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改錯字...

    三名妖修都被湛墨的話嚇到,又或者是因不敢和故主動手,倒都怔在當場,全身上下除了眼珠子,一時間什麽都不動了。唯有樂令是局外之人,不知道他們之間的關係,隻一把推開湛墨,輕咳了一聲,正色道:“少說了一個‘主’字。”

    那三名妖修臉上終於有了絲活氣兒。都梁從洞府處迴過頭來,僵著慘白的臉問道:“宮主,你是真心認這修士為主,不要冰揭羅宮了嗎?屬下等……實在不能……”

    無患從方才起便一直看著仍停在空中的手腕,聽到他的話,反倒慢慢收迴了手,低聲附和:“屬下不敢違逆宮主之意,可是這人修畢竟是非我族類,對宮主又著實無禮……”

    看著這三人低眉順眼,連句話都不敢大聲的模樣,樂令不由得又想起他們挾持自己時的強硬態度。難怪他看著這三人長得像湛墨,就連那死硬不聽人話的脾氣也像,原來真是一處長成,近墨者黑……湛墨這個名字還真沒取錯啊。

    樂令搖頭笑了笑,閃身脫出湛墨的懷抱,負手向會元閣方向走去。那三名妖修欲留他又不敢,湛墨倒是追上前一步,樂令卻將袍袖一拂,推開了湛墨,隻留下一句:“你且慢慢處置家務,我還要采買丹藥,不耽擱你們主仆敘舊了。”

    他修為又精深一層,法力和神通自然不是從前可比,一步跨出,腳下已自然地凝出白雲,如劍光一般迅速托著他飛離洞府。湛墨倒想直接追上去,三名妖修已不失時機地纏到他身上,苦苦訴說他當年被道修陷害帶走後,冰揭羅眾人如何辛苦尋他,如何期待他重歸東海,再掌水宮。

    湛墨這萬年來也一直掛念自家水宮,隻是後來靈智磨滅,也想不起舊時之事,就這麽混沌到了現在。如今猛然遇見三名宮中舊屬,他也有許多事想問,終是沒再去追樂令,而是把三人召入洞府,聽他們講述這萬年來的經曆。

    這四妖留在洞府說話,樂令倒是難得享了一陣清淨,獨自到會元閣挑選草藥。出來迎候他的仍是上迴引路的女修,態度卻比上迴更殷勤了許多,隻盼著他仍像之前一樣財大氣粗,多照顧自己些生意。

    樂令從法寶囊中挑出一塊空白玉簡,神識探入,在其中刻下自己所需的藥草,送到了那女修手中:“我要這些丹藥和靈草,請道友費些心,看看會元閣庫中可能買到,哪怕貴些也不妨事。”

    女修先將靈識探入玉簡看了看,才抬起頭答道:“前輩太客套了,這都是我們的本份,哪怕一

    時不得,蔽閣也會派人去外頭采買,定要讓前輩滿意才是。在下江山晚,敢問前輩尊姓?待我查出庫存中有沒有這些東西便親自通知前輩。”

    樂令含笑答道:“那就有勞江道友了。在下秦朗,就在離山靈府天字五號洞府暫住。此外我還想知道,三月初二的鑒寶大會上會有什麽寶物展出。”

    江山晚收起玉佩,客套地答道:“這都是晚輩的本份。”她便叫了一旁隨侍的女修去拿鑒寶大會的展品單子,自己輕移蓮步,將樂令引到展示靈草的房間隨意挑選。

    這房中倒是有真正的上品金線草,上迴在清元洞天中,雲錚就是以此草之名坑他去尋金線草,結果卻是坑了秦弼……

    那天秦弼滿頭滿身鮮血的模樣似乎又浮現在眼前,可是這少年意氣又能維持多久?若他知道自己這些年戀慕的不是什麽同族兄弟,而是個轉世的魔頭,隻怕這點輕浮的愛意就都該轉成恨意了。

    和秦弼在一起時總是有太多顧慮,到底不如湛墨這個完全屬於他,永遠不虞背叛的靈寵。

    樂令的手指無意識地從架上拿下了一枚玉盒,打開才發現裏頭竟是一盒金線草。清幽靈透的香氣從草葉上浸出,直透入他的髒腑,令玄關內安穩浮動的金丹微微顫了一顫,丹氣散至五內,全身真炁都活潑起來。

    金線草果然有些培元益炁的功效,看來雲錚那天倒也不全是胡說。樂令迴過神來,放開了手上的葉子,便問隨侍一旁的江山晚:“這金線草是多少年上的,作價多少靈石?”

    江山晚利落地答道:“這金線草是一千五百年的,十分難得,除了少數上古洞天,再沒地方找這麽好的了。這一株隻消十塊中品靈石,隻是這草不能獨一味入藥,秦前輩若要買它,何不連配製凝元丹的其他藥草也挑一挑?”

    樂令正凝神聽著,房門外忽地響起一聲高亢佛號:“阿彌陀佛,這位施主且慢!小僧正急需此草,可否請施主割愛,我清淨宗自會拿出其他丹藥補償施主。”

    清淨宗?樂令一下子抬起頭來,一個光潔圓潤的光頭便映入眼簾,青色發茬之下的麵容卻是清俊端正,充滿了清聖佛光。此人修為比他還高些,且目光清正、神情悲憫,一看便是個得道高僧。

    這模樣似乎也有些眼熟……

    不等樂令想出他是誰,那僧人倒是吃驚地先行發問:“敢問施主可是羅浮的秦朗秦師兄?貧僧明堂,曾在蓮華宗傳位大典上見過秦師兄。”

    樂令雖然一

    向厭惡和尚,不過今日見到倒多了幾分親切——和尚正是魔修的克星,說不定對鬼修的克製也是一樣的。這和尚看佛光法體還不到明王境界,卻也比得上他這樣的金丹修士,法力看來也強橫。若能說得他陪自己迴黃曾州,甚至路過羅浮時去坐一坐,宋崇明那個瘋女人也就不算什麽威脅了。

    他也熱情地迎了上去,對那和尚打了個稽首:“明堂道兄也忒客套了,我自幼便聽聞清淨宗之名,那迴隨師叔參加大典時,更是見識了各位大師的本事,心向往之。今日得見道兄,正要好生親近這番,這金線草不值什麽,道兄既需要,自然是要讓與道兄。”

    反正他也不會煉丹,那金線草再好,對他也沒什麽用。

    明堂在清淨宗清心苦修了數百年,心思純淨,聽樂令那些言語,便以為他當真是看在自家宗門的份上特地割讓靈草。這金線草於他正有大用,他也就以己推人,覺著樂令吃了大虧,感激得連連道謝,當下取了靈石,向一旁的女修買下了那株草藥。

    直把草藥裝進袖中,明堂才長籲了口氣,安心地說道:“多承道友相讓,我找遍六州也沒有這樣年份的金線草,這迴若買不到,卻不知要等到什麽時候了。”

    樂令本就有心結交他,擺出一副高風亮節的態度答道:“一枚靈草而已,明堂師兄何須放在心上。我今年尚不滿百歲,你叫我一聲師弟就好。”

    明堂驚訝得眼珠幾乎掉出來,說話都有些結巴:“秦道、師弟不滿百年便能結丹,果真是天資縱橫。貧僧修至這金剛位卻是苦修了三百年……”他的目光圍著樂令打轉,從骨骼到筋肉無一漏過,特別是看向他渾圓的後腦時,眼中滿是歡喜讚歎:“師弟根骨絕佳,若是修苦行功法,定然不止如今的成就,至少能到天耳通、甚至宿命通境界……”

    樂令心頭發毛,實在不敢再讓他對著自己滿頭青絲看下去,連忙迴憶在紅蓮宗聽過的那丁點兒佛法,問他如何“一行三昧”。

    這一問卻搔到了明堂的骨頭裏——清淨宗不像紅蓮宗那樣一味苦行,更注重講論禪理。出門這些日子無人辯難,如今終於有人向他求問,一腔佛法便如天河瀉水一般向樂令灌去。

    直說到會元閣修士拿來鑒寶大會清單,樂令才假借看單子的機會偷得了一絲清閑。明堂在旁靜靜等了一陣,終於說了一句樂令愛聽的話:“原來秦師弟也要在鑒寶會上買東西,這些日子咱們倒可以常在一起參研佛法了。若是師弟有意,迴到陸上之後不妨也隨我迴清淨宗小住,《

    壇經》微言大意,不是幾天就能講明白的。”

    這位高僧極是平易近人,佛法更是宏大精深,有教無類。還在樂令洞府中的湛墨和三名妖修後來都被他堵到過,明堂大師一視同仁地講予他們講經說法。他法力本就高,佛法又專門克製妖邪,再加上樂令有心相護,湛墨便不得動手,也陪著主人老實聽著;而那三妖則是為了陪湛墨,同樣也跑不脫每日聽經。

    這日子一天熬過一天,聽得四隻妖怪一個老魔都心如古井、了無生趣,會元閣的鑒寶法會才終於召開。

    明堂和尚的座位與樂令隔得尚遠;三名妖修的座位也在數丈之外;唯有湛墨身為樂令的靈寵,得與他同行同座,被江山晚引進了二樓一處玉屏隔出的隔間。

    那隔間兩下也有其他修士在座,正麵對著雕花欄杆,樓下正中有玉欄圍起起一座三層法壇。壇上頭擺著一張非木非石的圓桌,桌上攏起一層水晶罩子,將要賣的寶物籠罩其中。能入得這會元閣的,修為至低也已築了基,目力極佳,透過那道水晶罩便可清清楚楚地看到下方所罩的東西。

    頭一件展示出來的不像什麽寶物,而是紙墨所書的本冊殘卷。上頭字跡已被施了法,僅能看到最上頭三行,樂令也算得上通曉陣法,看了幾眼便覺出,那是一種從未見過的精妙陣法。

    那陣法鋪排原理十分簡單,不過是普通的五行幹支生克,隻是煉陣時所需之物十分獨特,並非尋常布陣用的赤帝體雪、丹山月魂之類天財地寶,而是純正的十二地支精氣。其結成的陣法卻是更獨特——若依其理推斷,這陣法並非用於抵抗外物攻擊,亦非用來困人,而是徹徹底底的攻擊法陣,能將一切陣法幅射到處都化為死地。

    短短三行字,便看得樂令額上汗水涔涔滲出,心中似有巨錘鼓動,無論如何也想得到那殘頁——那上頭所講的陣法,正是配合他的陰陽陟降盤的絕佳陣法,若真能布成,其威力簡直可以橫掃正道門派。

    台上那名修士的聲音在他耳邊泠泠響起:“這冊殘卷是在西荒一處上古洞府中發現的,乃是當年陣法第一人鬆陽道君所著。其中不僅有鬆陽道君煉出的高階陣法,其最後兩頁中還約略提到了洞真陰陽陟降盤製作的思路,各位煉陣的道友不可錯過。此卷因有殘損,底價隻作五十上品靈石,價高者得。”

    樂令並不打算動用華陽道君給他的法寶囊,但上迴在代間仙君那裏搜刮來的半牆靈石已足夠讓他底氣充足,當下起身應了一聲:“五十一塊上品靈石!”

    不遠處竟有人與他同時報價,兩人聲音一同落下,倒叫下方主持之人愣了一愣,不知該看應誰。樂令目光隻盯在那卷冊子上,絕不肯讓與旁人,立刻加價:“六十塊上品靈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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