這迴會被送到一個年紀三四十的中年男人當妾了。”


    溫盈淺笑道:“這首飾你便拿著吧,姑娘家嫁到別人家,總歸手裏有些錢財比什麽都好。且平日花自己的銀錢,才能在婆家底氣足,也就能挺著身板過日子。”


    溫芸許是感動,眼眶都覆上了一層水霧,抿著唇重重的點頭。


    溫盈又問:“如今說的那戶人家,人品和家境都如何?”


    溫芸道:“那人我看了眼,樣貌是端正的,雖家境是貧寒了些,但他是舉人,且人品好,也是父親過過眼的。”


    溫盈點了點頭:“人品好也是重要的,如是父親看過了,那這人的底子也不會太差,往後很大的可能會考取功名,你隻需把自己的日子過好就成。”


    溫芸感動的點頭道:“我聽長姐的。”


    姊妹二人從屋中出來,宴席也準備開了,溫盈坐到了沈寒霽的身旁,熙哥兒則由徐氏的婆子抱迴屋中睡覺。


    用完飯後,與親眷好友嘮嗑了許久,才送走了他們。


    迴了房後,沈寒霽打趣道:“你表兄和公主,一個冷冰冰的,一個膽小怯弱的,一剛一柔,倒也很是般配。”


    溫盈把狐氅脫下,沈寒霽順手拿了過來,掛到了架子上。


    溫盈背對他,再把厚實的外衫脫下,笑道:“我老早便覺得表兄與公主像是互補的性子,且每次見麵,我也發現表兄總是很遷就公主,公主也是溫溫軟軟,讓人喜愛。”


    沈寒霽上前了兩步,從溫盈的身後抱住了她,在她的耳邊低低的道:“我不僅能很遷就阿盈你的,還能對你千依百順。”


    溫盈轉頭笑道:“我自是知道夫君遷就我。”


    說著,便也轉身,抱住了他的腰身。


    可這抱著抱著卻有些變了味。


    片刻後,溫盈眉目含著紅意,唇瓣又紅又潤,還有些腫意,意亂情迷得軟著聲音說了聲“不行”。


    沈寒霽也沒有繼續,把頭枕在了她的肩頭上,嗅著她身上的奶香。


    緩了許久,沈寒霽在她的耳邊低聲喘息啞聲道:“我省的,太早同房對你的身子不好,再過兩個月我才會碰你。”


    等了幾乎快一年了,不過就是兩個月罷了,他等得。總歸他也是吃不得虧的,到那時,必然是連本帶息一起討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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