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七章雖退非敗 以少圍多


    下達了衝鋒的命令之後,馬隊撒開,向著前麵的膠州營步卒衝去,這樣的狀況下,就算是想要停止部隊也不太可能。


    幾萬騎兵向著一個方向的大動作,身處其中,當真是如一葉輕舟在驚濤駭浪之中搖擺,順著這浪走倒罷了,若是想要轉向迎頭,那十有八九就要被這巨浪打的粉碎。


    唯一能停下來的就是後隊,可李自成還想著去嚐試一下,在他的心中,這樣規模的騎兵衝鋒,又是在這樣的平原地形上,普天之下沒有什麽力量能夠擋住。


    如果自己把後隊停下,導致衝擊的力量不足,那可就是大大的失策了。


    闖王這般想,領軍在前麵衝的田見秀卻不是一樣的念頭,看見那前麵森森然的火器陣列,盡管田見秀也覺得自己這大股的騎兵能衝開這個陣列,可損失會極大,後麵的嚴整步兵陣能否突破還未可知。


    因為膠州營各個大隊陣線的距離拉的很開,馬隊現在正是到加速的時候,要是現在不約束部隊,停下一部分的騎兵,接下來就來不及了。


    順軍的馬隊各部將校已經開始下令,盡管被那兩個大方陣把騎兵縱隊的寬度約束的很窄,可衝出來之後必須要散開加速,才能發揮出最大的威力。


    萬馬奔騰,馬蹄聲如同悶雷一般,田見秀想要聽到本隊的命令卻不太可能,看著身邊的騎兵逐漸散開,開始用靴底敲打馬腹加速,田見秀臉色已經變的慘白。


    距離那幾乎擋住衝鋒正麵的火器陣列還有不到兩百步,這個距離還不能讓人看的太仔細,可那陣列看著卻讓人有些發寒。


    這個橫隊對於騎兵的衝擊來說實在是太單薄了,膠州營的步兵方陣是四十乘四十的大隊,這才能保證能抵擋住騎兵的衝擊,其他勢力的軍將未必知道這個操典,可對於大概的情況,還是能估計的差不多。


    對麵也就是六排左右,可以被輕易的衝破,但麵對自己的千軍萬馬,這個單薄的橫隊卻是穩如泰山。


    順軍製將軍田見秀也是打老了仗的人,在很多情況下,遠遠不如自己現在這規模的馬隊衝鋒,在四五百步的時候,有的軍隊就會騷動,就會崩解,衝到這個距離上的時候,甚至對方的主將都要撥馬逃竄。


    可對方依舊是不動,這個陣列難道是嚇傻了不成,這麽整齊的隊列,自然不會是嚇傻了,那就是有絕對的信心來麵對騎兵的衝擊了。


    田見秀朝著邊上帶了帶馬,咬咬牙,心中發狠道:


    “老子也知道你山東兵馬的火銃打的快,威力大,可我這幾萬騎兵,就不信衝不開你這陣列!!”


    馬隊的陣前指揮主將,在最開始衝的時候,是在大隊的前方,並且是拉開一段距離,等到靠近敵陣的時候,主將和親衛隊就到大陣的右側,放慢速度,畢竟是幾萬人的集團行動,需要一名主將居中調度,而不是去陷陣衝鋒。


    跑在前麵的順軍騎兵都已經拚命打馬,開始加速衝刺,人都是緊緊的貼在馬上,手中的騎矛和刀劍拚命的前伸。


    馬匹自從來到這襄城一帶的之後,在草料補給上就沒有缺過,寧可讓步卒餓肚子也要把馬匹喂飽,就是為了在關鍵時候用上,剛才步卒在前麵和山東的士兵打生打死,後麵的騎兵卻在休整,盡管也被炮擊造成了混亂。


    騎兵們把自己中午的幹糧揉碎了給坐騎吃下,就是要在衝鋒的時候坐騎有足夠的力量,此時馬匹也沒有誤事,各個跑得飛快。


    衝在最前麵的騎兵都有必死的覺悟,衝鋒陷陣,第一波就衝開的不是沒有,可那樣的軍隊,不會挺到現在還維持著陣型,冷眼等著衝鋒的靠近。


    順軍在最前麵的那個騎兵,被稱作是頭馬,他是最靠前的,也是距離那火器橫隊最近的。


    能聽見那橫隊中此起彼伏的吆喝呐喊:


    “一百五十步,一百四十步,注意火繩……”


    聲音隱隱約約,過了會這騎兵才反應過來,對方這是在說自己和橫隊的距離,這名騎兵本來臉繃得很緊,這時候突然笑了,反正也是一樣的下場,事到臨頭,反倒是看得開了,這次聽得就比較清晰。


    “九十步…….準備…..開火!!!”


    然後眼前突然是硝煙彌漫,好像是年節之際放鞭炮的聲響,那時候是什麽時候,自己還是個孩子,還和家裏人一起快快活活的過年,然後遭災,爹娘姐姐一個個的餓死,自己出來跟著闖王爺求活。


    這真是很短的一個瞬間,緊接著他感覺到胸口被什麽東西重重的砸了一下,接下來就沒有了任何的感覺,身後奔騰如雷的騎兵,身前密集爆響的火銃,他什麽也聽不到,什麽看不到,眼前一片黑暗,然後是父母的笑臉浮現。


    “我想迴家……”


    這句話他永遠也喊不出來了。


    馬匹的直覺反應比人要靈敏迅速,在奔跑之中就想要做出轉向的動作,可怎麽調整的過來,坐騎失去了平衡直接就要翻倒,密集的彈雨一開始就不會停止,這馬匹和騎士的身上爆出了無數的血花。


    後排的騎兵也都是如此,他們不管不顧的把身體貼在馬身上,希望馬匹能給自己遮蔽槍彈,也希望能趁著這個機會衝到跟前。


    幻想和現實總是有很殘酷的差距,橫隊的火銃兵沒有在瞄準什麽,隻是平端著射擊,開火完畢,立刻是豎持著火銃,從隊伍的間隙退迴最後一列,緊張的裝填彈藥,第二排又是麵無表情的射擊。


    馬匹被疾飛而來的鉛彈打中,這種速度下的鉛彈打中馬身,不會有什麽穿透的效果,卻是帶著極大的動量,凡是被打中,創口和內部的傷害不識貫通傷,而好像是被鈍器重重擊打。


    這樣的傷害不管是人還是馬匹,都是直接的喪失行動能力,平端著的火銃,很多時候打中的不過是馬匹。


    可馬匹在高速奔馳之中倒地,又是這樣大隊騎兵的衝鋒,倒下的那名騎士基本上沒有再爬起來的機會了,就算是他能繼續站起來,也會被接下來的射擊打倒。


    這次火器橫隊的各橫排的輪換和平時有些不同,第一排退下的時候,第二排並不是上前一步,而是站在原地立定發射。


    如此不斷的反複輪轉,實際上這個火器的橫隊是在不斷的後退,和後麵的長矛方陣越來越接近。


    盡管火器橫隊是在有序的後退,可在火器橫隊前麵八十五步左右的距離上,就像是有一堵無形的牆壁。


    順軍的馬隊騎兵撞在這個牆壁上,人仰馬翻,人馬屍體開始布滿地麵,若是膠州營的火器橫隊不動,那順軍的騎兵絕對會被擋在八十五步之外,並且會被這連續不間斷的火力一點點的打退。


    可那樣的話,在火器橫隊麵前撞得頭破血流的順軍騎兵會因為前隊進不得而產生混亂,但被越推越遠,早晚會在射程之外。


    那時候被硬刹住衝勢的順軍騎兵肯定不會繼續向前衝,而會從混亂中尋找別的法子,或者是直接的轉向其他的方向。


    每一排開火,然後迴轉後排,這實際上是整個的橫隊在每一排射擊之後都要後退兩步到三步。


    這樣的退後,並不是因為對方騎兵的衝勢兇猛,而是為了引對方的騎兵持續上前,火器橫隊不斷的退,就是讓地麵上的屍體不產生堆積,不給後麵的騎兵造成阻礙,同時給對方一種可以衝近的假象。


    每一排九百支火銃,因為火銃兵和火銃兵之間彼此還有距離,九百人的大橫排,長度要要有同樣人數的長矛隊列的兩倍半到三倍。


    相比來說,在前麵兩個大方陣之間衝過來的順軍馬隊,因為空間的限製,展開的陣型寬還沒有這個橫排長,在兩側的火銃兵火銃實際上要向內偏點,也就是說,順軍馬隊的正麵,完全是在火器射擊範圍之內。


    要是俯瞰這個戰場,就會發現,不管是順軍還是山東兵馬,各處的隊伍都是非常的整齊有序。


    唯一亂的地方也就是順軍馬隊的最前麵,這邊什麽聲音也聽不清,全是一波波密集的火銃爆響,馬蹄踏地揚起的塵土,火銃發射彌漫的硝煙,也是充滿了這裏,順軍的騎兵往往都是看不清前麵的隊友和身邊的同伴。


    前排的人在四處橫飛的槍林彈雨中倒下,後麵的人繼續跟上,好死不死的是,後麵跟上的騎兵一直沒有覺得前麵受到什麽阻礙,始終是加速向前衝。


    可在坡上高處觀戰的李自成和劉宗敏臉色已經是變了,他們這個位置是臨時墊起來的土台,加上坡上的位置更是高出一塊。


    高處望遠,這邊也是能較為全麵的看到戰場,能看到自己的騎兵一往無前,可灰塵的那邊,火器橫隊好整以暇的輪換。


    這簡直就是個血肉的磨盤,順軍的馬隊精銳,百戰的驍騎,不斷的填進去,被這個磨盤磨成了肉泥。


    權將軍劉宗敏已經是忍不住大喊了:


    “快把馬隊停住,快把馬隊停住……”


    說話間,劉宗敏拿著鞭子到處亂抽,驅趕身邊那些反應稍微慢了一點的親兵護衛,耽誤一會的功夫,就不知道有多少人命填到前麵去。


    現在劉宗敏和闖王李自成都在一處,相比於邊上的惶急的劉宗敏,李自成反倒是鎮定無比,隻不過要是細看,卻能發現他的眉眼之間有些灰敗,李自成幾次部眾十萬以上,幾次被打的隻剩十幾騎,這樣的潮起潮落已經是經曆的多了,眼前這樣的局麵盡管是慘烈,可還不至於讓他絕望。


    畢竟在襄陽,在戰場周圍他還有其餘的力量,不過李自成難受的是,經營了這麽久,自以為可以爭上一爭,誰想到卻是這樣的局麵,對方四萬對自己十萬,從容先攻,然後把自己的騎兵引出來。


    李自成的確是不理解,火銃這東西不就是個錦上添花的武器嗎,為什麽被對方用的如此威猛,這麽多年,隻聽說什麽營頭太依賴火器,結果被人衝到了跟前,一肉搏就散掉了,可看這局麵,完全是相反的。


    真是讓人想不明白,不過眼下顯然還不是顧著這個的時候,闖王李自成沉聲說道:


    “宗敏,把馬隊攔下來之後,咱們朝著魯山那邊走,其餘的人讓他們帶著親兵馬隊上來,下麵沒馬的人,顧不上了。“


    眼下襄陽是順軍的大本營,從河南去湖廣,肯定要有南陽府,襄城這邊最近的路是葉縣,可葉縣那邊,十有八九被山東的征西將軍陳六領軍堵住了,那就隻能是繞遠走,走魯山直入南陽府,也是個路子。


    不過這麽跑的話,等於是把這邊的步卒全部的丟棄,左右兩翼,正在堵著郟縣那邊的步卒想必也是不要了。


    看今天這個樣子,不要說步卒,就是這些撤下來的騎兵又能有多少能跟著迴到襄陽,撤軍還好。


    可現在這個局麵是潰逃,對方一追擊,自己這邊根本就是抓不住部隊,半路上還不知道要散去多少呢?


    以劉宗敏這般鐵石的心腸,挺到闖王這番話也是有些受不了,澀著嗓子說道:


    “大哥,辛苦這麽多年打下的局麵,就這麽丟在這裏!”


    自從“順”建立之後,劉宗敏一幹人對闖王的稱唿也是正式了許多,現在叫出這句“大哥”來,足見他到底是激動到了什麽程度。


    闖王李自成的臉色終於是有了一絲衰頹,他低聲的說道:


    “不這麽做,我們自己都要丟在這裏,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搖旗說的在理,咱們迴去,靠著天險要衝還能支撐,這山東…...咱們怎麽做,也不是對手!”


    說到最後的時候,幾乎是聽不見,見識到對方的這個力量,李自成隻覺得這麽多年心中的熱切,好像是被人澆了一盆雪水,全都冷下來了。


    實力的差距最容易讓人冷靜,李自成現在是無比的冷靜,所謂的天下之分,問鼎的野心和願望就在方才破滅。


    什麽“十八孩兒當主神器”,這個李字,恐怕是說這齊國公李孟吧,什麽對方低調,什麽隻想偏安一隅,沒有野心,恐怕是要讓自己搞亂這個天下,對方借著大義出兵,給自己一個名正言順的借口。


    打生打死十幾年,幾次絕境之中爬起來,占了湖廣和河南大部,所有有生力量的明軍全被自己殲滅,可辛辛苦苦,到頭來卻為對方做了嫁衣裳。


    現在的李自成沒有什麽憤怒,甚至絕望的情緒都不高,他隻是心如死灰,所以冷靜異常,迴到襄陽或許還有一線的機會。


    李自成和郝搖旗在高處見到的戰局,田見秀在戰場上也是看到了,他和郝搖旗是見識過對方的火銃射擊,聽到槍聲一響,就知道事情不好了。


    這是他聽到最密集的槍聲,可騎兵大隊沒有出現前方被擋住的混亂,反倒是不停的向前跑去。


    槍聲不斷,馬隊的衝擊也是不停,這時間持續的不長,可在煙塵中掩蓋不住的慘叫和馬嘶,讓他絕望了。


    按照自己的盤算,在這一陣的火銃射擊之中,要有多少騎兵死在陣前,這是順軍下的最大的賭注和力量,可沒想到的是,順軍自以為強大無比的馬隊,也不過是送給對方屠殺的對象而已。


    那邊的火銃隊再退,就要和後麵的八個步兵團靠上了,那八個步兵隊彼此間的距離拉的很開,正是給火銃兵留出的間隙。


    如果合在一起的話,這就是標準的拒馬陣型,已經被火銃的密集連續射擊打的銳氣全無的順軍馬隊,根本不可能衝破對麵的步兵陣。


    “當當當”的聲音突然想起,鳴金退兵!大批的同伴死在射擊之下,空間也漸漸的空了出來,馬隊的衝擊速度已經是放緩。


    整個的大隊盡管好像是被什麽吸引一般向前衝,可馬隊的騎兵們到這時候也是迴過味來,煙塵那邊盡管看不清,盡管隊伍沒有什麽阻礙一直向前,可前麵是死路。


    聽到鳴金退兵的聲音,許多人都是如逢大赦,勒住馬匹,想要打馬迴轉,或者是從兩翼繞迴去。


    雲漸漸的多起來,風也跟著大了,方才彌漫的煙塵被吹散了不少,灰頭土臉的火銃兵隊列在灰塵中顯現出來。


    盡管人都是變得灰蒙蒙的,可那隊形卻依舊是沒有散亂,他們也看不清對麵的情況,判斷是否連續射擊,依靠的是從灰塵中傳來的馬蹄聲。


    現在馬隊停止了衝擊,他們也沒有必要隨便的消耗自己的彈藥,滿地都是人馬的屍體,可膠州營的隊列依舊是沒有被撼動。


    這個事實讓本就是無心繼續作戰的順軍馬隊更加的膽寒,方才悶頭向前衝,以為這麽多的騎兵衝鋒,沒有衝不開的敵陣。


    可看那些屍體,方才對方邊退邊打,自己這邊丟下了多少屍體,甚至沒有敢想這個數目,聽著後方的鳴金聲音,每個人都無心戀戰。


    鳴金的聲音一起,不光是順軍的馬隊停下了衝鋒,剛才一直是停住防禦的兩個大方陣也跟著動了。


    大批的騎兵從山上衝下,分列兩邊的兩個步兵陣如果貿然卷入其中,很有可能被這大隊的衝勢給直接衝亂,衝散。


    可打了這麽一會,不斷死傷,空間逐漸的拉開,這順軍馬隊的衝勢放緩,隊形也是不那麽密集了。


    等到鳴金退兵的命令一下,人人都是想著調轉馬身,這更讓速度變慢,衝過來的時候鋒芒正盛,苦戰的步兵團自然要結陣自保,避讓鋒銳,眼下銳氣已失,想要迴去,可就不那麽容易了。


    鳴金的聲音一起,就好像是給第一道陣線的八個步兵團發出了命令,號聲和步點鼓都開始響起,兩個大方陣開始向著中間合攏。


    順軍的馬隊就在中間,兩側大方陣向著中間靠過來,正在慌亂中的馬隊騎兵根本沒有辦法抵擋的住。騎兵要是不衝起來的話,麵對步兵沒什麽優勢,特別是麵對結陣,而且是手持長兵器的步卒,何況,這還是山東的精銳步兵。


    騎兵麵對大踏步逼來的步兵陣,隻有避開,第一團到第八團,好像是兩扇大門一樣在順軍的後路上關閉。


    順軍將領看的不差,膠州營前麵八個團,後麵八個團,預備隊,以及中間的火器部隊甚至是李孟的帥旗所在,都間隔太遠,已經可以說是脫節了。


    可現在,因為彼此的間隔太遠,兩道陣線之間截下了順軍殘存馬隊的三分之二,這一刻,局勢逆轉了。


    第一道陣線靠近斜坡那一側的四個團齊齊的轉向,麵對闖王的本陣,也不追擊,隻是長矛層層疊疊作出了防禦的模樣,而靠近內圈的四個團,稍微整隊之後,在步點鼓的節奏之下,開始向著第二道陣線的方向前進。


    橫在第二道陣線長矛方陣之前的火器橫隊,按照預定的安排,隊伍從中間分開,分為兩隊,士兵們快步的向兩側跑去。


    “前進!!”


    命令在火器部隊跑開後迅速的下達,一直是待命的第二道陣線八個團也開始向前推進,火銃兵在第二道陣線的兩側分為兩隊列隊,右側有郭梁的炮隊列陣,至於左側主帥李孟已經是帶著十五門火炮和親兵隊到達了。


    前後各有步卒壓迫過來,順軍馬隊已經沒有了退路,想要向著兩側走,都有火銃火炮的封鎖。


    衝開膠州營的長矛方陣,每一個騎兵都不敢奢望,可現在是前後左右都無路,去到那裏都是死,似乎有片刻的安靜,被封在陣中順軍殘餘馬隊好像炸開鍋一樣,立刻是大亂了起來。


    坡頂的李自成渾身一個哆嗦,能收迴來的隻有四千馬軍,其餘的人都被圈在那邊,至於剩下的步卒,那已經不再考慮範圍之內了。


    “走……快走!!”


    在大陣左側的李孟在那十幾們炮擺好,陣中跑來的火器部隊列隊完畢之後,輕唿了一口氣,笑著自言自語道:


    “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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