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梅嘴上說著要考慮買漢子的事，實則每一迴到鎮上，卻都會跑人市那裏一趟。
雖然是不好意思詢問買漢子事項，那裏麵的漢子卻是觀察得夠仔細。
賺錢、養孩子、看漢子，就這麽過了一年。
李梅對於漢子的市場，也有了了解了，數了數這一年所賺到的錢，想一想那人市中，用於嫁人的、長得尖嘴猴腮又疲弱的漢子，忍不住搖了搖頭。
收起銀子，李梅走向那先前由李大牛住著的，現在由石頭住著的房間。
“娘，找我有事？”石頭自書本上抬起頭。
石頭現今七歲了，進入學堂讀書已經有半年，對於讀書他說不上喜歡，也說不上討厭。
這麽認真，那是因為肖笑阻擋金色球失敗，心情煩躁之時，就大半夜地將石頭給叫醒，考較石頭的功課。
隻要石頭稍有些錯處，肖笑的怒火就有了發泄的餘地，而後……石頭就慘了。
有著這麽慘痛的教訓，石頭怎麽敢不認真讀書？
“石頭啊！”李梅在石頭旁邊坐下，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娘沒有要你一定考科舉，你可以不用那麽努力，也適當休息休息！”
石頭聞言，默默地低下了頭。
他倒是想啊！他那是不敢好不好？更可惡的是這個娘總斷片不說，還一點都不能幫他。最後還是由他這個小孩子承受，那個不可承受之重。
與其說多，惹來更多的作業，還不如什麽都不說？
李梅習慣了自己一談學業、石頭就沉默的性子，對他的態度也不以為意，在心中複盤了片刻：“石頭，你爹死了有一年了。再過兩年，娘就不得不改嫁了……”
話還沒說完，石頭就打斷了她的話：“娘，我支持你買漢子。”
李梅詫異地看向石頭。
石頭掐著手指，算道：“娘啊！你要是改嫁了，我與妹妹們跟著去，那就是拖油瓶，不容於後爹的我們，日子肯定不好過。要是我們不跟著娘去，就爺奶兩人，也養不起我們啊！”
“這些、還是在爺奶任你做主的情況下！”
“娘你買漢子就不一樣了。你是一家之主啊！你想怎麽過就怎麽過！後爹對我們不好，你就休了他！後爹對你不好，休了他！後爹光吃不幹，休了他……”
李梅：“……”
這都是些什麽跟什麽啊？
“娘，買來的漢子，就是嫁入我們家了，生是我們家的人，死是我們家的鬼！休夫你也別舍不得啊！我打聽過了，就是十兩銀子而已。您十天就能賺迴來了。”
“你還去打聽？”
“對啊！我總要為以後的生活著想啊！我可是考慮了很久……”
李梅看著石頭那得意洋洋的樣子，手越來越癢，越來越癢，而後……手就有了自己的想法，爬上了石頭的耳朵。
“啊~~娘，疼！疼！鬆手啊！”
石頭側著身子，努力讓自己離李梅更近一點，讓耳朵的疼痛少上那麽一點。
李梅扯了一會兒，看到石頭的耳朵變紅，鬆了手：“說吧！你還背著我做了什麽事？”
“沒、沒有！”石頭連忙退後一大步，遠離李梅，連連搖頭道，“娘，我真沒背著你做什麽事~”
他一對上李梅的目光：“娘，那個……真不怪我！是您每一次去鎮上的時候，總會消失一段時間，阮微姐還有我們都擔心你，就……”
“你的意思是大丫、二丫、阮微都知道了？”李梅失聲道。
石頭點頭，小心地摸到了門邊，做好隨時逃跑的準備：“娘！真沒什麽事！我們都支持你。阮微姐還說你簡直是太明智了，她以後也不嫁人，也要買漢子。”
李梅：“……”
她沒臉見人了啊！
石頭見到母親呆呆的模樣，心中擔憂，一步一挪地走進了一些，小心地輕喚：“娘、娘，您沒事吧？”
“沒事！”李梅無力地揮手：“你們既然都知道了。那、那人市的那些漢子，你們應該也看過了。你們覺得……”
“不好！”石頭毫不猶豫地搖頭，“我自家親爹沒有辦法，隻能是忍著。這後爹一定要好好找！”
“娘，阮微姐說，我們可以去縣城那裏看看！要是縣城那裏找不到您喜歡的漢子，那就去府城！”
李梅：“……”
她是不是應該很榮幸啊？
沒有幫她把門的父母兄弟，竟然有一幫子女幫她選夫婿。
“石頭，你老實告訴娘，你確定不是自己想去那些地方玩？”
因著石頭要去學堂上課，她去鎮上的時候，都隻帶兩個小的了。這去縣城、府城路途遙遠，一天之內是趕不迴來的，她自然是不放心將石頭留在這裏。
這不就……
“娘親！那隻是順帶的。”石頭耷拉著耳朵，滿臉傷心地看著李梅。
李梅轉開了視線：“行吧！娘相信你。”
……
幾天過後，李梅將家裏麵的事安排妥當，帶著石頭、大丫、二丫，還拉上阮微，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前往縣城——興陽城！
既然她這臉都丟到了兒女麵前，且連撿都撿不起來的那種，也就大方了起來。
這一去，她們不光是打算逛一逛興陽城，而是要將臨近的縣城，以及府城都逛一遍，直到從人市裏挑選出合心意的漢子來。
嗯，這一次出行，阮微還出資支持，說是李梅是在為她打頭陣，要表示表示。
李梅那是即羞澀又好氣又好笑！
一行五人，連帶著阿飄肖笑，六人看著眼前那古色古香的城門，以及城門上寫著的古字“興陽城”，都有些感歎！
李梅五人那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能擋敵軍的城門，肖笑則是第一迴見到帶著殺場氣息的古城。
大概是新朝建立才十幾年，戰亂離得並不久遠，眼前這一座古城所經曆的還沒有被時間給掩沒，其上還彌漫著守城、攻城留下的痕跡，給人一種分外肅穆之感。
“我好像看到了將軍守城死戰！”阮微說道。
“沒有將軍，但我聽說當年有義士帶著百姓，在這裏抵抗前朝之軍。”李梅說道。
石頭：“娘，阮微姐，前麵的人走了，輪到我們進城了。”
阮微、李梅：“……”
真是不可愛的小孩（兒子）。
李梅駕駛著馬車上前，城門的士兵挑剔地眼神，在她們五人身上掃過：“哪來的？”
“興南鎮，張家村。”李梅說著，就將路引給了士兵。
出行之前，阮微特意寫信詢問了尉遲嫣，自然知道進城是需要路引的。
雖然……興南鎮是興陽城的下屬鎮，有個身份證明就能進城，但她們不是還要去其他城嗎？
士兵掃了一眼那路引，但眼中的懷疑卻是沒有一點消：“這幾個都是你孩子？”
這興南鎮離著興陽城有著十幾公裏遠，一個婦人竟膽大到帶著幾個孩子，就這麽過來？
李梅搖頭：“三個小的是我的！這位是我妹妹。官爺，我們可以進去了嗎？”前一個好像沒有那麽麻煩啊！
“來做什麽的？”
李梅咬了咬牙，心一狠就道：“找相公！”
士兵臉上卻是恍然大悟，立刻放行。
李梅：“……”
馬車離開城門一段距離後，阮微搗了搗李梅：“李梅姐，我敢打賭，剛剛那個兵肯定腦補了什麽不得了的劇情？”
“什麽？他能腦補什麽？”李梅不解。
經過了這麽久的相處，她對於阮微口中時不時蹦出來的詞語，已經是司空見慣了。
這“腦補”二字是什麽意思，也知道。
阮微想了想：“嗯，他看到你獨自帶著這麽多小孩子上路，可能將你當成人販子，或者是哪個牙行的牙人？但牙人一般都有護衛，所以他很警惕！”
“你一說找相公！那人就立刻放行，肯定是要腦補你遇到了某個負心漢，千裏追夫來了。”
李梅：“……”
……
興陽城的人市，比興南鎮的人市大了五倍不止。
裏麵販賣的人無論從質量還是數量來說，都不是興南鎮可比的，就連那最低等級的，都比興南鎮得好。
當然……這價格也不簡單，尤其是那種婚嫁的漢子！
這種漢子不是去給人當奴的，其身份也都是良民，就是家裏孩子多了，沒錢給他們娶老婆，才來這人市碰一碰機會。
李梅一行人，無聲地將人市內的漢子看過，又無聲地離開。
待迴到客棧之後，石頭憋不住了：“娘，你有看上哪個嗎……”
“你閉嘴！”李梅惱羞成怒道。
阮微：“李梅姐，你別害羞啊！說說你的看法吧！”
李梅：“我能有什麽害羞？我這孩子都有三個了，倒是阿微你一個女孩家，怎麽也這麽、這麽大膽？”
“大膽怎麽了？我這家裏都沒人，當然要自己為自己謀算了。”阮微反懟道，“我這都十一歲了，要是父母有心，都相看起來了！”
“李梅姐，你就說吧！看了那麽久，你有什麽想法？”
李梅迴想了一下，眉頭微皺：“還行！”
“怎麽了？”阮微不解。
就她看來，那裏麵有幾個人長得不錯，氣質也不錯，身高也還好，就是瘦了一點，養一養，不就是有肌肉了！
李梅：“阿微，我們是農家人，是要做農活的。那些人瘦的，一看就不是幹活的料，而且那手也沒有繭子。”
阮微：“……那個、倒也不用那麽死吧！不能幹農活，可以讓他算賬或者是讀書什麽的？”
李梅一聽，如聽到了天方夜譚：“讀書？還供讀書？我買來是幹活的，是幫我負擔家裏的，可不是加重我負擔的人。這種想讀書的人，絕對不成買。買這種，我還不如迴興南鎮，隨意選一個。”
反正這漢子就是個擺設，是用來應付官府的工具人，連生娃都不需要，買便宜的，還不心疼！
阮微：“……”
娥的媽呀！果然再怎麽相處，再怎麽靠近，她們中間隔著的代溝還是如那大海溝那麽寬。
李梅：“阿微，難得來縣城一趟，你還是去見一見尉遲小姐吧！我的事不急！”
“好！”阮微應道。
第二天，阮微去見尉遲嫣之時，李梅就當即立斷地用二十兩銀子，買了人市裏那看著特別瘦弱、卻手上生有繭的漢子。
——或者該說是在肖笑的提示之下。
因著李梅對漢子可以說是沒要求，甚至於想要點到哪個就是哪個，肖笑就隻好出麵挑選了，至少挑選一個沒有什麽壞心眼的。
為了幫李梅挑選漢子，肖笑那是當天夜晚進入人市，用精神力布置了一個幻陣，而後選中了眼前這一個。
這漢子名為錢四，現年二十七歲了！
他打光棍不是因著家裏窮，也不是因著他好吃懶做，而是因為被家裏人壓迫著，一直為著下麵的弟弟妹妹們獻著血汗。
弟弟們都娶上了媳婦，妹妹們也嫁了出去，錢四也看透了父母們的偏心，一氣之下就自賣自身了。
這錢四的人品不錯，眼中又有著光，不像其他被賣的漢子眼中隻有麻木。
肖笑雖然是不確定李梅會不會喜歡，但……搭伴生活應該是挺不錯。
隻能說是應該啊！
李梅辦理好手續，簽字畫押後，才帶著人離開。
——與買下人仆人的身契不行，這種身契是與男婚女嫁的婚書一個效果，一式兩份，一份是給予李梅保存，一份移交朝廷，是夫妻關係的憑證。
看著麵前的漢子，遲疑地問道：“你沒什麽病吧？不會沒活幾年就死了吧？”
雖然她問過那人牙子，說這漢子身上沒病！隻是長年吃得不好，做得又多，才會這個樣子的。
這人太瘦了，要是養不活，早早地死了，這二十兩的銀子可就白花了。
雖說二十兩銀子，也就相當於一隻青壯年的牛，但牛不也是能為家裏分擔不少事嗎？說不定比眼前這個漢子合用多了。
“我沒病！”錢四看了看李梅收起的賣身契，言簡意賅道。
李梅點了點頭：“沒有病就好！先說好，你跟著我之後，隻要是將我派給你的事做好，就不會打你罵你，也會讓你吃飽。我也不會隨手將你再賣掉……”
錢四聽著李梅的絮絮叨叨，搞清楚了李梅的心思之後，眼中的詫異之色更深。
雖然是不好意思詢問買漢子事項，那裏麵的漢子卻是觀察得夠仔細。
賺錢、養孩子、看漢子，就這麽過了一年。
李梅對於漢子的市場，也有了了解了，數了數這一年所賺到的錢，想一想那人市中，用於嫁人的、長得尖嘴猴腮又疲弱的漢子，忍不住搖了搖頭。
收起銀子，李梅走向那先前由李大牛住著的，現在由石頭住著的房間。
“娘，找我有事？”石頭自書本上抬起頭。
石頭現今七歲了，進入學堂讀書已經有半年，對於讀書他說不上喜歡，也說不上討厭。
這麽認真，那是因為肖笑阻擋金色球失敗，心情煩躁之時，就大半夜地將石頭給叫醒，考較石頭的功課。
隻要石頭稍有些錯處，肖笑的怒火就有了發泄的餘地，而後……石頭就慘了。
有著這麽慘痛的教訓，石頭怎麽敢不認真讀書？
“石頭啊！”李梅在石頭旁邊坐下，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娘沒有要你一定考科舉，你可以不用那麽努力，也適當休息休息！”
石頭聞言，默默地低下了頭。
他倒是想啊！他那是不敢好不好？更可惡的是這個娘總斷片不說，還一點都不能幫他。最後還是由他這個小孩子承受，那個不可承受之重。
與其說多，惹來更多的作業，還不如什麽都不說？
李梅習慣了自己一談學業、石頭就沉默的性子，對他的態度也不以為意，在心中複盤了片刻：“石頭，你爹死了有一年了。再過兩年，娘就不得不改嫁了……”
話還沒說完，石頭就打斷了她的話：“娘，我支持你買漢子。”
李梅詫異地看向石頭。
石頭掐著手指，算道：“娘啊！你要是改嫁了，我與妹妹們跟著去，那就是拖油瓶，不容於後爹的我們，日子肯定不好過。要是我們不跟著娘去，就爺奶兩人，也養不起我們啊！”
“這些、還是在爺奶任你做主的情況下！”
“娘你買漢子就不一樣了。你是一家之主啊！你想怎麽過就怎麽過！後爹對我們不好，你就休了他！後爹對你不好，休了他！後爹光吃不幹，休了他……”
李梅：“……”
這都是些什麽跟什麽啊？
“娘，買來的漢子，就是嫁入我們家了，生是我們家的人，死是我們家的鬼！休夫你也別舍不得啊！我打聽過了，就是十兩銀子而已。您十天就能賺迴來了。”
“你還去打聽？”
“對啊！我總要為以後的生活著想啊！我可是考慮了很久……”
李梅看著石頭那得意洋洋的樣子，手越來越癢，越來越癢，而後……手就有了自己的想法，爬上了石頭的耳朵。
“啊~~娘，疼！疼！鬆手啊！”
石頭側著身子，努力讓自己離李梅更近一點，讓耳朵的疼痛少上那麽一點。
李梅扯了一會兒，看到石頭的耳朵變紅，鬆了手：“說吧！你還背著我做了什麽事？”
“沒、沒有！”石頭連忙退後一大步，遠離李梅，連連搖頭道，“娘，我真沒背著你做什麽事~”
他一對上李梅的目光：“娘，那個……真不怪我！是您每一次去鎮上的時候，總會消失一段時間，阮微姐還有我們都擔心你，就……”
“你的意思是大丫、二丫、阮微都知道了？”李梅失聲道。
石頭點頭，小心地摸到了門邊，做好隨時逃跑的準備：“娘！真沒什麽事！我們都支持你。阮微姐還說你簡直是太明智了，她以後也不嫁人，也要買漢子。”
李梅：“……”
她沒臉見人了啊！
石頭見到母親呆呆的模樣，心中擔憂，一步一挪地走進了一些，小心地輕喚：“娘、娘，您沒事吧？”
“沒事！”李梅無力地揮手：“你們既然都知道了。那、那人市的那些漢子，你們應該也看過了。你們覺得……”
“不好！”石頭毫不猶豫地搖頭，“我自家親爹沒有辦法，隻能是忍著。這後爹一定要好好找！”
“娘，阮微姐說，我們可以去縣城那裏看看！要是縣城那裏找不到您喜歡的漢子，那就去府城！”
李梅：“……”
她是不是應該很榮幸啊？
沒有幫她把門的父母兄弟，竟然有一幫子女幫她選夫婿。
“石頭，你老實告訴娘，你確定不是自己想去那些地方玩？”
因著石頭要去學堂上課，她去鎮上的時候，都隻帶兩個小的了。這去縣城、府城路途遙遠，一天之內是趕不迴來的，她自然是不放心將石頭留在這裏。
這不就……
“娘親！那隻是順帶的。”石頭耷拉著耳朵，滿臉傷心地看著李梅。
李梅轉開了視線：“行吧！娘相信你。”
……
幾天過後，李梅將家裏麵的事安排妥當，帶著石頭、大丫、二丫，還拉上阮微，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前往縣城——興陽城！
既然她這臉都丟到了兒女麵前，且連撿都撿不起來的那種，也就大方了起來。
這一去，她們不光是打算逛一逛興陽城，而是要將臨近的縣城，以及府城都逛一遍，直到從人市裏挑選出合心意的漢子來。
嗯，這一次出行，阮微還出資支持，說是李梅是在為她打頭陣，要表示表示。
李梅那是即羞澀又好氣又好笑！
一行五人，連帶著阿飄肖笑，六人看著眼前那古色古香的城門，以及城門上寫著的古字“興陽城”，都有些感歎！
李梅五人那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能擋敵軍的城門，肖笑則是第一迴見到帶著殺場氣息的古城。
大概是新朝建立才十幾年，戰亂離得並不久遠，眼前這一座古城所經曆的還沒有被時間給掩沒，其上還彌漫著守城、攻城留下的痕跡，給人一種分外肅穆之感。
“我好像看到了將軍守城死戰！”阮微說道。
“沒有將軍，但我聽說當年有義士帶著百姓，在這裏抵抗前朝之軍。”李梅說道。
石頭：“娘，阮微姐，前麵的人走了，輪到我們進城了。”
阮微、李梅：“……”
真是不可愛的小孩（兒子）。
李梅駕駛著馬車上前，城門的士兵挑剔地眼神，在她們五人身上掃過：“哪來的？”
“興南鎮，張家村。”李梅說著，就將路引給了士兵。
出行之前，阮微特意寫信詢問了尉遲嫣，自然知道進城是需要路引的。
雖然……興南鎮是興陽城的下屬鎮，有個身份證明就能進城，但她們不是還要去其他城嗎？
士兵掃了一眼那路引，但眼中的懷疑卻是沒有一點消：“這幾個都是你孩子？”
這興南鎮離著興陽城有著十幾公裏遠，一個婦人竟膽大到帶著幾個孩子，就這麽過來？
李梅搖頭：“三個小的是我的！這位是我妹妹。官爺，我們可以進去了嗎？”前一個好像沒有那麽麻煩啊！
“來做什麽的？”
李梅咬了咬牙，心一狠就道：“找相公！”
士兵臉上卻是恍然大悟，立刻放行。
李梅：“……”
馬車離開城門一段距離後，阮微搗了搗李梅：“李梅姐，我敢打賭，剛剛那個兵肯定腦補了什麽不得了的劇情？”
“什麽？他能腦補什麽？”李梅不解。
經過了這麽久的相處，她對於阮微口中時不時蹦出來的詞語，已經是司空見慣了。
這“腦補”二字是什麽意思，也知道。
阮微想了想：“嗯，他看到你獨自帶著這麽多小孩子上路，可能將你當成人販子，或者是哪個牙行的牙人？但牙人一般都有護衛，所以他很警惕！”
“你一說找相公！那人就立刻放行，肯定是要腦補你遇到了某個負心漢，千裏追夫來了。”
李梅：“……”
……
興陽城的人市，比興南鎮的人市大了五倍不止。
裏麵販賣的人無論從質量還是數量來說，都不是興南鎮可比的，就連那最低等級的，都比興南鎮得好。
當然……這價格也不簡單，尤其是那種婚嫁的漢子！
這種漢子不是去給人當奴的，其身份也都是良民，就是家裏孩子多了，沒錢給他們娶老婆，才來這人市碰一碰機會。
李梅一行人，無聲地將人市內的漢子看過，又無聲地離開。
待迴到客棧之後，石頭憋不住了：“娘，你有看上哪個嗎……”
“你閉嘴！”李梅惱羞成怒道。
阮微：“李梅姐，你別害羞啊！說說你的看法吧！”
李梅：“我能有什麽害羞？我這孩子都有三個了，倒是阿微你一個女孩家，怎麽也這麽、這麽大膽？”
“大膽怎麽了？我這家裏都沒人，當然要自己為自己謀算了。”阮微反懟道，“我這都十一歲了，要是父母有心，都相看起來了！”
“李梅姐，你就說吧！看了那麽久，你有什麽想法？”
李梅迴想了一下，眉頭微皺：“還行！”
“怎麽了？”阮微不解。
就她看來，那裏麵有幾個人長得不錯，氣質也不錯，身高也還好，就是瘦了一點，養一養，不就是有肌肉了！
李梅：“阿微，我們是農家人，是要做農活的。那些人瘦的，一看就不是幹活的料，而且那手也沒有繭子。”
阮微：“……那個、倒也不用那麽死吧！不能幹農活，可以讓他算賬或者是讀書什麽的？”
李梅一聽，如聽到了天方夜譚：“讀書？還供讀書？我買來是幹活的，是幫我負擔家裏的，可不是加重我負擔的人。這種想讀書的人，絕對不成買。買這種，我還不如迴興南鎮，隨意選一個。”
反正這漢子就是個擺設，是用來應付官府的工具人，連生娃都不需要，買便宜的，還不心疼！
阮微：“……”
娥的媽呀！果然再怎麽相處，再怎麽靠近，她們中間隔著的代溝還是如那大海溝那麽寬。
李梅：“阿微，難得來縣城一趟，你還是去見一見尉遲小姐吧！我的事不急！”
“好！”阮微應道。
第二天，阮微去見尉遲嫣之時，李梅就當即立斷地用二十兩銀子，買了人市裏那看著特別瘦弱、卻手上生有繭的漢子。
——或者該說是在肖笑的提示之下。
因著李梅對漢子可以說是沒要求，甚至於想要點到哪個就是哪個，肖笑就隻好出麵挑選了，至少挑選一個沒有什麽壞心眼的。
為了幫李梅挑選漢子，肖笑那是當天夜晚進入人市，用精神力布置了一個幻陣，而後選中了眼前這一個。
這漢子名為錢四，現年二十七歲了！
他打光棍不是因著家裏窮，也不是因著他好吃懶做，而是因為被家裏人壓迫著，一直為著下麵的弟弟妹妹們獻著血汗。
弟弟們都娶上了媳婦，妹妹們也嫁了出去，錢四也看透了父母們的偏心，一氣之下就自賣自身了。
這錢四的人品不錯，眼中又有著光，不像其他被賣的漢子眼中隻有麻木。
肖笑雖然是不確定李梅會不會喜歡，但……搭伴生活應該是挺不錯。
隻能說是應該啊！
李梅辦理好手續，簽字畫押後，才帶著人離開。
——與買下人仆人的身契不行，這種身契是與男婚女嫁的婚書一個效果，一式兩份，一份是給予李梅保存，一份移交朝廷，是夫妻關係的憑證。
看著麵前的漢子，遲疑地問道：“你沒什麽病吧？不會沒活幾年就死了吧？”
雖然她問過那人牙子，說這漢子身上沒病！隻是長年吃得不好，做得又多，才會這個樣子的。
這人太瘦了，要是養不活，早早地死了，這二十兩的銀子可就白花了。
雖說二十兩銀子，也就相當於一隻青壯年的牛，但牛不也是能為家裏分擔不少事嗎？說不定比眼前這個漢子合用多了。
“我沒病！”錢四看了看李梅收起的賣身契，言簡意賅道。
李梅點了點頭：“沒有病就好！先說好，你跟著我之後，隻要是將我派給你的事做好，就不會打你罵你，也會讓你吃飽。我也不會隨手將你再賣掉……”
錢四聽著李梅的絮絮叨叨，搞清楚了李梅的心思之後，眼中的詫異之色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