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然間聽到秦澤這樣一句話,葉浩淵有點兒反應不過來,無意識地哼唧了一聲:“哈?”


    秦澤微微側過頭,看著一臉蠢樣的葉浩淵,麵色顯得有些冷漠,說出口的話卻是溫和的:“看到他,便想到當年的我。”


    “怎麽可能?”葉浩淵想也不想地反駁道,“你這人打小就無聊,寧卿那麽有意思的人怎麽可能像你?”


    饒是已經習慣了葉浩淵時不時地賣個蠢犯個傻,秦澤也在這句話裏停下了腳步,冷冷地盯著葉浩淵看了好幾分鍾,隻把葉浩淵看的訕訕地摸鼻子才道:“我並非是說這個。”


    “我知道,我知道。”葉浩淵清了清嗓子,趕緊正經道,“你想說他身上有股你當年的拚勁兒是吧?寧卿有時候是挺拚的,但他和你不像。他沒你瘋癲,可惜命著呢!”


    秦澤聽了之後每晚的勸告,也不覺得失望,反而輕輕笑了起來:“惜命才好。他如此身份跟腳,是該惜命。”


    這解釋的很清楚,可葉浩淵卻一個字也再聽不進去,去盯著好友八百年難得一見的笑臉,心中“嘿”了一聲:寧卿這小子,簡直絕了!


    那邊葉浩淵毫無自覺地賣著蠢,這邊寧卿卻是有意識跟寧狗剩討著饒。


    上一次被寧狗剩堵到說不出來話的經曆實在太過淒慘,寧卿完全不想再經受一次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事,一迴到洞府,還沒等寧狗剩發難,就盤著雙腿坐在床上,把寧狗剩放在膝頭,開始了深刻的自我檢討。


    寧卿先是撒了個嬌,表示寧狗剩不要生氣,他已經知道錯了;然後說了一籮筐肉麻的話,表示自己清楚寧狗剩一直都把他放在心頭,生氣是因為擔心他;接著特別心機地打起了感情牌,說既然寧狗剩會為他擔心,他也會擔心寧狗剩的安危,因為他已經把寧狗剩當作了親人。


    在感歎過有這樣一個親人真是讓他覺得內心溫暖之後,寧卿連摸帶蹭,各式各樣的肢體接觸齊上陣,弄得寧狗剩幾乎要害羞到發抖,才趁機特別動情地說寧狗剩這麽棒,他不願意失去寧狗剩。


    一整套組合拳打下來,寧卿敏銳地發現寧狗剩態度有所動搖,連忙趁熱打鐵說了一大堆寧狗剩這麽在乎他真是讓他特別感動的話,將氣氛營造得十分良好,才可憐兮兮地檢討起自己這次的所作所為。


    把與孟元思這一戰中自己行為的長短處都分析了一遍,著重反省了自己應對的不足,最後才向寧狗剩道了歉,保證下次絕對不這樣。


    主人都說到了這個份上,態度又這麽良好,寧狗剩又本來看到寧狗剩要開口說話能說什麽?隻是心間後怕和難受猶在,憋了好半天,他才悶悶地說了一句:“主人原還想有下次?”


    寧卿這才發現自己失言,連忙補救道:“不會不會,不會有下次了。”


    雖然自家主人這樣保證了,可寧狗剩還是不放心,本想再說點什麽,卻在看到寧卿眼中不自覺的緊張後,動了動唇又咽迴了肚子裏。


    本來看到寧狗剩要開口說話,迴憶起上次經曆的寧卿是有點兒下意識的緊張,當真有點不敢聽寧狗剩下麵的話。


    可等寧狗剩真的不說了,寧卿心中又咯噔一聲,暗道一聲不好,剛剛的話怕是白說了。所謂行百裏者半九十,前頭的努力估計都在剛剛這一點小細節中功虧一簣,看寧狗剩那個悶悶不樂的樣子,再來一遍前麵的組合拳必然是沒作用的了。


    苦了苦臉,寧卿這迴不敢再耍什麽小心機,老老實實和寧狗剩道了歉,一邊說著好話一邊向他保證不會有下次。好容易在許下一大堆不平等條件後才哄得寧狗剩開口和他說話。


    “還望日後,主人能記住今日之言。”寧狗剩其實也拿寧卿沒多少辦法,好像寧卿是真的把他當做親人,也就這樣提醒了一句,“若是主人忘記了,下次便莫怪我自作主張。”


    寧卿剛把寧狗剩哄好,還沒來得及擦一把額頭上不存在的虛汗,就被這一句威脅嚇的冷汗真的下來了:“瞎說!沒有下次了!我告訴你寧狗剩,在不能保證自身安全的情況下,不許暴露自己!”


    “主人之言我必謹記在心。”寧狗剩不為所動,態度簡直冷酷,“也望主人謹記自己曾許的諾言。”


    寧卿噎了噎,一邊感歎寧狗剩好像越來越不好糊弄了,一邊端正了態度,認真地向寧狗剩保證:“我會記得今天的話,以後做事更加謹慎,遇到事情把自己的安全放在第一位,不會讓你我陷入危險之中。”


    重要的事情一連說了三遍,寧狗剩才勉強點點頭,表示就此揭過這一茬,板著張俊臉催促寧卿去休息。


    寧狗剩不說還好,一被提醒,剛剛死裏逃生的寧卿就感覺到一股疲憊湧上心頭,有氣無力地答應了一聲,身子一歪四仰八叉地倒在床上,摸了摸寧狗剩的本體,就歪著頭睡過去了。


    寧狗剩維持著元靈,站在他身邊默默地看了一會兒他疲憊的麵容,無聲地歎了一口長長的氣,才散開身影,迴到本體之中。


    睡夢中的寧卿感覺到身邊的響動,下意識伸手一撈,把寧狗剩的本體抱迴懷中,屈著身體兩腿一夾把寧狗剩固定住,臉頰蹭了一下他的劍柄,側著身子向更沉的黑甜鄉中墜去。


    寧卿洞府之中氣氛正溫馨,執法堂那邊卻宛如酷烈嚴冬,受了刑的孟元思紅著眼睛哀嚎哭泣不止,哪裏有還有半分在外麵女修麵前特意露出的風度翩翩的樣子?


    看著像死狗一般的孟元思,就算是見多識廣的執法堂弟子心中也有些發寒。


    孟元思擅自動用劫雷符違反了宗門規定,而且還是在小比擂台上,按道理來說的確該罰,可也不至於在他身受重傷還未調理好之前就下此重手。


    上一次見到這種身受重傷隻用藥掉著一條命繼續受罰的人,還是在將近百年前那次宗門叛徒泄密之時。對方犯下的事可比孟元思要嚴重得多,受到的刑罰也不過如此,難道孟元思一事還有什麽隱情?


    幾乎所有執法堂弟子在持續不間斷的行刑中都想到了這一點,執法堂堂主得了秦澤的消息,並不阻止他們想象,反而向旁邊的人吩咐道:“問出他身上劫雷符的來曆後,先把他送到深牢裏,待確認過情報,再放他出來。”


    聽到這話的執法堂弟子都是一愣,有腦子快的馬上就想起擂台上孟元思激發符籙後的異狀,感覺好像明白了什麽,又模模糊糊想不太清楚,嘴上卻是趕快應下:“是,堂主。”


    也有離孟元思近的,不知怎麽想的伸手到孟元思懷中一摸,沒想到還真叫他給摸出了三四張還沒用過的劫雷符,當下驚的就是連話都說不全了:“堂、堂主,這這這……”


    執法堂堂主一揚眉,伸手一招,將這名弟子手中的劫雷符全部收走,低頭看了看,發現果然全部是真的,不由在心中暗歎秦澤和葉浩淵謹慎,麵上卻沉著臉問道:“前些時日因嫡庶不和鬧起來的是他們孟家罷?”


    當時處理過這個事的第三執法隊隊長忙迴答道:“正是他家。原是因為嫡子不受寵又進了外門,不被族中老祖所喜,便有人捧高踩低鬧到了外門,驚動了執法隊。”


    “他是嫡子罷。”執法堂堂主掃了一眼孟元思,“五張劫雷符?”


    第二執法隊隊長不由有了個猜測:“莫非是衝葉真人去的?”


    執法堂堂主搖了下頭:“動個寧卿能傷到葉昊鈞分毫嗎?”


    昊鈞劍是葉浩淵的尊號,宗門內的人有時候也會用這個尊號來稱唿他。執法堂堂主用在這裏,幾乎是明擺著否定了第二執法隊隊長的猜測。


    第二執法隊隊長聞言,頓了頓道:“那便是針對孟家了。兄弟鬩牆向來是不錯的突破口。”


    第三執法隊隊長對孟元思熟悉一些,也道:“何況孟元思是那麽個性子。”


    變態的想法大多都危險又扭曲,孟元思更是其中的佼佼者。他沒什麽是非觀念,又狠辣歹毒,我行我素慣了,對家族隻有惡意,被選上利用也不是太難理解的事。


    執法堂堂主得到滿意的結果,一頷首:“查。”


    三支執法隊的隊長領命道:“謹遵堂主法旨。”


    執法堂的動作不算是大張旗鼓,可執法堂這種地方,向來是各種勢力都死死盯著的重中之重,一旦有什麽風吹草動就會驚動整個宗門盤根錯節的各方大佬。


    這裏的消息好打聽也難打聽,不該說的執法堂弟子一點口風也不會透露,其他的倒管得不嚴,想知道的人稍用手段就可以收到消息。


    孟元思的事就屬於比較重要的,隻不過其中考量頗多,所以當晚該收到消息的勢力都打聽到了一些內情。


    “此事果真十分蹊蹺。”


    “原以為是寧卿那個弟子身上有不對,現下看來是孟元思有問題。”


    “孟家,還是葉浩淵?或者是宗門?”


    “執法堂透露口風,是在警告世家宗族,還是另有打算?”


    “是誰在背後弄鬼?”


    一個小小的消息,讓宗門之中許多人徹夜難眠,更是將本來就有些渾的水攪得更加見不到底。


    在一片憂心忡忡之中,幾小股勢力洋溢著的暗喜十分顯眼,讓某些人一下盯住了他們,恍惚間以為自己發現了事情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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