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卿的脾氣不算太好,在相信自己沒危險的時候,懟起人來那更是嘴下不留情,要不是邊上有一個同樣清楚情況而且有點兒做賊心虛的四公子攔著,寧卿就要直接把不行這種話說出口了。


    雖然再次被提及了本不該被提起的話題,但不知道是因為背後老怪物們的吩咐,還是礙於眼前的人太多,城主依然保持著禮貌的微笑,用一種咬牙切齒的語氣謝過了寧卿的關心。


    看著對方“明明好生氣哦,但還是要保持微笑”的樣子,寧卿的心裏頓時就痛快了許多,覺得自己找到的這個突破點簡直是棒極了。


    寧卿覺得吧,也許是和百明城被蒙蔽的天機有關係,他現在特別容易煩躁,唯一能讓他愉快的大概就是——既然大家的關係又不好,看到你不開心,我自然就覺得高興了這種幸災樂禍。


    心想著隻要自己出了城,馬上就可以向宗門傳遞情報,可能用不了幾天,早就有所準備的宗門便會遣人前來。他就不信百明城的人能在禦虛宗這樣的龐然大物麵前耍出多少花樣,禦虛宗想做的事情就算是他們上頭的門派也無法阻止,這群人也隻能乖乖束手就擒了。


    既然人已經落在了自己人手裏,到時候有冤的報冤、有仇的報仇,他想要折騰迴去,那不是比現在更方便嗎?


    寧卿從來不喜歡做虧本的買賣,既然已經想到了這一點,他自然不會非要當麵和人再懟一場,在城主恨不得能早點送他們離開的時候也見好就收,從善如流地站在了四公子身後。


    城主看到寧卿這樣自覺,很是鬆了一口氣。就算知道自己的不行什麽的,隻是對麵這個人的一場惡作劇,他也仍然不願意讓人聽到相關的傳聞。


    現在寧卿肯自己住嘴那是最好的了,他真害怕寧卿不分場合的說下去,他會控製不住自己,不管不顧地把對方幹掉。


    這樣可就辜負老祖宗對自己的期望了。


    看著城主的反應,寧卿若有所思,心中越發確定百明城的老怪物們,和城主並不隻是簡單的合作關係。


    保持著人設,寧卿和其他人一起,在城主的殷殷囑托中向著碎星死地進發了,心中還惦念著剛剛想到的事情。


    大約是因為寧卿正在走神,和他一隊的人打量他的眼神放肆了許多。看過之後,覺得他也沒什麽特別的,絕大多數人都在心中忍不住嗤笑。


    也就是百明城這種偏遠小城的城主性子軟,才能容忍寧卿這樣的後輩爬到頭上去。不過這位城主的性格也太軟弱了,被如此嘲諷之後不但不生氣,還特意囑咐他們保護好鍾冷聞。


    難不成是在顧忌著鍾家少主這個身份?要真是如此,那這位城主未免也太天真了點兒吧!且不說鍾家有多少小輩,天賦出眾的也不止這一個,既然城主已經絕對可以拿到結金丹,對於這樣冒犯他的人,又何必如此容忍?


    當然還有少數明白人,知道既然城主基本已經掌握了結金丹的所有權,那麽對於寧卿的生死,應該是不會真的特別放在心上,他之前的囑咐不過是隨口一說罷了。


    以許山明為首的幾個人私下裏都在嘲笑寧卿是個傻子,本來他的實力就很弱,進入碎星死地這種危險的地方很容易出事,就這樣還不尋求城主的庇護,不知道哪來的膽子和人家正麵對上,難道就不怕被人直接放棄嗎?


    身為一個累贅,遇到事情絕對會被第一時間放棄,在在場所有人的眼中,寧卿已經是一個死人了。


    這和城主的想法不謀而合,而對自家老爹非常理解的兩位公子,因為寧卿之前幹出來的事情,對於現在的情況也很滿意。


    他們不需要累贅,尤其是沒有任何價值、還招惹過自家人的廢物,如果不能讓他在絕望和痛苦中死去,那又怎麽能平複他們的怨氣?


    尤其是倒過大黴的四公子,更是恨不得寧卿馬上就死在眼前。


    這樣,也許他就可以忘掉之前做下的蠢事,也可以挽迴老爹的一點好感,不至於讓他在兄弟之間的鬥爭中落後得太厲害。


    和兩位公子一樣,被城主府金丹期護衛保護在中間,寧卿精神是非常輕鬆的,還有功夫觀察那群自以為聰慧的蠢貨。


    除了可以說是一直被保護得挺好的兩位公子之外,其他人能夠在這麽殘酷的修真界生存下來,應該都不是蠢人,起碼對於表情的控製能力不該差到哪裏去。


    但是現在,他們的很多想法都明明白白的寫在臉上,讓寧卿不由自主的思索著,這是不是也是蒙蔽天機帶來的影響。


    和他這種修煉功法本來就與命運相關的人不同,隊伍中的其他修士很少能接觸到這麽高端的功法,按理說不可能和他存在相似的狀況才是。


    可偏偏寧卿覺得,他們現在這種不自知的感情自然流露,就像是受到了影響的他一般,感覺完全是一樣的。


    “生死人之大事。”漸漸離開了百明城的範圍,寧漸也開始直接迴答寧卿腦中的詢問,“麵對生死偶有所感乃是常事。”


    寧漸說得十分平淡,他話語中的意思卻讓寧卿脊梁骨發寒。


    即使寧漸已經選用了比較隱晦的方式來解釋,可寧卿依舊聽得明明白白的,眼前的這些人和他不一樣,他們是真正往死亡邁進。


    或許在他們眼中,自己才是那個快要死去的人,可事實上,他們本身每走出一步,就離死亡更進一步。


    哪怕年輕對他們並沒有多少同情心,可是看著如此多的人就要在他的注意下死去,依然不知道為什麽有種畏懼的感覺。


    他到底在畏懼什麽呢?又不是沒有見過死亡。


    寧卿覺得很莫名,不由向寧漸詢問:“是不是失去了天機的指引,我的感覺也會變得混亂?”


    寧漸有些詫異寧卿怎麽會問這麽一個他本來已經確認的問題,但既然他已經問了,寧漸自然老實迴答道:“是。”


    雖然知道這個答案很可能不是真正的答案,但是聽到寧漸肯定的一刹那,寧卿還是感覺鬆了一口氣。仿佛為自己找到了理由,他很快強壓下了心中的那一點點恐慌。


    不管真正的理由是怎樣的,他現在都不想知道。這不是個什麽刨根究底的好時機,他需要穩住自己,不能慌張,才能從容地麵對接下來可能發生的情況。


    在這種心情的支撐下,寧卿自我暗示著、自我暗示著,竟然很快真的穩住了心神。而穩住了心神之後,他才有餘力去注意周圍。


    寧卿倒是知道百明城城主一家子都是極為有錢的,但他萬萬沒有想到,他們一家子竟然敗家到這樣的程度。


    原來寧卿抬起眼之後,看到一片毒瘴,耳邊也聽到了同行的四公子的講解,知道這就是碎星死地的外圍了。


    看著那濃稠的、充滿了惡意的劇毒瘴氣,即使是看過許多同類的描寫的寧卿,也不得不承認,危險到了這種程度,的確是配得上死地的名號的。


    在確認了這裏就是碎星死地外圍後,寧卿不由對城主一家子的財大氣粗深深感慨。


    不管再怎麽說離得近,碎星死地畢竟是處於魔修的地盤中,而百明城雖然在邊界上,也仍然是道修的地盤。


    玉韻大千界的大小可比地球巨大多了,中洲又是修士的地盤,就算是國家與國家、城市與城市之間的交界線、緩衝帶,也遠遠比寧卿穿越之前所見到的大得多。


    而大就意味著距離離的遠,距離離的遠就意味著同樣的速度需要花更長的時間到達。哪怕在修真界,修士的速度比凡人要快得多,可距離離得這麽遠,以修士的正常速度,寧卿一個愣神的時間可遠遠不夠他們到達目的地。


    寧卿很清楚,自己迴過神來的速度並沒有特別慢,所以城主所組織的這一行人,用的時間實在是超出了寧卿預期的短。


    作為一個有著龐大知識量的大宗門弟子,寧卿顯然不是那種沒見識的人,在注意到異常後第一時間排查了現場的痕跡,很快就發現了原因。


    除去中間的他和兩位公子之外,外圍城主府的金丹期護衛身上都各自帶著一個陣盤,他們一邊按照方位分布站立,以同樣的速度勻速行走,維持著一個效果極好的嵌套加速陣法,一邊以這樣的姿勢將他們三個需要保護的人圍在中間,加強了三個人的安全性。


    而在這些“自己人”之外,被聘請過來的修士們,每個人身上也揣著一麵陣旗,在加速陣法的外圍,形成了一個源源不斷提供能量的陣法。


    因為站位的特殊性,如果有任何一個人起了歹意,率先出手攻擊城主府的人,最外層的陣法就會失去平衡,城主府的人一瞬間就會感覺到異動。


    有了這種提醒,城主府的人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內覺察和判定是什麽人出的手,並迅速對此作出應對,使出雷霆手段將那心懷不軌之人擊殺。


    這無疑又給站在最終將需要被保護的三個人提供了一層保障,對於被保護的人而言是十分有利的。


    陣盤、陣旗不算便宜,尤其是高階的、嵌套的複雜陣法,那更是真正的有價無市,想要弄到手裏可是要花不少功夫才行。


    當然,每次啟用這樣的陣法,消耗肯定也是十分驚人的。每動用這樣的陣法一分鍾,都是在燒掉一堆靈石。


    講道理,這就是貨真價實的燒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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