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衛道:“屬下恐此時與帝君撕破臉皮……屬下等難以護主子周全。”


    我搖頭道:“看好墨月,便沒有撕破臉皮。”


    武衛雖有不解,卻並未再問。


    我道:“那墨玉和墨月,並非一個路數。說起來,若太後信任帝君,又何必再加派個墨月來府中監視。”


    武衛沉思道:“夜裏禁衛軍輪番監視布防,也是太後安排?”


    我讚許的看向武衛,道:“不錯。”


    “帝君有監禁之意,卻無監視之心。墨月的態度又比墨玉強硬上許多,若非我今次知曉,墨玉與墨月,雖同為宮裏派來,身後人卻不同……隻怕會誤會了帝君。”


    “禁衛軍是帝君親兵,為何會聽太後懿旨?”


    “我亦不知……或許太後的勢力盤根錯節,已經深入禁衛軍。又或許帝君默許太後這般行為……總之,太後與帝君雖為嫡親母子,但曆史上嫡母幹政的例子,不在少數,仍需提防。”


    “這也是為何,我想親自見帝君一麵的緣故。”


    我未說出口的緣由,還因為,梨花紙鳶已現,隻要暗道一通,我隨時都可以離開。


    離開後,若要再見一麵,少說需三五載光陰。


    武衛十二人,將墨月團團圍住,沒挨到第二日清晨,墨月已悲憤交加,加之身體不適,昏死在文淵院。


    我撿起墨月做的幾個紙鳶,顯然做的還不錯。早晨有風,稍不注意,墨月做的紙鳶飛出了牆頭三尺。


    一隻羽箭噌的從矮牆下衝出,穿透破牆而出紙鳶。


    原本振臂高飛的紙鳶一彈指便沉沉墜落,消失不見。一陣鎧甲聲響起,轉瞬又半點都聽不見了。


    我索性命人,將墨月抬進宅子裏,又喂了些吃不死睡不醒的藥。


    緊接著,我哪裏都不去消遣了。抬了搖椅坐在大門口,叫管家拿來一壺茶,五盤瓜子,分別是五香葵花籽、蜂蜜葵花籽、老鹵南瓜子、清炒西瓜子、酸醃蜜瓜子、鹽焗倭瓜子。


    我翹起二郎腿,將盤子擱在腿上,開始嗑瓜子看戲。


    門口的禁衛軍巡邏比往日更勤了,總在途徑大門口時偷偷朝我打量。


    我好意道:“嗑不嗑瓜子?”


    禁衛軍伸長了腦袋。


    禁衛將軍一鞭子落地,裹起道道沙塵,迷蒙了眼睛。個個禁衛軍走的也愈發規矩。


    我拿手揮去眼前的沙塵,道:“從前我門前,早晚各有六名家仆灑掃,是出了名的幹淨整潔。你們才來不到二十天,這灰塵比得上塞外了。”


    見無人理,我起身走至門檻。


    充耳不聞的禁衛將軍飛一般趕到。


    “國師!帝君有命,叫您養著,出不得!”


    我倚著門直搖頭。


    “這門口太髒了,影響帝城市容,我親自掃一掃。”


    禁衛將軍提鞭欲攔,我狠狠一瞪,禁衛將軍將鞭子別在腰間。


    “末將這就著人清掃。”


    “我怕你手下這些粗人,掃不幹淨。”


    “……”


    “末將親自掃!”


    “禁衛將軍不是粗人?不過看起來虎背熊腰的,比這些禁衛軍還要粗上幾分。”


    “……”


    “當真人不可貌相!”


    “……”


    說話間,墨玉乘攆而至。


    我下意識往外走,禁衛將軍伸手攔住,我又後退幾步。


    我伸長脖子往外看了看,帝君的龍攆不曾來。


    我咽了咽口水,巴巴等著墨玉進門便拽住墨玉水袖。


    “如何?帝君是否要見我?”


    墨玉任由我焦灼不安,眼含憂心的抬我一眼便低下頭。我知失態,放開了緊緊攥著墨玉的手。


    墨玉依規矩先向我行禮問安,又向禁衛將軍一拜。


    “帝君不曾說。”


    “何謂不曾說?”


    墨玉簇起眉頭,道:“帝君聽我說罷後,過好一陣子,才說了兩個字。”


    我急切道:“哪兩個字?”


    “出去。”


    “出去後,奴婢跪了一整夜,便迴來了。奴婢想為主子求求情,但又或許,帝君並非發怒,會來看主子。”


    說罷後,墨玉又抬我一眼,緊著低頭不語。


    我卻不曾料到,他竟然不來看我。


    我擺擺手叫墨玉下去,躺在搖椅上望著天,一時怔了神。


    禁衛將軍隨我抬頭看看天,又低頭問道:“國師,門外還掃不掃?”


    ……


    “國師!門外還掃不掃!”


    禁衛將軍的大嗓門,彈指間便讓我迴了神。


    “掃。”


    盯著禁衛將軍從門前麒麟像下掃到門口矮脖子樹下,突然覺得十分乏味。


    禁衛將軍親為我蘇陽離掃大門,自然是看在帝君的臉麵上。除了進不去出不來之外,我是要什麽有什麽,帝君不曾苛待我。


    未消半盞茶的功夫,禁衛將軍已掃淨門前。才去巡邏,又折了迴來:“國師,末將剛才聽見,您要見帝君,是否需要末將通傳?”


    我歎一口氣,幽幽道:“他若想見,自會來見我。”


    禁衛將軍道:“故,末將是否需要通傳?”


    我再歎一口氣,搖搖頭道:“不必了。”


    禁衛將軍欲離去,我道:“等一等。”


    禁衛將軍迴頭,不解的看我:“若太後那邊派人來,不要讓他們進來。”


    禁衛將軍挑眉:“自然。”


    我笑的十分和煦:“派個人來喊我,我隻遠遠兒的看著,湊個熱鬧。”


    “太閑了。”


    “沒事做。”


    “你繼續巡邏罷,我迴去補覺了。”


    ……


    未及禁衛將軍應承我,我便晃著身形昏沉沉離開了。


    自墨月昏睡後,便是連徹夜監視的禁衛軍,也不再來了。果真這禁衛軍裏,有太後安插的人手。我難得在夜裏,睡了一場安穩的好覺。


    湯十一的密道,也打通了。


    太後身邊的親信,也在墨月失聯的第三日,堂而皇之來蘇府要人。


    禁衛將軍誠不我欺,果真派了個一問三不知的新兵蛋子來請我到門口看戲。


    我心情大好,送了許多珍饈美食金銀珠寶。


    這漫天漫地的珠寶莫說禁衛將軍,便是連那新兵蛋子都目不斜視,渾不在意。


    不過我算是對這些禁衛軍有了些許了解。


    放出話叫禁衛將軍買了五千豬大腿進府,眉頭擰了一彈指,也照做了。禁衛將軍生恐我使詐,親自驗收了五千豬大腿,又恐人多生亂,和親信二十人輪番,從清晨抬到晌午,終是將五千豬大腿抬進了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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