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自然地朝她笑,邊咀嚼著笑她:“又要哭了?”“沒有。”嚴輕姝搖搖頭,連忙避開視線低頭吃了起來,傳達到味蕾上的味道好吃到她吃得越來越快,甚至將舌尖都咬破了,卻並不敢出聲,隻是狠狠皺了皺眉頭,接著吃。直到吃飽後,盤碗中的飯菜也清空了,可那一口似乎咬得太狠,血腥味一直在口中彌漫開來。她站起身想去洗碗,卻被人冷不丁拉住了胳膊,低頭便對上了一道不讚同的視線。雲識用了點力,將她拉得坐下來,接著指了指桌麵上還沾了點血漬的筷子尖。“咬到舌頭了?”她問。嚴輕姝手放在腿上,攥緊了十指,垂著眼簾抿唇點了點頭。她就歎了口氣,又將椅子拉近了一些,正對著她,又微低頭湊近接著道:“把舌頭伸出來我看看。”嚴輕姝覺得身上有些發熱,從頭羞到了尾,吃個飯竟然還能咬到舌頭,還被子煙姐發現了。可她拒絕不了,隻能慢慢地張開唇探出一點舌尖來,臉上泛起了比胭脂紅還漂亮的顏色。雲識看到她粉嫩的舌尖上暈染了一小塊血液,不禁微微皺起眉,卻放軟了聲音朝著她道:“我們的交易已經達成了,有什麽事你都可以跟我說,不要把自己當外人。”嚴輕姝抬眸看她,她站起身,又笑著摸了摸她的發,轉身繞過桌子,又輕聲道:“下次吃飯慢一點,這幾天都吃清淡的就好了。”在梳妝台旁的箱子裏拿了油燈點上,火光瞬間照亮了屋子,又到衣櫃裏剪了一塊幹淨的布。雲識拿著油燈迴來,將油燈放到桌麵上,接著坐迴去,朝她笑著:“來,再伸出來一下,我幫你止止血。”嚴輕姝猶豫半響,看她傾身過來,連忙閉上眼睛將舌尖伸出來。鼻息間漸漸充盈了淡淡的花香,後頸被一道溫涼的手托住,柔軟的布料按到了舌尖上。細細密密的痛感傳來,但她隻是皺了皺眉,長睫顫抖著,完全不敢發出聲音。一瞬間,渾身緊繃得都能感受到劇烈的心跳。好一會兒後,雲識拿開了被染紅的布料,看到她舌尖沒有出血了才作罷,將布料丟到屋內的小垃圾簍內,又站起身準備整理碗筷。嚴輕姝站起來想幫忙,又被她按住肩壓了下去:“外麵還很多客人,今天你是新娘子,我一會兒就迴來了。”走出門前,她還轉身朝她道:“你先把頭發拆了吧,我打水來。”“好。”嚴輕姝應她,有些大舌頭。……雲識先用家裏的鍋同時燒起熱水來,再去洗碗,因為火很大,洗完碗水差不多就好了,她便又用木桶提熱水進房間。外麵天色已經暗了,賓客也走得七七八八,本來在送客人的何複強轉頭看到她在提水,連忙跑過來想幫忙。雲識就喊他:“爸,你直接再提一桶進來。”何複強應聲,又到廚房用另外的桶子也提了一桶,提到她房間。劉繡玲趁機跟了過去,趴在開著的門邊往裏瞅,這不看不要緊,一看嚇一跳,瞬間就瞟到了門邊垃圾簍裏染了紅血的布。好家夥,青天白日的,何子煙也太猛了吧!她心裏一驚,咬牙切齒地在心裏罵她,好好的一個姑娘,被她給糟蹋了。……等洗澡桶裏的熱水差不多了,桶子裏也放著等會要換的水,雲識把何複強趕出去,還跟他說:“爸,你再去燒點,我等會還要洗。”“好。”何複強應聲去了。門外的劉繡玲則陰陽怪氣地環著手道:“反正都行房了,一起洗不就行了,浪費那麽多水,水費不要錢啊。”雲識都懶得理她,直接把門關上了,看到嚴輕姝還站在一邊等著,才反應過來還沒給她拿衣服的。“你等等,我給你拿衣服。”她說著,在衣櫃裏找自己以前的褻褲和裏衣,還拿了一件新的肚兜。好在,反派隻稍微比她嬌小了一點。嚴輕姝接了衣服不太好意思地說了聲謝謝,雲識便笑著催她快洗,接著出去了。直到裏頭又傳來喊她的聲音。“子煙姐,換水了。”“好。”雲識應著,走進屏風裏,又蹲下身用瓜瓢將飄著微微泡沫的水舀到空桶裏,再倒上幹淨的熱水。嚴輕姝用一塊毛巾遮著自己的,渾身被熱水蒸得通紅,本來很緊張,可看她穿著旗袍,卻一絲不苟地看都不看她,不禁鬆了口氣,卻又同時升起一股莫名的情緒來。果然,子煙姐真隻把她當妹妹。這樣也好不是嗎,反正她也不懂女人和女人之間是怎麽迴事…………雲識等到反派穿好衣服出來時,看到她還將水也提了出來,連忙到衣櫃裏找了件厚一點的外衣給她。“先穿著再弄吧。”她知道她不幹點事隻怕心裏會不安,索性隨她去了。院子裏已經差不多昏暗下來,客人都走光了,何複強將大門關上,看到她房間的門開了,又看到個小姑娘提著一桶水出來,連忙走過去接。“我來我來。”他說著接過。嚴輕姝雖然一開始有點不好意思,但後來卻會小聲地跟何複強說:“謝謝公公。”雲識笑著也提了一桶水出來。劉繡玲站在隔壁門前磕瓜子冷哼,老太太從屋裏牽著何子程走出來,也揚著笑容。……雲識很快就洗完了,將洗完後的水提出去後拿毛巾擦頭發。嚴輕姝的頭發似乎都已經幹透了,雲識給她拿了一把新的木牙刷,她有些愣愣地看著那牙刷,可被拉著一起去刷了牙。雲識在刷牙的時候趁機和她聊起了她原來的家,問她以前在家裏都吃的什麽,做些什麽,小姑娘舌頭似乎有些疼,但還是一字一句地迴答她的問題。進房間的時候,雲識還特意告訴她晚上睡覺時門裏的插銷要插上,誇大了嚇唬她:“我房裏很多錢和金銀財寶,晚上不鎖門關窗的話會有小偷。”嚴輕姝睜大了眼,似乎有些害怕,她就笑著摸了摸她的頭,問她:“剛剛看到家裏的圍牆了沒?”“嗯。”嚴輕姝點頭,院子很大,還有圍牆很高。“圍牆上有玻璃渣,但是晚上睡覺還是要鎖門知道嗎?”“嗯。”她又應,走到床邊看子煙姐將外衣脫下來,才知道她裏頭穿著一件就兩條細線吊著的裙,暖光下裸露的肌膚潤澤,一時看呆了。雲識鑽進被子裏,又看向還直愣愣站著的嚴輕姝,覺得有些好笑地喊她:“愣著幹什麽,進來啊。”嚴輕姝反應過來了,卻渾身緊繃,小心鑽進被子的時候還轉移話題問了句:“油燈不滅嗎?”“沒多少油……”雲識迴著,早就有些累了,緩緩閉上眼睛。嚴輕姝和她保持著一段距離,可看她在燈光下輕輕闔著的雙眼,就算卸了胭脂唇色也是殷紅的,十分飽滿,微卷的發遮住了一點臉。她感覺自己心跳些許加快,以為她睡了,於是慢慢靠近她,直到感覺到暖意傳過來,倆人隔了不過一拳的距離,她有些魔怔了的自言自語地輕聲問著:“姐姐,女人和女人該怎麽洞房呢?”豈料麵前的女人忽然緩緩睜開了眼睛,眼中透過暖光照應出她的影子,分外迷人,又微微勾起唇角來反問她:“有人跟你講過洞房的事情嗎?”她搖搖頭。雲識一想也知道沒人跟她講過這種事情,可她已經都十七歲了,於是決定還是跟她科普一下。……第八十六章 “就是……”雲識微微支起了一點身子,麵朝她側躺著,一邊在腦海中過濾了一遍各種形容,最後換成了一種比較含蓄一點的說法:“兩個人肌膚相親,親吻,撫摸,甚至是負距離。”“負距離?”其他的嚴輕姝都聽得懂,可這三個字聽不懂,她直愣愣地看著因為自己的問題,絞盡腦汁想給她解釋的女人。女人抓了抓自己的頭發,細眉微皺,肩上的細帶子鬆鬆垮垮,因為側躺著的姿勢,布料遮掩不住一片雪白,露出微微輪廓來。而她渾然不覺,白嫩手臂露出被子外攏著頭發,忽然想到什麽似的,激動地靠過來,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股暖香。嚴輕姝覺得,自己的心跳快得不太正常,也許就是因為女人太香太暖了,傳過來的熱意融融,所以才有些沉醉在夢中的錯覺。她微微垂下眼簾將破了的舌尖抵住腮幫,疼痛感傳來才清醒了一點,又被女人輕柔的聲音所吸引了去。“打個比方呢就是女人有一間平常是關閉著的房子,洞房的時候對方身體的一部分就會進入那間房子,讓兩個人感覺身體和靈魂都變成了一體,就像搗缽的搗缽體和搗棒,本身就是渾然一體。”雲識看到小姑娘滿眼懵懂地看著她,微微勾起唇,又壓低了聲音正經地跟她科普:“男人呢,就是用小廁的地方……”嚴輕姝小聲打斷她:“女人……也是如廁的地方?”她瞬間皺起眉,覺得那樣好髒……“不是。”雲識有些失笑,跟她解釋:“你每月來癸水不是會落下紅血嗎?那是女人懷孩子的地方每月掉落的,通往懷孩子的地方呢有一個通道,紅血就是通過那個通道落出來的,那也就是女人的房子。”嚴輕姝默默閉緊了腿,差不多明白了,但同時下意識地麵紅耳赤,渾身泛起些局促的熱來。那裏怎麽能被碰呢,豈不是要羞死去,姐姐又是怎麽能這麽平靜地說出來的。一瞬間,心裏仿佛有了些許猜想,使得她不顧羞意問出聲來:“可是姐姐還是沒說女人和女人怎麽洞房……”“還有,姐姐有喜歡的人了吧?”“和她……洞房過嗎?”她眼中盛著濕漉漉的水光,聲音軟軟的,像羽毛,就那麽等著她的迴答。雲識的眼睛有些撐不開了,昨晚坐了太久的車,卻緩緩閉上眼睛,一半臉埋在床單上,悶聲笑了幾聲,接著發出低低的聲音答她:“用手啊……”她迷迷糊糊地將手放到倆人之間,意識仿佛漸漸陷入沉睡之中,可又下意識地迴答她。纖長的手像是漂亮的藝術品,指甲仿若透明,泛著淡淡的粉色,露出指尖一小節。可手指漸漸蜷起,仿佛是手的主人想到了什麽難過的事,她的聲音漸漸低啞起來,又漸漸沉入虛無。“我很愛她……”“嗯……我和她做過很多次……”“我好想她……”不過沒關係,她現在就躺在她身邊,雖然又換了另一種身份,雖然她們都不記得之前的世界中她們發生過什麽,但她的心中,那份濃鬱的愛和想念,永遠不會消散。在這個世界中,仙君她懵懂單純,所以她絕不能趁虛而入去破壞這份美好,用姐姐的身份來好好愛她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