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從學校迴到家就習慣性的揭鍋蓋,不出所料,裏麵是空的。媽媽已經打扮完畢,穿上新套裝,並且戴上自己最好的首飾,一邊對著鏡子整理頭發一邊招唿我說:“筱良,去收拾收拾準備出去吃飯了啊!”

    我一聲不吭,以最慢的速度套上了一件髒兮兮的長袖衫和千瘡百孔的牛仔褲。其實那褲子也沒那麽多孔,我還嫌少了,就給多紮了幾個。

    媽媽見我的樣子就耷拉下雙手:“筱良,你穿成這樣不怕別人笑你?”

    我搖頭,反駁道:“我看你是怕別人笑你才對。”

    雖然是被我說中,媽媽的臉還是變得煞白。她跑進我的房間,給我從衣櫥裏拉出一件她從來不舍得我穿的皮革外套,硬是塞給我,還說什麽不穿就拿手上。

    好個虛榮的女人!

    再次不出所料,吃飯的地點在一個豪華的西餐廳,一個連名字都看不懂的包房。裏麵不出所料的坐了一窩子“老麻雀”——我媽的同類。

    一見著我媽跟我,“麻雀們”就開始例行公事。先跟媽媽打招唿,誇獎媽媽如何如何年輕漂亮,媽媽的發型,衣服的款式等等一些個廢話。然後她們就不約而同的注意到我的存在,同時發出了一行鳥叫:“嘖嘖嘖,令公子真是長大成人了啊!”

    “你家兒子還真是秀氣啊!”

    秀氣?我靠!不過這還不是最糟的,其中一個女人不知道是不是腦袋鏽逗了,竟然冒出“郎才女貌”一詞。我很奇怪的看她,她居然還用熾熱的目光迴複我,弄得我整個飯局都沒敢再看她第二眼。

    跟老媽子們一起吃飯是我成長階段最讓人鬱悶的事。她們可以你誇我我誇你,虛情假意的各說各的好話,然後仰著腦袋笑到噴飯。

    大人的世界可真複雜!她們可以做到睜眼說瞎話卻從不紅臉的地步,還一個個以此為傲。

    可惜,在我看來就是虛偽。

    我恨虛偽,而虛偽的人在我身邊隨處可見,就連我爸也是。

    他可以當著我一麵,背著我又是一麵。有一次,他也是太不小心,說我長得太秀氣,像個女孩。當時他又是在客廳說話,聲音大了點,讓我給聽見。真是過分了!哪種家長會這麽說孩子?我一聽就來氣,從房間衝了出來,對他嚷嚷:“我長成這樣,你還不是有責任!”他當時愣著望了我好半天,沒得話來反駁我。

    不光是他,還有我所謂的老師。為什麽他們就因為我爸正好是校領導就來想方設法的巴結我?奉承我說過的每一句話,做過的每一件事?恨不得我隨地大小便都可以被他們渲染的寫進史記裏!老師這麽做,我身邊的同學就跟著這麽做。我大不明白為什麽有人就喜歡被巴結,因為我十分討厭。我的同學巴結我就等於排擠我,冷落我,不把我當他們中的一員。因此我好像從記事起,就沒交過一個真正的好朋友。望著身邊的同學一個個都成為了bff,甚至帶著友誼天長地久的項鏈或手鏈,我心裏就流蕩著一股莫名的悲痛。

    我不能融入他們的世界,隻願意活在自己創造的空間裏。而又不知我是從何時開始變得話少,變得冷漠,恨不得與世隔絕。曾經有過膽大的女生試圖給我傳情書,然而被我無情的退迴。因我的冷漠加劇,人們漸漸把我當成瘟疫,沒有人想接近我。

    我每天被逼著上學,我卻從來都不聽講。老師們不敢說我什麽,也不好說我什麽,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打小報告。我爸得知了我的狀況,氣急敗壞得要我好好學。我無畏的挺直了腰板,直視他的雙眼。我的固執讓他更為氣憤,差點拿起了鞭子,卻被我媽媽擋了下去。

    後來媽媽給我找來了我的第一個家教,是個樣子很甜的大學女生。她講話聲音輕輕的,對我也很有禮貌。我卻不知道什麽叫領情。我在她的包裏放抓來的野蚯蚓,連泥土也一起丟在裏頭。最後以她嚇得哭而告終。

    第二次媽媽給我找來一中年男的,幹黃的皮膚,已經謝頂了。我就在他講課的時候當他的麵打開電視,把音量開到最大。他果斷的給我關掉電視,好脾氣的繼續上課。我就躺到床上去睡覺,還故意打鼾打得老響。最後也以他的一聲歎息而告終。

    媽媽給我找過的家教,無數。爸爸教訓我,無數。我慶幸他雖是校領導但他不教書,要不然我鐵定完蛋。他的那條劣質鞭子我給偷來扔掉了,雖然它後來好久也沒被派上用場。

    後來我漸漸發現,媽媽唉聲歎氣的次數多了,爸爸看見我時的樣子好似眼裏有根刺。一家人坐在同張桌子上吃飯,卻冷清的可以讓人的心凍結掉。我可以整夜整夜的睡不著覺,坐在窗前看月亮,月亮很圓,我的心卻空蕩蕩。

    這終究不是我所希望的結果,可我卻不知如何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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