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外層薄薄的花瓣是乳白色的,而內裏的花瓣則是金橙色,花朵高貴豔麗。


    相較於一般的紅玫瑰,它第一眼就給人一種驚豔的感覺,大方而高貴。


    “喜歡嗎?”


    陸時昀選的時候,本想送倦江紅玫瑰的,可是不知怎麽,他的腦海中忽然出現了一幕畫麵。


    俊美絕色的青年像少女遞了一隻嬌豔欲滴的紅色玫瑰,然而少女隻是淡淡地看了幾眼,毫不留情地轉身離開。


    留下青年獨自一人看著手中的玫瑰,無聲地將它銷毀。


    陸時昀隱約能猜到那畫麵裏的人是倦江和他,隻是不知道那是何時發生的事,或者,是否是他太過在意而產生的幻想。


    陸時昀的心下閃過幾分無措,他並不覺得那是倦江的錯。


    都怪他太笨,不懂得討倦江的歡心,普通的紅玫瑰怎麽配得上神明?


    陸時昀知道最近很盛行的一種黑玫瑰,如同在灰燼中綻放開一般美麗,它的花語是——溫柔真心獨一無二,你是惡魔且為我所有。


    可是倦江不是惡魔。


    盡管倦江曾經無意識地做了許多傷害容清澤的事情,可在他的心裏,倦江依舊是高高在上的神明。


    神明對凡人心動,本就是難得的事了不是麽?


    他永遠不會怪罪他的神明。


    倦江看著陸時昀手中的橙白色玫瑰,卻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那支被她拒絕掉的紅玫瑰。


    它待在辭晝白皙修長的手指中,深綠色的莖,暗紅色的花瓣,倦江都還能清晰地記起。


    於是倦江接過陸時昀手中新的一支玫瑰,動作緩慢。


    倦江知道這支玫瑰並不像陸時昀描述的那麽簡單,是隨手從路邊花店裏買過來的。


    路邊的花店,可不會賣三百萬一支的玫瑰。


    “喜歡。”


    陸時昀有些忐忑的心才稍微放下,對著倦江露出了一個漂亮而溫軟的笑容。


    “餓了嗎?帶你去吃好吃的。”


    這段時間的相處下來,陸時昀也多少對倦江的習慣了解了一點。


    倦江搖了搖頭,嗓音平靜,“現在還不算餓,我們去散散步吧。”


    陸時昀自然點頭答應,他格外珍惜和倦江在一起的時光,仿佛想把前兩世的遺憾都在這一世裏彌補迴來。


    又有些惶恐,怕哪裏做得不夠好,讓倦江再次棄他而去。


    兩人離開後,躲在暗處的夏依雨還有些怔然地站在角落裏,手指無意識地扣著牆壁。


    雖然早就有所猜測,可是直到親眼看到,她十幾年的執念,對著另一個女人那麽溫柔,她才能真的相信。


    原來那個漠然的男人,有一天也是可以那麽溫柔的對待別的女人。


    這世間的人皆是愛情的囚徒,隻不過有能力將陸時昀變成囚徒的人不是她。


    夏依雨有些無力。


    ……


    倦江和陸時昀隨便找了個公園散步,步伐緩慢,氣氛和諧,像在一起許多年的老夫老妻。


    其實在某種程度上來說,兩人的確是老夫老妻了。


    來到小世界之後的倦江更喜歡觀察天空了,或許是因為神域裏沒有天氣的變化又或許是容清澤改變了她。


    倦江更偏向於後一個答案,因為多了人類的情感,所以感覺生活都多了豐富的意義,開始不自覺地注意身邊的事物變化。


    夏天的天黑得比較晚,太陽遲遲賴著不走,然而月亮卻又早早地升起。


    若是稍微留心一點,就能夠看到日月同輝的景象。


    聽起來仿佛很奇特的景象,實際上很常見。


    陸時昀牽著倦江的手,感受著迎麵吹來的晚風,很難形容出他當前的心情究竟是怎樣的。


    這樣的場景,仿佛兩人都是最普通不過的凡人。


    仿佛每一步都是踩著棉花一般,濃濃的不真切感包圍著陸時昀,讓他有些分不清自己是不是病了。


    執念太深,而產生的一係列幻想。


    什麽成為古代的皇子,什麽變成未來的機器人,都是他臆想出來的罷了。


    “在想什麽?”


    倦江的嗓音帶著天生的涼意將陸時昀的思緒給拉了迴來。


    陸時昀頓了幾秒鍾,然後才如實迴答倦江。


    “在想,這一切都是真的嗎?”


    陸時昀伸出手,細微的晚風從他的指尖穿過,無形若有形。


    陸時昀忽然有點想抽煙了。


    若是一切都是假的,他也願意沉浸其中,用煙來麻bi自己。


    倦江側眸看他,清冷的鳳眸裏帶著些不解。


    她從一開始就有這種疑惑了,為什麽這個世界的容清澤看起來比其他的時間裏的,都要沒有安全感。


    因為是最後一個靈魂碎片了,所以才格外不安是嗎?


    倦江有些嚴肅地捏了下陸時昀牽著她的手指,陸時昀感覺到她的動作後立即停了下來。


    “怎麽了?”


    語氣耐心溫柔。


    “你知道嗎,我有時候覺得應該感謝你。”


    倦江從前的記憶都是在孤寂的神殿裏,望著那永遠沒有溫度的日光,然後閉上眸子開始修煉。


    神域裏並不忙,或者說,能夠報到倦江麵前的事情極少。


    大部分小世界裏出現的問題,那些任務者們都可以解決掉。他們解決不了的,神域裏已經升到仙位的,也會下去解決。


    因此隻要不是特別棘手的,倦江都無需知道。


    容清澤便是那個特例。


    他毀壞小世界,每一個試圖用愛或者其他任何方法去感化他的書任務者們都以失敗告終。


    盡管係統賦予的力量可以將那小世界的時間不斷迴溯,可是事情總會朝向原來的結局進行。


    迫不得已地,他們將這件事上報給了倦江。


    倦江並不怎麽將小世界放在眼裏,即使一個小世界裏有許多生靈,對於倦江來說也隻是一串數字罷了。


    可是奇異的,倦江那一天翻開了命書。


    在看到那個名為容清澤的少年,命書裏有她的身影後,倦江決定去下界了。


    反正神域時間漫長,反正無聊。


    此後的一切便都發生了改變。


    若是容清澤不選擇被冥火焚身,倦江可能並不知道她的神格碎片在他那裏。


    若是容清澤體內的一半神格碎片沒有被冥火煉化,他可能根本沒有再一次見到倦江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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