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七章將有大事


    永平府中屯衛是將近四萬人口的軍城,即便是開城讓張坤這五百餘人進去,其中反複的可能也很大。


    不過張坤這一路上可是亡命之極,他絲毫看不出什麽害怕的模樣,帶著幾百人進入了城池,他直接是點名要住向付義的宅邸,這種城中將主的宅邸,往往就是一個內城或者是簡易的堡壘。


    這位副將的宅邸自然也不能免俗,把這個小堡壘裏麵的居民全給驅趕出來之後,他率領著幾百人住了進去。


    要說這城內的幾萬人,兩萬餘名青壯的確是窩囊,充其量張坤這支先遣隊才殺了不到千人,可城內這些人都已經是振恐不已,戰栗不敢反抗,如果放進城的時候,就群起而攻之,怎麽也不會讓張坤這一行人如此的太平。


    張坤和手下的軍兵從容的在這個小堡壘之內駐紮,安排防禦工事,召喚郎中進城來治療傷員,並且補充給養。


    他手中有齊國公和朝廷的文書,拿著這些文書按照規矩調派城內的兵馬青壯,最開始的幾天,城內的人也都是戰戰兢兢的聽他們號令。


    按照城內的軍隊分派,各營伍的編製,統統被張坤給打散重新分配,讓城內亂成了一團,完全沒有什麽統屬,並且安排人把大批的兵器和給養都是搬運進了這個內城。


    從進入這永平中屯衛以來,城內的居民被這五百人指使的團團亂轉,等過了五六天,那些被殺散潰逃的人逐漸反過味來,城內的居民也從開始的驚懼之中平複,才是反應了過來,我們人這麽多。這些山東來的兇漢人這麽少,怕他作甚。


    可到了這時候,張坤這些人所在地內堡根本不是一天兩天就能打下來的了,裏麵的給養充足,工事堅固,城內的兵馬也都是統屬完全被打亂,新任和舊任彼此又有矛盾糾結,根本集合不起來力量。


    差不多快要九月。城內一些德高望重的才算是把這些事情理清,咱們永平府的地方,好不容易賺到的利益,自然不能讓外鄉人拿到。最起碼也要給個足夠合適的價錢才能讓出去,先把這五百人趕出去,然後再議。


    不過他們還沒有行動,在河間府地河北軍已經是派遣了四千名騎兵前來中屯衛,有這四千多名騎兵在。誰也不敢有異動了。


    盡管薊鎮的兵馬知道自己人多,可不管是打過的還是沒打過的,都是有這樣的認識,想要戰勝這山東的兵馬,沒有十倍的兵力最好不要奢望。有了十倍的兵力,還要講究個調度和指揮,一定要穩住。


    這五百人縮在向付義地府邸裏麵,城內的人都是下了這麽久的決心才敢動手。別說是四千多騎兵了,而且還帶著那麽嚇人的大炮。


    路上的所謂馬匪和騷擾都被張坤這個先遣隊吸引了過來,然後被張坤地冒險舉動殺散,這樣從中屯衛到河間府之間的道路暢通了,再沒有進入中屯衛這個城池之前,張坤就已經是向後派出了信使。


    這些信使肯定會有很大的把握到達河間府,張坤有這個把握破城進入,他現在已經是占據了一個頗為重要的據點。接下來就需要派出後續地援軍來鞏固這個點了。


    河北總兵張江手中的兵力並不多,但得到這個消息之後,還是舍得向其中投入,因為河間府背後就是濟南府,兩府之中一馬平川看不到什麽阻礙,大帥直屬的部隊隨時出兵北上,而永平府那邊等於是孤懸,必須要派兵穩固下來才行。


    到達城下的四千三百名士兵。在膠州營的編製之中隻有五百人左右是騎兵的編製。而其餘各部分都是步兵和炮兵以及少量的各部人員。更準確的說,這些人應該是被稱為騎馬步兵。


    這麽多馬匹幾乎是把河間府還有真定府南部。甚至是濟南府地部分馬匹都給征用了,為的就是讓這幾千士兵盡快的趕到中屯衛,永平府的局勢一天幾變,這時候可是講究個兵貴神速。


    張江這次還特意調撥了五門六磅炮一同前往,為的就是如果張坤這邊的情況有變化,直接是撕破臉攻城。


    說來有些可笑的是,這些士兵到達了中屯衛,除卻騎兵和拉車的馬匹之外,還有部分騎兵要帶著馬迴返,把這些征用來地馬匹還迴去。


    有了這些士兵和大炮,在內堡裏麵戰戰兢兢幾天地張坤氣終於是粗起來了,馬上是城內進行人數清點,登記造冊,並且收繳城內士兵手中的兵器馬匹。


    永平府因為從天啟年開始就沒有太平過,這裏可真地能用“地廣人稀”來形容,寥寥有數的幾個城池。


    在大兵駐紮的地方之外能有農民佃戶耕種,沒有大兵駐紮的地方則是荒涼一片,盡管滿清的韃虜經常從永平府薊鎮這邊的隘口進關,可那都是走大軍,真正麻煩的就是草原上那些幾十人幾百人的蒙古馬匪。


    東蒙古逐漸被韃虜整合,征戰之下,也有許多部落被兼並,自己卻不願意為新主子效力的牧民騎兵,可整合之後的草原各部可不是他們這些散兵遊勇能打過的,想要討生活,隻有幾個選擇,一是西蒙古那邊,可西蒙古那邊不是世仇,就是那些突厥種的假蒙古,而且什麽東西都和東邊不一樣。


    想來想去,最好討生活的還是這大明的地麵,這些種地的老百姓軟的和羊一樣,能搶的東西還不少。


    邊關的那些隘口,根本談不上什麽守衛,這些衛兵每天提心吊膽的,若是韃子兵馬前來,還是及早的逃跑最好,若是韃子兵馬不來,這些蒙古馬匪要想進關,隻要交點小錢,那還是一筆外快。


    甚至是出關的時候。所搶掠來的東西還可以賤賣給隘口這些士兵,然後再由他們轉賣,反正是便宜多多,甚至還有這麽一個買賣,往往有永平府內的百姓被這些馬匪擄掠,家屬想要贖人,往往通過這些隘口士兵就可以做成。


    要說是永平府境內“蒙古馬匪肆虐”,這個倒是不假。可從來都不會告訴別人,因為這是薊鎮兵將生財的手段。


    當然,有很多見不得光地事情,永平府的軍將官員大豪們也懂得知人善用,花錢請這些亡命的蒙古馬匪來做,事後或者是殺人滅口,或者是給點錢趕他們出關外,反正馬匪都是小股。和薊鎮的大軍相比不值一提,一點後患都沒有。


    可因為這些馬匪肆虐,永平府境內還真少有什麽獨立經營的村落和鎮子,即便是有也是那種結寨自保的大寨堡壘,自家有民團鄉勇的大土豪。


    而老老實實種田的農民想要得個安生。就隻能是依托在那些軍將和城池地周圍,也要向這些軍將繳納更高額的賦稅和徭役,還要再關鍵時候被抽丁當兵,實質上也是一種半農奴的生活。


    永平府內的民不聊生。兵將官吏的養虎取利,對永平府的百姓來說,是苦不堪言,但對於山東來說卻很有利,因為多是荒地,所以可以沒有什麽阻力的劃分土地,建立起屯田田莊。


    張坤安排手下的兵馬駐紮,中屯衛附近地地方局勢都開始穩定下來。張坤才是明白了河間府的具體情況。


    在大明的其他省份,膠州營設立屯田,那是田少人多,隻要是圈占了土地,自然有大批的流民來耕種求活。


    可在這永平府,事情卻完全的不同,田地到處都是,可人卻不多。這些人都是被各級軍將圈占。成為失卻人身自由地半農奴,膠州營設立屯田田莊。肯定要在本地招募人手耕種,以膠州營屯田田莊的製度和規矩,肯定要比這些就會壓榨的軍將強太多,到時候這些人口紛紛流到山東這邊來。


    手中沒有可耕地的農民,打仗地時候沒有可抽調的兵源,甚至克扣軍餉都沒有辦法去應付,這等於是要了薊鎮這些兵馬的命根子,也難怪他們會有所動作,會用這麽狠辣的手段來做對。


    永平中屯衛是永平府的門戶,但對於整個永平府來說,又相對獨立,真正的核心部位應該是從灤州到山海衛這一帶的,這邊則是山海關總兵高第和寧遠團練總兵吳三桂的控製之下。


    不過能在這邊打下一根釘子,那麽接下來地事情也就容易的很了,永平中屯衛城中那些惶惶然的百姓平民聽到這屯田田莊的規格之後,都是頗為的詫異,這個詫異不是害怕恐慌,而是有些不相信這等好事。


    什麽牲畜和工具、種子都是由田莊供給,耕種出來的莊稼保證一家溫飽之後,再上繳田莊,而且定期抽取各戶的男丁參加訓練,如果有機會當兵還能享受種種優惠。


    這可是要比給那些軍將做工要強太多了,比如說永平中屯衛這些百姓,給向付義沒白沒黑的種地做活,能有個溫飽那是奢望,而且各家地男丁除卻當作勞力之外,還要去當兵賣命,這都是沒什麽報酬地活計。


    整個的中屯衛之中,平日裏能得些好處地,也就是向付義和他手下的親信將領以及直屬的親兵,其他人都是牛馬。


    張坤倒是沒有想到這屯田田莊的事情會這麽容易的開展,不過也更容易理解,為什麽永平府這些軍將對山東的進入深惡痛絕了。


    九月初的時候,永平府的西側就開始丈量土地設立屯田田莊,但這僅僅是開頭的工作,還需要大批的物資北上補充。


    但張坤卻因為自己種種的冒險舉動,終於是博得了大功,按照方方麵麵的消息,張坤這次行險,讓山東比預計時間早三個月在永平府獲得了一個立足點,而且還是中屯衛這樣的大城,他的功勞不次於王韜。


    目前張坤在中屯衛這邊統管五千左右的兵馬,這實際上已經是個副將的職權了,據說正式的封賞在年底就會到來。


    不過濟南府那邊也有私下的消息,說是大帥對張坤地舉動盡管高興可卻不讚同,立功給山東掙來了實際的利益,這個不假。可身為指揮官衝鋒在前,以身犯險,這可是大忌諱,如果萬一有個意外,那損失就太大了。


    無論怎麽說,這件事情最大受益的個人就是張坤,在正式的任命沒有夏來之前,張坤已經是興高采烈了。


    既然是立功博得了這麽多的好處。身在永平府,那就應該去立更大的功勳,賺來更多的好處才是。


    可事情並沒有那麽簡單,張坤奪城的動作很快,消息一時間還沒有泄露出去,差不多在河間府地四千多名士兵派來的同時,大股小股的“蒙古馬匪”開始進入中屯衛附近的地區,並且也有永平府的軍將率領軍隊逐漸的靠近。口口聲聲說是為了幫助山東兵馬平定匪患,在知道了山東在中屯衛這邊駐紮了五千兵馬之後,這才是稍微收斂了些。


    這段時間的張坤倒是顧不得什麽建立功勳了,而是忙著調動兵馬防備被這永平府的兵馬衝進來,變得前功盡棄。


    在這段日子裏。也有些瞠目結舌地事情,比如說屯田田莊初建,向著各處招募種地幹活的農民,永平府已經是北地邊緣。莊稼的收成一般,加上耕種的田地本來就少,在收成的時候,又是動員這麽多青壯去阻撓山東地兵馬,已經是有了虧空。


    那些軍將是不管這些百姓死活的,可膠州營屯田田莊初設,卻還要做個樣子規程出來,總不能不管。結果向付義為了自己和嫡係儲備的大批糧草,都是被張坤發給中屯衛這些新招募的屯田戶過冬。


    這個舉動地效果驚人的好,凡是聽到這個消息的永平府居民都是從各處趕過來,紛紛過來投奔參加,反正在哪裏都是做牛做馬,山東這邊給糧食過冬,給他做牛做馬豈不是更好。


    讓張坤驚訝的事情是,居然還有零零散散的蒙古人過來投靠。有些人就是前麵所說的那些蒙古馬匪。


    草原上一到冬天大雪紛飛。沒有足夠積儲那就是活活被凍死的命運,這些蒙古馬匪都是窮的底掉。能有個活命地地方不比跟人拚命要強很多,何況看著山東這邊如此的強悍,已經有在這些山東兵馬麵前全軍覆沒的了,是死是活,是餓是飽,不管是漢人還是蒙古人都會分的很清楚。


    這件事情到了最後更加的讓人啼笑皆非,很多蒙古窮苦牧民聽說這邊的消息後,拖家帶口的從草原上趕過來,就是想要在這屯田田莊撈取個屯田戶的位置。


    在草原上,給那些權貴那顏做工,甚至連農奴都不如,生死沒有自己地權利,溫飽更是不用想了,既然關內有這樣地大善人,為什麽不來投奔。


    永平府缺人力,西麵的順天府差不多被忠心於京師地兵馬完全截斷,而永平府東邊則是本地兵馬的防區。


    河間府那邊也需要大批的人力,長途的遷徙也不現實,這蒙古牧民和漢人生活習慣不同,牧民能不能種地,這實在是不好說。


    但缺人也是實實在在的事實,張坤把這些蒙古牧民打散了分到漢民之中,但這樣卻也有個好處,本來在永平府這邊設立屯田田莊主要的屯田戶都是衛所和軍隊中的人員,即便是打散了,彼此也能互通聲氣。


    本來外麵就有大敵,可還要分出力量來防備內部,把這些蒙古牧民打散分入各個田莊,反倒是有個分化稀釋的作用,這些人反倒是更好管了。


    要說張坤能迅速的爬到這個位置上,的確是有他過人的地方,這些蒙古牧民的投奔,盡管是給田莊補充了人力,是大好事,可張坤卻感覺這其中應該有更大的好處在,為這個,他特意給河北總兵張江寫了一封信,委托自己的上司轉交給大帥。


    濟南城的中秋節比起往年來要熱鬧許多,最起碼中秋節這天吃的團圓飯要比往日人多,因為幾位長輩都要見麵,所以女眷另外有一個席麵。男丁們則是在正堂上酒宴,這宴席上有幾張陌生的麵孔。


    木雲瑤的父親木恭鎬,再就是木雲瑤的兄長木慈安,顏參政和劉福來都是坐在席上。這算是純粹的家宴了,大家也都是有些好奇,木雲瑤的出身和來曆在膠州營內是個謎,因為目前山東地舉動和政策都比較敏感,如果木雲瑤的真實身份暴露出來,肯定會有這樣那樣的麻煩。


    誰也沒有想到二夫人木雲瑤會突然多這麽一大家人出來,木恭鎬言談舉止都是頗有貴人之態,一看出身不凡。木夫人也是如此,木慈安溫文爾雅,這樣的表現和氣度,在大明非勳貴或者世家子不會有。


    而且這個勳貴或者世家子還得是極為清貴之家,靠著軍功爬上來的那些人斷然不會有這樣的風度。


    不過也就是心中暗自猜測下罷了,大家都是知曉輕重的角色,什麽話當說什麽話不能說,大家都是心中有數。


    唯一不太符合貴家風度的就是這木家父子都是喜歡出遊。來到濟南城沒有幾天,城內城外地風景名勝都是轉悠個遍,而且好像是什麽都沒有見過的模樣,什麽都要問問,什麽都要打聽下。


    而且還和靈山商行的人商議好了。說是準備在中秋之後,去膠州那邊走一走,從這行動倒也是更證明了這木家人的貴戚身份。可不管怎麽絞盡腦汁的想,也想不到大明這個層級的貴人上。會有誰符合。


    周王這一家來到這山東之後,看見沿途的景象,再想想開封城中的一切,也就知道,大明想要翻天很難了。


    跟著這個女婿,或許藩王之富貴未必能有,可別地也未必會少,或許還要比在開封時候更要享受自在。周王這等身份的人,所謂富貴景象也是見得多了,所想的無非是個自由自在而已。


    藩王不能出城,又被地方官盯得嚴密,比起在山東這種富貴自在,相對來說,還是這山東更舒服一點。


    而且在開封城的時候,身為皇族的宗親。總要想著大明天下地存亡。也想者如果這大明亡了,恐怕自己也要跟著一起殉葬。這心理負擔也是極大,來到山東,等於是所有的一切都是丟開。


    徹底的把自己當成一名無憂無慮的平民百姓,山東地方有李孟庇護,太太平平,所要作地也就是好好享受生活,改名木恭鎬的周王還有他的家人,快活的很。


    周王世子木慈安算是大明皇族之中難得喜歡讀書的人,可大明對宗藩的態度,就是你越昏庸,對朝廷的害處也就越小,就會被認為是忠謹醇厚,越是想要有一番作為,那說明心有悖逆,圖謀不軌。


    比如說唐王在韃虜入關的時候,曾經募集了三千兵準備進京勤王,這也算是難得熱血行為,可卻被圈禁在河南,死在兵禍之中,這周王世子木慈安盡管是讀書不少,卻沒有什麽用武之地,一向是鬱悶地緊。


    來到山東,放棄了王族的身份,卻發現天地間這樣的寬廣,自己可以做些自己想做的事情了,聽說山東準備在明年自開科舉,他也準備去試試,看看能不能一展自己心中的抱負,也算是不枉來人世一次。


    至於木夫人這些年在開封城,每次想起女兒都是流淚哀傷,這次來到山東之後,見到女兒和外孫,什麽榮華富貴,都是被她丟到了腦後去,每天歡喜的了不得,至於周王的孫子,每天跟著李宏還有山東這些高官子弟一起瘋跑瘋玩,也是不亦樂乎。


    這等貴戚之家,那裏嚐過什麽闔家團圓的快樂,哪裏知道平凡生活之中地趣味,來到山東,卻都是領會到了。


    盡管周王一家放棄了王位和尊貴地血統,隱姓埋名來到山東,盡管一家人對這件事盡量避而不談,但大家卻知道自己和別人都沒有一點的後悔。


    周王來到濟南地第三天,多喝了幾杯酒,曾經在酒席山和自己的夫人還有兒子說道:


    “能來山東,原本以為是不得已為之,看這大勢,來山東沒準是大福氣,我家在開封素來行善賑貧,看來這積德是有迴報了。”


    中秋家宴,本來李宏也是坐在男丁這一席麵上的。李孟在現代的時候,一般這樣全是長輩大人的宴席上,不會讓小孩子上桌。


    本來這種事情,不過是管家羅西報過來一個名單,然後李孟安排就是,結果李孟說出小孩子就沒有必要上席這句話之後,整個齊國公府都是被驚動了,過來勸說的還是孫傳庭和劉福來這樣的德高望重之輩。


    這時候。李孟才算是反應過來,李宏是否上席,已經隱約牽扯到自己的繼承人問題,很多人都是把自己安排當成了一個暗示。


    想明白這一點地李孟真是哭笑不得,也就不再堅持,迴到內宅說給女眷們聽,倒成了一個笑話,嘻嘻哈哈了好久。


    坐在這酒席上之後。席上不是文人就是老頭子,李宏一個活潑好動的孩子,如何呆的住,沒吃幾口,就鬧著要出去玩。席上的男人們也不是管孩子的,索性是放他出去瘋了,這段時間,李宏和比他大一歲的表兄相處的很好。


    顏參政看著自己的外孫。滿臉都是慈愛之色,其餘地幾位也是悠閑自得,中秋佳節,這樣全家團圓,實在是愜意的很。


    軍國大事,在這樣的宴席上也不能講,李孟笑著談了會閑話,和身邊的幾個人聊了了家長裏短。喝了幾杯酒。


    對這樣的禮儀場合,李孟向來是應付的頗為笨拙,正閑聊間,看見一名親兵站在正門處躬身,李孟站起身來,衝著桌子周圍的人說道:


    “小海要去登萊督練兵馬,事情緊急,今晚就要啟程。我要去送送他。怠慢了,諸位莫怪。”


    盡管和桌子上的幾位長輩平輩地關係。可他是山東之主,自然有所不同,顏參政、周王還有劉福來都是笑著說道:


    “正事要緊,你且先去。”


    李孟點頭致意,大步走出了門,邊上的顏參政微微點頭,笑著說道:


    “這小海也是國公的親信人,不過年紀小,總是在齊國公身邊曆練,這幾年也是成長起來,該外放出去獨當一麵了。”


    相比於周王一家,顏參政算是對膠州營有所了解的了,這番話倒也是中規中矩,不過邊上的劉福來卻知道到底是怎麽迴事,但眼下這樣地閑談,也沒有必要駁李孟嶽父的麵子,其樂融融的多好。


    李孟沒有出國公府之前,就已經是換上了甲胄披掛,倒不是他要出征,而是給王海送行,卻要搞得正式隆重一些。李孟經常是感歎自己身邊無人,可這次要辦的事情,還真是要派出親信人才能辦。


    跟在自己身邊這麽多年,李孟能感覺到王海地成長,一個毛頭青澀的小夥子也是逐漸成長為一名殺伐決斷、成熟沉默的大將,這樣的人才,如果還是圈在自己的身邊做親衛,未免是太可惜了。


    說是今晚啟程,按照規矩,王海領著人已經是駐紮在了城外,中秋佳節,濟南城中有沒有什麽貧病的人家,人人都是在家團圓,路上可是安靜異常。


    濟南城的南門外五裏處有一處炮術操練的校場,校場邊上有幾處房舍,有兩間屋子有燈火閃動。


    聽到外麵有人通報,屋中在那裏等待地人都是站了起來,門被推開,李孟大步走了進來,在屋中,王海身上穿著商人的服飾,站起來行軍禮都顯得頗為不自在,李孟笑了笑,開口說道:


    “要是崇禎五年的時候給咱們這套衣服穿,非得笑暈了不可,現在穿著可不自在了。”


    這話說完屋中諸人也都是跟著嘿嘿笑起來,李孟收了笑容,頗為嚴肅的說道:


    “王海,你在我身邊多年,一直也沒有自己出去做什麽事,這次孤身出海,獨當一麵,可有把握嗎?”


    王海聽到這句問話,也不顧身上穿的是長衫,雙腿一並,右拳擊胸,大聲的說道:


    “請大帥放心,下官此去定當成功,不然,自行軍法!!”


    李孟搖搖頭,上前捶了王海一下,笑著說道:


    “自己心中要有把握,跟我這麽多年,若是做這個事情都要拿軍法作保,那豈不是本帥這個老師也臉上無光。”


    屋中眾人都是哄笑,這種舉動反倒是體現了李孟對王海的信任,還有王海的親信地位,王海也是撓撓頭訕笑起來,李孟這次鄭重了些,又是說道:


    “當日你我十幾人起家,還在軍伍地也就是六七人,馬罡、趙能、陳六都是獨當一麵地大將了,王海你跟我多年,本領見識都是不缺,所缺的無非是服人地功勞,等你這次成功,我也外放你去執掌一方。”


    邊說邊拍了拍王海的肩膀,這番話說出來,王海盡管保持著軍人的儀態,可情緒卻有些控製不住,話都說不出來。


    李孟所許諾的,是膠州營軍人所能達到的最頂點了,王海一直是在李孟的身邊,盡管他也是資格最老的幾個人,而且參加的大戰搞不好還最多,可因為在老營親衛這個要害位置上,始終沒有升上去。


    親兵統領也是旁人羨慕之極的高位,可王海卻是那種喜歡在外征戰,獨自領軍的性格,在李孟身邊未免有些憋悶,李孟當然也是明白,可獨當一方的大將,總歸是要沉穩成熟,一直不放王海出去,也是為了磨練他。


    這些考慮,若是王海能自己理解最好,不能明白,那也是個人的造化,李孟肯定不會說的太明白。


    囑咐完,李孟卻轉向邊上的一名大漢,笑著說道:


    “我們山東如此做,未免是有些生分,可此事太過重大,總不免做的繁瑣些,還望勿怪。”


    邊上那名大漢聽到李孟說話,連忙躬身半跪,臉上帶著恭謹客氣的笑容,用帶著閩地腔調的官話迴答說道:


    “國公大人能用鄭家的船,那是我們鄭家的福氣,遠途行船,有個質子擔保也是海上的規矩,芝豹這個身份,還未必夠格呢,這就要國公大人見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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