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皺著眉頭聽完,歎一口氣道:“胡說。”


    “我不過氣你沒有知會我便去找帝君,與旁的事無關。”


    長命道:“若我先來找國師,國師會答應麽?”


    我怔了半晌,長命眉頭一挑道:“國師,不願意的吧。”


    我正色看向長命道:“你可知道,我不喜歡你,這一生都給不了你正常的夫妻生活?”


    長命頹然道:“料到了,當時若不是國師的人趕到護住我,我怕是早死了,嗬,我該知足的。”


    “若你不介意,我便允了娶你,這一生敬重你,嗬護你,隻不過你不得幹預我,更不得與我同房,你我各自分房睡,名上為夫妻,實則為兄妹,你可答應?”


    長命猛的抬起頭:“真的?”


    我輕哼一聲,終是笑了:“真,比真金還真。”


    其實,我確有一些顧慮,如若長命是公孫孫一安插在我身側的探子,那我日後行動做事必然受掣肘,還需得時時小心提防。但……公孫孫一說道底是長命的親爹,又隻有這一女,斷然不會為了安插一個細作讓自己的女兒被人輪番淩辱……


    至於…….隻要我與長命不同床,她便不會發現我是女兒身。


    我接著道:“若你哪日有喜歡的人了,再告訴我,我便安排你離開。”


    長命點點頭,靠在我身上撒嬌道:“那若我想一輩子跟著國師呢?”


    我無奈道:“跟便跟罷,不逾矩即可。”


    我又睥長命一眼:“你是哄好了,小十三那丫頭可還在外頭哭著鼻子呢。”又皺眉道:“她比你還要小些,談什麽喜歡不喜歡的,還未長成個囫圇人,懂什麽是喜歡?往後別胡說。”


    長命撇嘴道:“那小十三為什麽生氣?”


    我歎口氣道:“你看看我為什麽生氣,就該曉得小十三為什麽生氣,被好友欺騙的滋味不好受。罷了,我出去看看。”


    我去盛太醫的車上寫了封條子便去找湯十一,正好小十三也在。


    小十三見我,嘴一撇,又要哭。湯十一苦著臉看我,我曉得他不會哄孩子,便走近了。


    “湯兄,我有事找你。”


    湯十一如釋重負,拍拍小十三忙朝我來:“多謝多謝,可愁死老子了!這女人的眼淚一出來就掉個不完!哪兒來的那麽多水?”


    我咳嗽一聲糾正道:“小十三還是個孩子。”


    湯十一擰眉思索:“反正都是娘們兒就對了!”


    我挑挑眉,道:“對了,有一封信想勞煩你送去平常,給邯霖。有些事,我想知個究竟,萬不能讓旁人知道。”


    湯十一問的很是怪異:“假如,帝君知道會怎麽樣?”


    他說這話時竟然有些急促不安,我也未細想,向湯十一比了個朝脖子一橫的姿勢。


    湯十一眉頭緊鎖道:“好,我答應你,不讓外人知道。”


    湯十一接過信看了看,朝後跳了兩步道:“我靠!你他奶奶的不信我!”


    我往湯十一手上看一眼,便曉得他說的是火漆。


    不禁翻個白眼道:“不是不信你,若沒有火漆印鑒,邯霖如何信你送的是我的信,而非假冒?”


    湯十一點點頭,拉了馬縱身而上道:“我快馬去!三天就能迴來,正好趕上過年!”


    我負手仰頭笑道:“湯兄,我等你迴來過年!”


    目送湯十一策馬絕塵遠去,果然和畫本子上寫的英雄無不一般。我走到小十三跟前道:“走吧,迴車上去。”


    小十三往後退一步,紅著眼看我。


    我威脅道:“你知道我最煩女人哭了,雖你隻是個孩子,哭起來卻比女人還厲害,再哭就丟你喂狼去。”


    小十三負氣道:“你要娶她,我不喜歡你們兩個了,不去!”脖子一擰道:“喂狼就喂狼,哼!”


    我一把抓住小十三後脖頸的衣領,往馬車那處拉,小十三扯住甄富貴的胳膊,我兩人便僵持起來。


    正頭疼間,砰地一聲,從帝君車上飛下來個人…….是…….竟然是黃霑!緊跟著又飛出來兩隻繡梨花的靴子,一隻狠狠砸在黃霑臉上。


    “噗!”


    我笑的大聲了些,黃霑扭頭狠狠瞪我一眼。


    我忙斂了笑,他怎麽也被趕下來了?不對,帝君是讓我滾,他是直接被踹下來的。想及此處,心裏莫名舒坦了些,心胸也開闊不少,仿佛這天地之大,盡在我掌握。


    黃霑抓起靴子爬起身,一臉憤恨的扶著屁股朝我一扭一扭地過來,甄富貴見狀抽出劍攔在我身前,小十三趁我不注意,猛的蹲下一使力,我抓著她領子的手便鬆開了,緊跟著從甄富貴的身下鑽過,像個泥鰍一般翻身上了馬,衝我做個鬼臉,一拉韁繩便騎著馬跑了。


    “好你個蘇陽離!呸!你使詐!竟然……竟然構陷我!…….”


    我顧不及聽黃霑叫罵,忙喊了一旁的阿甲道:“阿甲!追迴來!”


    黃霑見我不理他,眼中的陰鷙一閃而過,捂著屁股走了。甄富貴收了劍看黃霑的背影:“這人不得不提防。”


    我點點頭,轉過身朝前看一眼道:“等下那丫頭迴來,若實在不願意坐車,你便看著她一些,讓她同你坐一匹馬。”


    甄富貴不假思索道:“卑職得令。”


    …….


    二月初十,離潼關愈發近了。甄富貴說,自我青州讓出三座城池後,潼城便是如今的邊關之城,亦稱潼關。


    一路上人煙愈發稀少,聽前麵來的探子的說,玄一在十日前下令舉城迴遷,因此這路上便沒有什麽百姓,更無人煙。


    還有兩日除夕,此處便連一點年味都尋不到了。玄一突然下令迴遷,必然是提前料到有城破的可能,恐傷及無辜,才會在匆忙之前讓百姓退迴關內更深的城池。


    還有內璽拿著那封無字信,不知道有沒有找到能顯字的碘酒,尋常碘酒是不行的,必須要特製的碘酒,既然那信從大瑤來,玄一也應該是去大瑤境內了。


    這一來一返,明顯是在拖延時間,沒有特製的碘酒,即便信送到青州境內,送到我手上也是無用的。大瑤新君,應該不會壞了我與他往常來往的規矩,棄火信,而選這種密信方式……除非…….要麽,大瑤新君的情報機構出了內奸,送了一封假信過來,要麽,就是之前火信傳書的方式暴露,情急之下,不得不采用另一種法子與我聯係。


    不管是哪一種情況,都萬分緊急,耽擱不得。


    我的眉頭漸擰,這封密信,和玄一臨時退迴之間,是否有關聯?


    我長舒一口氣,好在,馬上就能見到玄一,當中一些玄機,也總算有入手之處,總比我一個人瞎琢磨要強。


    “飲馬渡秋水,水寒風似刀。


    平沙日未沒,黯黯見臨洮!


    昔日長城戰,鹹言意氣高。


    黃塵足今古,白骨亂蓬蒿!”


    我探出頭道:“富貴,竟還會吟詩啊!”


    甄富貴羞澀的摸摸一臉胡茬子道:“是前人的詩,我不過偷來念幾句過過嘴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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