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是非成敗轉頭空。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


    看著夕陽心有所感,勾陳想起前世一首耳熟能詳的詞,開口吟道。不過隻念了上半闕,他覺著後麵的不太合自己眼下心境,便住了口。


    “好詞!”勾陳剛吟罷不久,忽然遠處響起一個清脆的聲音開口稱讚道。


    勾陳隻聽聲音,便立即聽出了是羅月。轉頭望去,果然見到是羅月去而複返,從後院方向走了過來。


    見到是羅月,勾陳心中奇怪了下後,開口問道:“羅小姐怎麽又迴來了,可是忘了什麽事?”


    羅月聞言並沒立即迴答,反而問勾陳道:“陳公子這首詞好像隻有上闕,不知下闕是什麽?可是我打擾公子文思了?”


    勾陳搖頭不在意地笑道:“沒有,便是我文思枯竭,隻得了上闕。”


    “看來還是我打擾了,抱歉!”羅月聽罷,卻感覺他說的不是實話,還是道歉道。


    “真與你無關。”勾陳強調了一句後,岔開話題轉迴問道:“不知羅小姐為何去而複返?”


    羅月抬頭大膽地看著他,道:“我有幾句話,想冒昧請教?”


    勾陳道:“羅小姐但請直言。”


    “聽說陳公子乃是庶出?”羅月果然沒繞彎,直言問道。


    “呃,是!”勾陳稍愣了下,點頭答道。


    “那陳公子真甘當庶子嗎?”羅月直言不諱地盯著他問道。


    勾陳道:“這個跟甘不甘心沒有關係,出身是我們無法決定的。”


    羅月道:“出身是沒法決定,但後天也可以改變。我是問,陳公子真的甘心嗎?想一想江陵陳氏偌大的家業,你本也有機會繼承?”


    勾陳無奈道:“羅小姐這個問題,可當真冒昧了。”


    “陳公子是想避而不談?”羅月問道。


    勾陳道:“我們之間,好像也談不到這個話題,羅小姐未免太過交淺言深了?”


    “是,恕我冒昧。”羅月先點頭承認了自己錯誤後,又問道:“我就是想知道,你之前在山下說想過安穩平靜、與世無爭的生活,不知可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勾陳點頭很確定地道。


    “那你此次出來,也是真的想躲開?”羅月又問。


    “沒錯。”勾陳再次點頭。


    羅月又叮了他片刻,忽然鬆了口氣,歎道:“希望你真能躲開!”


    勾陳道:“真要想躲,總是能躲開的。”


    羅月道:“我哥和李長豐都說你是處心積慮,心懷叵測,必定有所圖謀。”


    勾陳無奈笑道:“他們都太高看我了。我就算有所圖謀,也隻不過是想求去而已。”


    羅月道:“我也感覺你不像。”


    勾陳道:“那我要多謝羅小姐信任了!”


    羅月直視著他道:“希望你不要辜負我的信任。”


    勾陳迎著她的目光無奈一笑後,道:“我盡量。”頓了下,他又道:“其實,你還是不要太輕易相信他人為好。行走江湖,最好‘逢人隻說三分話,莫可全拋一片心’。”


    “逢人隻說三分話,莫可全拋一片心。”羅月重複了遍他這句話,歎聲道:“這世上難道真的沒有一個可以完全信任,話無不可對人言的知心人嗎?”


    勾陳道:“這樣的人也不是沒有,但能找到並不容易。尤其生在你我這樣的大家族中,何止出門在外,行走江湖,就算是在家中,也需‘防人之心不可無’。”


    “是啊!”羅月又深有感觸地跟著歎了一聲後,道:“有時候就算對最親近的人,我們也很難做到話無不可對人言。而且就算是最親近的人,也很難真正理解你。”


    勾陳道:“其實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又何非要去追求他人的理解,得到他人的認同?沒法做到話無不可對人言,那就自己憋著,也沒必要什麽話,都一定要說給人聽。人生在世,是活給自己的,不是活給別人看的。”


    羅月聽罷,仔細想了好一會兒後,點頭有些敬佩地道:“陳公子此話高見。隻是人生在世,也很難真正完全做到不在乎他人怎麽看。隻為自己而活很簡單,但每個人總有家人跟朋友,這些就是無形的牽絆。你能受世人誹謗,也能讓家人跟著一起承受嗎?”


    “這倒也是!”勾陳搖頭笑了下,道:“也是我孑然一人,無牽無掛,想的有些過於簡單了。”


    他穿越而來,在這個世界確實是孑然一人,此生也確實隻打算為自己而活。其實前世他也有這種追求,並不想活在別人的目光裏。不過相對來說,他前世的牽絆自是多些。


    羅月聞言,不禁疑問道:“陳公子不是已經成婚了嗎?怎麽還孑然一人?而且我看你跟陳小姐的關係,也很不錯?同父異母之間有這種兄妹情分,實屬難得。”


    勾陳一聽,不禁暗道自己說順嘴了,連忙改口道:“確實,我現在談上不是孑然一人了,是我從小一個人自己過慣了。”


    “不知你與蘇姐姐之間,是否能做到彼此相知?”羅月忽然又冒昧問道。


    “你這話,可又交淺言深了。”勾陳瞧了她一眼後,本不想提。但想了下後,忽然又開口道:“我這個人,並不喜歡把自己所有的事都告訴他人,再親近的人也不行。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而且有許多是隻能獨享的秘密。如果把這些秘密全扒開,感覺就會像被人扒掉衣服一樣。我想,你也不喜歡被扒掉衣服的感覺吧?”


    聽到最後這句話,羅月不禁臉一紅後,低頭道:“可夫妻之間,不是本就該坦承相見的嗎?”


    “哦,難道你喜歡?”勾陳看著她問。


    “沒有,我……”羅月一時不禁更是差不可抑,臉紅的發燙,目光躲閃慌亂地道:“那個,我還有事,先告辭了!”


    說罷,便立即逃也似的轉身離開了,連抬頭再多看一眼勾陳都不敢。


    勾陳見狀,在她身後玩味地笑了笑後,卻是又忽然一歎,感覺自己似乎不該亂開玩笑地胡亂撩妹,萬一被人喜歡上了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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