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什麽事情忙完就可以亂來,自然是騙殷晟的。

    留在許昌的最後十天,他連飛電的麵都沒見幾次,自己作為出征的始作俑者清閑的長葡萄,除了去逗弄自己狂霸的“女兒”,就是陪已經很乖巧的桓兒看書。而飛電卻忙著熟悉軍規軍法戰略戰術忙的不可開交。

    不過也有些事情是畢竟開心的,殷桓他知道自己要出征,居然不吵不鬧,隻囑咐早些迴來。如果不是因為伏離的事情對他的傷害太重,就是桓兒真的長大了。

    終於等到出征的日子,當日晴空萬裏,鴻雁齊飛,殷晟在城中設壇拜將。

    他坐在高頭大馬之上,腰挎幾尺金鞘寶刀,少年雖嫩但不稚的身軀護在合身的金甲之下,精悍和霸氣長滿眉角。

    然而就算沒有這些,隻著一襲長衫,天生的帝王氣依然震懾八方!

    八萬大軍跟著殷晟和將軍葉成、陳冠,在百姓的歡唿聲中浩浩蕩蕩地出城而去。

    軍師府前,鏡忍不住再次催促道,“軍師大人,您究竟好了沒?陛下已經出城了。”

    飛電點了點頭,拍拍紅音的腦袋,道,“你真的不能去,知道嗎!”

    紅音抿緊嘴巴,眼中有淚花閃爍,不開口也不迴去,就是牢牢地抓住飛電的衣服,不讓他走。

    “快放開我……”飛電使勁地掰她的手指,他怎麽覺得紅音跟殷晟像是親父女一樣?怎麽鬧起來都這麽麻煩?

    “爹爹,我要跟你一起去!我要保護你,保護小爹爹!”紅音把剛才的話又說了一遍。

    “我們不需要你的保護……”

    “爹爹,我很會打架的!”紅音紅著眼眶,說道,“爹爹務必要帶我一起去!”

    飛電著實無奈,一想到後麵鏡還在那邊等著,更加著急……但是這個人類畢竟隻是個小女孩,還是自己的女兒,怎麽也不能衝他發火吧。

    鏡等急了,過來快刀斬亂麻,把紅音拖進軍師府內,自己立馬出來從外麵插上門閂,任由紅音在裏麵叫鬧就是不理她。

    飛電傻了眼,呆呆地看鏡,鏡過去在他眼前打了個響指,說道,“快點上車,咱們得追趕陛下了。”

    飛電迴過神來,有些心疼地看了看軍師府的大門,然而這麽一瞬間,紅音的叫喊聲突然停止了。

    她怎麽突然不哭了?

    飛電有些擔心,想進去看看,鏡卻攔住他,說道,“莫非軍師大人真

    的像帶她一起去?”

    飛電抬頭看了看鏡,一席話咽到肚子裏……軍師府還有那麽多人,想必紅音不會有事吧。

    於是便轉身跟鏡上了馬車。

    殷晟為飛電準備的馬車自然豪華不比一般,剛拉開帷幔進去,一隻黑貓便撲到了鏡的話懷中。飛電覺得這隻貓有些熟悉,仔細一看,不就是當初自己為殷晟找到的踏雪烏騅嗎?

    再一想,初到人世的自己當時很討厭殷晟的,隻不過兩三個月,自己的心思便來了個大逆轉,連姥姥好不容易培養出來的一身傲骨都沒了。

    什麽時候和殷晟變成現在這樣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的?自己也記不清了……

    正感慨著,飛電突然聽見車後門“咚”的一聲,連忙拉開簾子看,什麽事也沒有發生。

    莫非是因為自己想殷晟想的太專注導致出現幻覺了麽。

    飛電揉了揉額頭……真是中毒了。

    ……

    大軍的速度太快,飛電他們一直追到半夜,才趕上在兗州邊界處一塊廣袤的地方暫時安營紮寨的殷晟他們。

    此時殷晟正和葉成、陳冠,還有諸多先鋒副將圍著篝火坐成一圈,不知道陳冠這個直腸子又說了什麽不經過腦子的話,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殷晟頭一次感受這般歡樂自由的軍旅生活,也咧著嘴巴笑彎了眼睛。

    有些之前在外邊帶兵,或是沒有資格站在朝堂之上的將士們頭一次見到殷晟。

    此時殷晟脫了戰甲,看身板,雖說不夠精壯但也算是個練家子,品貌絕對是人中之龍,不笑的時候溫文儒雅,看起來像以文治國的明君,笑起來神采飛揚,意氣風發,也像是馬上皇帝。隻是那兩隻酒窩咕嚕嚕轉悠,為這個年輕的君主更添了一份可愛,失了一份威嚴。

    所以底下的人雖然臉上笑著,心裏卻在懷疑,這個小子……真能打仗?

    葉成本來就對殷晟沒有信心,覺得殷跡晅給他的兵馬簡直就是去送死。所以現在連笑都懶得笑,繃著個臉喝悶酒。

    殷晟也注意到了葉成的表現,心下想了想,便舉起手中的酒缸對葉成說道,“葉將軍,此番海戰必定艱巨,全依托你了!”

    葉成連忙道,“葉成豈敢越俎代庖,怎麽打自然還是要聽陛下的。”

    殷晟心說不指望你出謀劃策,你要是聽話不胡鬧那就好了。臉上笑了笑,道,“寡人敬將軍一杯。”

    葉成忙謝恩,也舉起酒杯,道,“不知陛下此次打算何時動身呢?”

    “這個不急,邊關戰船還沒造好,”殷晟說道,“況且今日的行程已經比寡人估算的要快了,咱們還可以再慢點,順便休養生息,備戰待敵。”

    葉成點頭稱道,不再說什麽了。

    “哎我說陛下,”陳冠抱著個酒缸對殷晟道,“您怎麽隻敬葉將軍,不敬我呢,好歹我也是個跟葉將軍一樣的將吧!陛下這樣我可不願意了哦!”

    “哈哈……”殷晟大笑,說道,“寡人這不是還沒來得及嗎,現在便敬陳將軍一杯,寡人就是需要陳將軍這樣的將士啊!”

    底下其他將士們都笑了起來,都覺得這殷晟真是一點架子也沒有。

    隻有葉成一怔……他知道殷晟說的可不是要陳冠這樣心直口快的將士,而是萬般忠心於他殷晟的將士。

    這是赤裸裸的下馬威啊。

    正笑鬧著,不知何處突然傳來一聲洪亮的鳥鳴,在暗夜裏劃破長空,極度敏銳的將士們不會放過一絲可能成為威脅的異象,皆停下鬧騰,不解地四處望了望。

    的確是鳥鳴,而且的確隻是一隻鳥的叫聲,可沒有一個人能說出來這隻鳥究竟是在什麽地方叫的。

    隻是一聲,便陷入了無端的寂靜中。

    陳冠氣惱地錘了錘腦袋,罵道,“娘的,這才喝多少,就出現幻覺了,真是越來越沒用了……”

    殷晟皺了皺眉頭……看將士們的反應,就知道明顯不是幻覺。莫非出征的第一天就要遇見什麽奇怪的東西?

    “陛下……”葉成也是眉頭緊鎖,道,“剛才……臣覺得情況有異,還是繼續行軍吧!”

    “嗯……不必,”殷晟想了想說道,“這裏兩麵環山,獨此一塊空地,逃跑不便,不如待敵。”

    葉成想想,覺得也有道理,便點頭道,“陛下所言甚是,不過還是小心為妙。”

    殷晟含笑點頭,正要開口,便聽那邊陳冠說道,“哎陛下,你跟老葉說什麽呢!不就是聲鳥叫嗎?瞧把你們嚇的。”

    葉成悶頭喝酒,懶得理他。

    殷晟卻哈哈大笑起來,笑的陳冠莫名其妙的,問道,“陛下,你笑個什麽勁啊?難道我說的不對嗎?別說是叫聲這麽大的鳥,就是個鳥人……就是百八十個鳥人,飛出來,咱這麽多人馬,一人射死兩隻,還不一定夠煮一頓鳥湯的!”

    “寡人不是笑那個……”殷晟好不容易忍住了笑,說道,“你怎能那樣喊人家葉將軍。”

    “我怎麽喊了啊?不就是喊了聲老葉嗎?老葉你說是不?雖然你是瑞王的人,但我也敬重你的確有本事,喊你聲老葉還不能不成嗎?”

    這次很多將士都反應過來,也都哈哈大笑,葉成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哎,我說你們笑個啥子勁啊?都被鳥叫嚇傻了吧!”陳冠還是摸不著頭腦。

    “將軍……”他身邊的先鋒官忍不住提醒他,“人家孫子才會喊姥爺呢。”

    陳冠這才反應過來,想那葉成不過三十歲年景,自己歲數說不定還比他大,現在卻白白當了人家孫子,氣的吹胡子瞪眼,卻嘴笨,不知道怎麽反駁。

    那邊飛電和鏡收拾好了,也聽見殷晟那裏的笑鬧聲,鏡想著要不要過去看看,便問飛電道,“軍師大人,要現在去更陛下說你已經到了嗎?”

    飛電從剛才聽見那奇怪的鳥鳴就開始一言不發,到處看著,企圖找出究竟是什麽。

    雖然他封印了自己的法力,但是如果對方足夠強大的話,他還是可以感受到一點點妖氣。而且除此之外,他也能聽懂那隻鳥在叫什麽。

    一隻覓食的、妖力還算強的鳥。

    他看了看那邊那麽多人,搖了搖頭道,“你先過去吧,我等會兒。”

    鏡思慮片刻,道,“還望軍師大人不要到處亂走,免得迷路,給陛下添麻煩。”

    飛電有些尷尬,點了點頭。

    鏡便轉身離開,馬車裏剛才睡得很熟的黑貓朝鏡叫了兩聲,跳出來撲到鏡的懷中,和他一起離開。

    飛電看著那貓,他可以聽懂貓在說什麽,也看出貓眼神裏包含了什麽樣的信息。

    隻是……怕是鏡永遠都無法知道呢。

    飛電搖了搖頭,他才沒有閑情管那隻貓呢,現在他要找出剛才發出鳥鳴的那個東西究竟在哪裏,再看看它究竟想幹什麽,若是來者不善的話就先解決了,免得傷到殷晟。

    正思量著,突然聽見身後的馬車便傳來“咚”的一聲,似乎有什麽東西掉到了地上。

    飛電連忙過去,看見車子底下探出的傷痕累累的腦袋和一雙還在留著血的傷口,驚訝道,“你怎麽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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