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上得差不多了。

    邱家人有個習慣,不是上一道菜吃一道菜,而是等當天做的菜都上得差不多了,大家才開始動筷。

    邱老先生作為一家之主,率先拿起了筷子,“菜全了,大家吃吧。”

    桌上的人除了邱嶽凡,都拿起了筷子。

    “菜全了,可是人還不全呢,再等一下吧!”

    邱嶽凡笑眯眯地朝邱老先生和丁老夫人看了看,又對其他人點了點頭。

    桌上的人都感覺有些詫異。

    人不全?

    向紅和邱繼林現在人在麗江,邱素雲的老公在國外公幹,女兒可心放暑假後和同學一起去旅遊了,要過幾天才能迴來,這桌子上,也不缺誰了啊!

    邱嶽白雖然心裏不是很爽快,但他性格活潑慣了,見邱嶽凡如此說,便朝他眨了眨眼睛,“二哥,你不會想二嬸想傻了吧,她和繼林在麗江呢,這桌上還缺誰呀?”

    邱嶽凡雙手抱在胸前,也朝他眨了眨眼睛,“老幺你這話還真問著了,這桌上缺的人還真是就和你有關。”

    說到一半,他手裏的手機響了一下信息的提示音,他低頭看了一眼,“喔,他到了。”

    桌上的眾人都有些意外,不知道邱嶽凡眼前這一出唱得是什麽戲。

    幾個人互相對視了一眼,都是一臉茫然,隻有邱繼炎麵色如常,似乎已經猜到了邱嶽凡說的是誰。

    大門外傳來了門鈴聲。

    青姐匆匆走了出去,片刻間,便領了一位客人迴來。

    那人在客廳外的小茶廳站下了,卻又透過月洞門朝餐桌上的邱家老少笑吟吟地點著頭。

    邱嶽白的臉瞬間變得慘白,猛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何奇,你來幹什麽?”

    餐桌上除了邱嶽凡和邱繼炎以外,其他人看到何奇,再聽到邱嶽白的大聲唿喝,都是一副由吃驚再到不可思議的表情。

    這個何奇,也太兇猛了些吧。

    聽到邱嶽白明顯透著憤怒的聲音,沒等其他人說什麽,邱嶽凡笑著站了起來。

    “老幺你這是幹什麽,小何怎麽說也算是咱家的人了,你別跟人家大唿小叫的,來,小何,過來坐!”

    他一邊說一邊拉開身側的椅子,示意何奇坐在那裏。

    房間裏所有人都被他那句“咱家

    的人”震了一下,老太太快速和邱老先生對視了一眼,又把目光投向了邱繼炎。

    邱繼炎看見了奶奶雖然混濁卻依舊銳利的目光,冷靜地點了點頭。

    一邊的邱素雲有些沉不住氣了,大睜著眼睛朝邱嶽凡問道,“二哥你說什麽亂七八糟的話呢,誰又是咱家的人了?我怎麽聽不明白呢!”

    何奇臉上帶著溫柔的微笑走進了餐廳。

    他並不去看邱嶽白已經被氣到慘白的一張臉,而是快步走到邱嶽凡的身邊,在他拉開的座位上輕輕坐了下來。

    他的目光在邱老先生和丁老夫人那裏打了個轉兒,又轉迴到邱嶽凡的臉上。

    “邱先生,我現在不知道該隨著嶽白還是繼炎稱唿了,從前都是跟著炎炎叫爺爺奶奶的,現在跟了嶽白,是不是得改口叫……伯父、伯母了?”

    邱嶽凡哈哈笑了兩聲,“沒錯,你現在跟了老幺,長了一輩,是得改口了。”

    邱嶽白一張臉已經由慘白變成了青黑,聽到二哥頗有古怪的話後,又變成了紫紅。

    丁老夫人率先張了口。

    “看樣子,老二和小何很熟啊,連他登邱家的門都要和你匯報一下,你們倆的關係非同一般啊。好,很好,依我說,今天這飯桌上該來的都來了,不該在場的也都安排出去了,大家有什麽心裏話,盡管放開了說,免得有些憋了半輩子的東西,擱在肚子裏發了黴生了根倒也罷了,別再憋出什麽毒來可就是害人害已了!”

    老太太說出這番話的時候,整個人臉上那絲愁容已經不知去向,身板也挺得直直的,混濁的眼睛裏放射出冷電般的光。

    一時間,倒像是年輕時代那個有勇有謀的她又迴來了。

    她的話音一落,桌子上的人都不由心中一怔。

    邱老先生嘴角動了動,看了眼一邊的二兒子,眼神裏有一種很複雜的情緒,似乎想要說些什麽,卻終於還是如多年來一樣,在妻子強勢的表達後緘默了。

    邱素雲被老太太的話弄得一臉的懵懂,嘴張得老大,完全不知道母親為什麽忽然間說出這樣讓人費解的話。

    邱嶽白看了一眼老太太,又看了看二哥和何奇,後兩個人麵色如冰般陰冷著,他好像明白些什麽,又不由自主地把目光投向了邱繼炎。

    邱繼炎依舊是那張沉穩淡漠的撲克臉,看到邱嶽白看向自己,輕輕搖了搖頭,似乎在告訴他稍安匆躁。

    邱

    嶽凡“咳”了一聲,坐直了身體,一向平庸尋常的臉上少了往昔的笑意。

    “老太太,瞧您這話說的,什麽生根發黴又有毒的,我也聽不太明白。不過嘛,您說大家有什麽心裏話盡管放開說,這話,我倒是挺有感觸,三十五年了,今天,我是有話想跟這大宅子裏的人說一說了。”

    邱繼凡說出“三十五年”這四個字的時候,邱老先生和丁老夫人,都是麵色一凜。

    邱嶽凡恢複了常見的笑意,目光沒有對著桌上任何一個人,卻落在一盤邱家人百吃不厭的鹵花生上麵。

    “三十五年了,從我被接到邱家的第一天,到今天晚上,正好三十五年了,爸,您大概早就不記得今天這個日子了吧?也是,不過就是一個沒了媽的私生子被接迴家的普通日子,你們誰又能有心情來記這些事。”

    他又像苦笑又像冷笑的”嗬嗬“了兩聲。

    “可是我記得,每年的今天,我都記得,甚至我還記得三十五年前的今天,咱們家餐桌上也有這盤鹵花生一樣!”

    邱老先生皺緊了眉頭,低低叫了一聲,“嶽凡……”

    邱嶽凡擺了擺手,示意他不用說什麽,“我知道大家沒時間聽我在這追憶童年往事,不過我隻是想提醒大家,可能你們覺得我邱嶽凡八九歲便來到邱家,三十多年都過去了,大概早就已經忘了自己的出身,忘了私生子的事兒,以為自己和大哥,和素雲、嶽白都沒什麽兩樣,是嗎?”

    邱嶽凡的目光從鹵花生慢慢轉向了父親和丁老夫人。

    ”不是的,怎麽可能是呢?我沒有忘,即便我想忘,也根本無法忘掉這個事實。因為總有人在很多時候、在很多事情上讓我知道,我,邱嶽凡,不是邱家根紅苗正的兒子,我跟大哥、素雲和老幺是不一樣的,我不是從老太太肚子裏生出來的,我是私生子,是個野種!”

    桌子上誰都沒有說話,不知道是誰,低低地倒吸了一口涼氣。

    邱嶽凡平靜了一下,目光又轉向了邱繼炎。

    “邱總,作為邱氏的現任總裁,咱們在一起配合也有幾年了,我現在想問你一句,拋開我做為你二叔的身份,你覺得邱嶽凡這個人,有沒有擔任邱氏總裁的能力?尤其是在你接任總裁的時候,你覺得你和我,誰更適合?”

    邱繼炎沒有迴避他的目光,而是冷靜地對望著對方,“在當時,你比我適合,在現在,我比你更適合!”

    他低沉卻有力的迴答

    讓邱嶽凡先是怔愕了一下,繼而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

    “這句話說的好,沒錯,我承認你現在確實有執掌邱氏的能力,不過話說迴來,在三年前,你剛從校門出來的時候,最適合接爸班的人肯定不是你,而是我!”

    邱嶽凡把目光又轉向了父親和丁老夫人。

    “不過,你們二位卻寧願選擇一個初出茅廬的毛頭小夥,也不願意把邱氏的管理權交到一個為它兢兢業業打拚了二十年的人身上!哪怕整個商界、整個集團都認為我是最適合的那個人,在你們心中,我卻還是隻能做我的副總,給我二十三歲的侄子打下手,嗬嗬,在座的諸位,你們將心比心地感覺一下,體會一下,我這個邱氏的副總裁當時會是一個什麽的心情?而這一切,爸,老太太,是不是還是因為我的出身,因為我是一個小三兒生的野種?”

    麵色始終有些凝重的丁老夫人忽然開了口。

    “老二,別的我先不說,不過在邱氏總裁的選擇上,你父親最清楚,我們是權衡再三,從長遠發展的角度來考量的,你是很有能力,但是你的長處是守江山而不是打江山,這也是董事會絕大數人的共識。”

    “如果邱氏在當時交給你管理,以你的能力,自然也會井井有條,出不了大格,可是考慮到市場競爭已經趨於白熱化,邱氏的版圖已經不能固守在大中華區,必須向歐美擴張的時候,你就顯得缺少開拓的精神和魄力了,所以,我想對你說,在事關邱氏未來的發展大計上,你想的那些什麽私生子一類的事兒,根本不會是我們做決定的主要原因。”

    聽到老太太沉穩而頗有條理的迴答,邱嶽凡忽然冷笑了兩聲。

    “老太太,說實話我真佩服您,這麽大年紀了,這思維、這邏輯、這分析,根本不是一般您這麽大年紀的人還能說得出來的。不過,這話說給外人、說給青姐、金嬸兒這樣的人聽,她們一定會覺得您真是大公無私、正氣凜然,可惜,我不信,也不可能信!”

    丁老夫人皺緊了眉頭,“老二,我知道你對我有誠見,但沒想到你的誠見能這麽深。這麽多年來,我承認,我是做得不夠好,沒能拿你當我親生兒子一樣待,但我敢說,我也從來沒虧待過你,他們有的,你也一樣不缺!至於選擇邱氏總裁接班人這件事上,你信也好,不信也罷,我丁淑賢進棺材那天都敢說我問心無愧!”

    老太太情緒稍稍有些激動,頓了一下,又說道:“老二,你今天明顯是有備而來,你把老婆孩子都支了出去,又

    讓這個何奇上門,就像你說的,肯定不是在這兒跟我們迴憶三十五年前進入邱家的事這麽簡單,你到底有什麽想法,說吧!”

    邱嶽凡點了點頭,“也好,我就知道老太太不是一般的女流之輩,眼睛裏不揉砂子,什麽事兒也瞞不了您的眼睛。不過,還真是不好意思,今天,我邱嶽白還真就要做那粒砂子,做點礙眼的事了!”

    他轉身朝何奇看了看,後者一直默不作聲地聽著邱嶽凡在說話,看他看向自己,下意識坐直了身體,咬了咬嘴唇。

    “老太太,我知道您不是一般的人物,所以生出來的兒女子孫也都是人中龍鳳,跟普通人不同。就像咱們家老幺,好好的姑娘不喜歡,偏偏喜歡上小何這樣的爺們兒,我想,您也應該心裏有數了吧!”

    丁老夫人嘴角抖了下,冷冷地道,“老二,我老太太人雖然是老了,可是還沒你想得那樣頑固,這大千世界之上,本來就無奇不有,忘恩負義的,窩裏鬥的,都多了去了,這男的和男的相好,我看也不算什麽事兒,嶽白喜歡男的,邱家的天也塌不了,我也絕不了後!”

    她又斜了一眼正在皺眉的何奇,“不過嗎,喜歡男的我老太太可以認,這樣的騷狐狸精,可別想著能進我邱家的門!”

    何奇的臉瞬間紅了一下,不過迅速又恢複了常態。

    他看了眼正朝自己點頭暗示的邱嶽凡,微笑著點了點頭。

    “伯母這話我可受之有愧了,狐狸精那都是有道行的,我哪裏敢去比。說起來,老太太您真是個人物,我認識的人裏頭,別說您這樣年紀的,就是年輕的,對同性戀也是嫌棄的多,接受的少。不過,這同性戀愛嘛,有兩個人真心相愛,處得跟夫妻倆似的,卻也有汙穢不堪,搞三搞四的,老太太,您知道這裏麵的事兒嗎?”

    他看似不陰不陽的吹捧了丁老夫人兩句後,忽然間又扯出這樣一番話出來,對麵的邱嶽白一張臉瞬間黑成了鍋底。

    “何奇,你少不要臉了,你還真拿自己當迴事兒啊,我告訴你,你那些背後搞鬼的卑鄙伎倆趁早給我收起來,否則,你走著進到邱家,我他媽讓你橫著出去!”

    他衝動地站了起來,一邊大聲叫罵著一邊就要往何奇那邊衝,一副想要出手打人的架勢。

    一邊的邱繼炎卻穩穩地拉住了他,沉聲道,“讓他說!”

    何奇看著邱嶽白被邱繼炎拉住後,穩了穩心神,才又接著說道,“瞧瞧,嶽白著急了不是,你也是的,這麽

    大個男人,敢做就要敢當,不就是喝點酒,和幾個男人在床上鬼混了嗎,你又不是女的,吃不了多大的虧,連我都不嫌棄你,老太太他們這麽開明,還能在乎這點事嗎?老太太,我這手機裏有好多您寶貝兒子跟別人上床的照片,您要有興趣,我可以讓您欣賞欣賞。”

    邱嶽白一張臉被氣得像紙一樣的白,他顧不上去和何奇理論,急忙去看母親的臉色,生怕老太太被氣出個好歹來。

    在座的諸人聽到何奇的這番話,除了邱嶽凡和邱繼炎以外,無不大驚失色,丁老夫人的嘴唇上下顫抖著、哆嗦著,一雙眼睛像是要噴出火來,一時間不知道說些什麽,隻是那臉色也和邱嶽白一樣,白得疹人。

    邱繼炎慢慢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二叔,到這會兒,算上org那個項目的專利泄密,加上何奇手裏的東西,你的底牌,是不是也亮得差不多了?說吧,你想要什麽?邱氏的股權和總裁的位置嗎”

    邱嶽凡也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朝他微微一笑,“邱總才是最明白的人,這話聽著有點意思,好,我也不想再跟你們兜圈子了。”

    他始終帶著笑意的麵色忽然一變,“老太太、繼炎,各位,三十五年了,我邱嶽凡選擇到邱家三十五年紀念日這一天,是想跟大家做一筆交易。”

    “老太太,我知道在您心裏頭有兩塊心尖上的肉,一個是嶽白,一個是繼炎。當然,我知道您的為人,和邱氏比起來,這兩塊肉加起來也不一定趕得上它的份量。”

    “所以,我想告訴您,您老兒子的所作所為,恐怕是要在邱氏的身上割上一刀了。他搞同性戀的事,再加上和幾個男人一起上床的照片和視頻,如果扔到網上和商圈裏,邱氏的股價會到一個什麽樣的位置,我想你們心裏都有數。”

    “至於org項目專利的泄密一事,不好意思邱總,我知道這可能會是壓垮邱氏的最後一根稻草,但是我真的一無所知,也無可奉告!”

    邱繼炎眼睛微微眯了起來。

    麵前這個老狐狸果然陰狠又狡詐,殺招已出,在涉及法律層麵的地方卻絕不主動引火上身。

    “所以二叔你認為用這兩件事就可以壓垮邱氏對嗎?如果我們不想邱氏出事兒,不想影響到上市公司正常運轉的話,是不是就要我交出總裁的位置才行,還有,得拿出你滿意的股權吧?”

    邱嶽凡竟然臉色如常,毫不含蓄地點了點頭。

    “沒錯,你說的很到

    位,我完全不用重複了。”

    邱繼炎忽然低聲笑了起來。

    他一向端莊嚴肅的臉這樣微微的一笑,竟然帶出一種特別的帥氣。

    “二叔,不好意思,我不能答應你!”

    邱繼炎沉穩地重新坐了下來。

    “org的事兒,我想你知道我特意飛了次深圳和成都,可能你覺得我有點傻,那明明是你的地盤,我去了,又能查出什麽呢?”

    “二叔,其實我真的沒去查什麽,我隻不過在那邊玩…嗯,玩了幾天。”

    邱繼炎說到這句話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麽嘴角忽然翹了翹,似乎想到了什麽開心的事兒,不過他馬上便恢複了常態。

    “事實上,那幾天有人在香港和上海進行著比我那頭要重要得多的事兒,不過你隻顧著防著在深圳的我,似乎把你真正有問題的大本營反而忽略了。”

    邱嶽白的臉色似乎微微變了變。

    “二叔,這件事的細節我不想過多解釋,畢竟這涉及到邱氏的商業秘密。當然,我隻想告訴二叔,你在香港私下裏注冊的公司與美國合作的項目,我們已經在國內和美國走了法律途徑,你的公司很快就會收到法律文書了。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為,二叔,你大概不知道,我在美國修的專業裏,就有一門反商業泄密學吧?”

    “沒有了要和邱氏拳頭產品競爭的項目,你還有什麽籌碼?喔對了,還有何奇同學手上的豔照!”

    邱繼炎朝何奇瞥了一眼,眼神中帶著一絲複雜的情緒,似乎有鄙視,也有嘲諷。

    “這豔照和視頻確實很勁爆,就是主角的身分相差太懸殊,我小叔倒也罷了,怎麽說也是個旅法的畫家,另外的兩個,何奇,你就不能找點正經人,非得找兩隻有奶便是娘的小鴨子嗎?”

    何奇的臉色一下子變了,不過卻努力笑著說道,“什麽鴨子?嶽白都淪落到找鴨子了嗎?“

    一旁的邱嶽白“操”了一聲,差點又要衝出去。

    邱繼炎順手從褲袋裏掏出一個折疊得方方正正的紙塊,扔給何奇。

    “看看吧,那兩隻小鴨子寫的證明複印件,雖然有錯別字,不過倒也能看得明白,什麽擺拍啦,什麽我小叔被下了藥根本沒發生性關係啦,都在那上麵呢。那豔照要是敢上了網,不好意思,就隻能拿著它去報警了!”

    何奇和邱嶽凡的臉同時灰了下來。

    邱繼炎看了

    眼何奇,又說了一句,“對了老同學,你看病的那間診所,我看著有點玄,老軍醫啥的,能治好那種病嗎?”

    何奇灰白的臉一下子脹成了豬肝色,“你….邱繼炎…你派人跟蹤我…”

    餐廳的氣氛似乎慢慢變了一種味道。

    丁老夫人的臉色,也和其他幾個人一樣,慢慢恢複了些血色。

    邱嶽凡不知道什麽時候坐了下來,目光死死地盯著桌子上的那盤鹵花生,許久未動。

    未幾,他忽然抬起了頭。

    “老太太,你選的接班人果然厲害,我領教了。”

    他深深地看了對麵一臉沉靜的邱繼炎一眼。

    “不過我說了,嶽白和繼炎都是你心尖上的肉,嶽白愛上了男人,說實話,我沒想到您會這麽大度,那幹脆今天咱們就來個好事成雙,雙喜臨門,我再跟您報一個天大的喜事,讓您徹底地開心開心!”

    邱繼炎忽然覺得自己的後背莫名生出一股寒氣。

    難道,他已經知道了自己和夏忘川之間的事?

    他用力咬了咬嘴唇,既然今天已經鬧成了這樣的一個局麵,所有的窗戶紙都捅得差不多了,如果他真的把這件事捅出來,對自己和夏忘川來說,倒也未嚐就完全是一件壞事。

    “繼炎,既然今天咱們把臉皮撕成了這個樣子,二叔也沒什麽好說的了,有一件事,我覺得大概連你這樣的神算子也不一定能算到,今天,我就一並都成全了你們!”

    邱嶽凡抓過一邊的內線電話,按了幾個數字出去。

    “夏師傅嗎?我邱嶽凡,麻煩你現在到餐廳來一下,繼炎這邊有點事找你!”

    放下電話,他慢慢轉過身來。

    “老太太,您記性最好,還記得當年家裏麵有個姓穆的按摩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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