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林哥哥的規劃和設想,災後重建工作有條不紊,原本狹窄的道路得到拓寬,道路兩邊的建築都整整齊齊,房屋都是統一規劃好的,錯落有致,看上去條塊分明,林子軒在講解的時候,劉知府不住的點頭,並向他投去讚賞的眼光。我知道,林哥哥從此不會再覺得寂寞了,這裏有他的用武之地,有他實現夢想和抱負的平台,他一定會成為一個偉大的建築師的。

    轉眼又一個月過去,天氣變得冷起來,天空中泛著陰森森的氣息,我知道寒冬要來了。一個月的變化真大,當初的規劃,如今逐步得到實施,房子已經林立起來,劉知府將我安排在府衙旁邊的一棟宅子裏,說是方便照顧。我對此不解,雖然我做了幾件利民的大事,可是怎麽說還不至於要知府大人親自關照,隻是性格上不好較真,便認真住下來。

    今日是十五,月色明亮。我命人抬了桌子在院中央,又備了些瓜果,晴雯見我這樣,以為我是要在院中賞月,便道:“姑娘,天氣冷了,還是別賞了,當心凍壞了。”

    我知道她關心我,可她卻會錯了意。我淺笑著說:“我不是要賞月,隻是想拜一拜,心裏亂得很。”

    晴雯聽了,便忙碌起來,又點了香,又拿了墊子來。我讓她們都出去,隻一個人當空跪著,望著天上那一輪明月,扣了一個頭,又禱告了一句。等我抬起頭來時,那輪明月忽然之間就隱入雲層中,許久不再出來,四周是黑黑的,陷入死寂中。

    “你拜誰?”夜空中一個冷冷的聲音。

    “你到底是誰?”我心裏比這個冷冷的聲音還要冰涼,這個聲音多麽熟悉,多麽讓人毛骨悚然,多少次我在夢中出現,他不是夢魔,卻是比夢魔更可怕的力量。

    “你不用知道我是誰,等你實力夠了,自然知道我是誰?”他哈哈大笑起來,“做人真的很可笑,做不到了就拜神,你拜誰?你能拜誰?如來嗎?還是觀音?還是玉帝?哈哈哈,如來和玉帝會伸手嘛?拜觀音跟拜自己有什麽區別?你不就是觀音嘛?”

    我心裏一震,他知道的,他一切都知道,那他到底是誰?我隻好道:“我也不知道,我並不是想求助於誰,隻是因為我而致使那麽多人受到牽連,心裏不安,我拜,是想要求的心裏的釋放。”

    他冷哼一聲:“你拜了有什麽用嗎?你看看,因為你一叩拜,月神都隻好躲起來了,她哪裏經得起你的跪拜?”

    原來月亮暗淡是因為承受不了我的跪拜?原來我真的是觀音,真的是月神承受不了的?我苦笑一聲,我何曾想過要做觀音,何曾想經曆這樣的人家痛苦。麵對愛我的人,不敢勇敢的去麵對,麵對我愛的人,也不敢敞開自己的心扉。

    我不想自怨自艾,可是又覺得無能為力。誠如他所言,我拜誰都是沒有用的,我因為下世,所有的劫難都必須我自己去化解,我沒有一個上天入地的孫悟空去為我降妖除魔,我隻有一個莫名其妙在我身邊號稱是神仙卻又不肯幫忙還要扮成我老爹享樂的一個老頭在身邊,我甚至還要照顧一大堆的人,要讓他們在這個塵世裏了卻夙願。

    我能怎麽辦?我該怎麽辦?沒有人告訴我,也沒有像解數學習題那樣有一個明確的答案,甚至都沒有一個明確的任務。

    “現身吧,讓我知道你是誰?”我幾乎冷漠的說著這句話,聲音傳來處隻是一團黑影,甚至連個人影都不成。

    “我來提醒你,三界已經混亂了,地獄中的鬼魂都已經逃出來了,你的日子不會太長了,好好享受最後的時間吧。哈哈哈……”他大笑著消失在夜空中。

    我跌坐在地上,感覺渾身的力氣都被抽空,再也不想掙紮,不知為何,一時間很受挫,我不是輕易認輸的人,此刻卻很想有人來幫助我。

    月亮重新煥發出她的光芒,月桂樹下,嫦娥仙子是否在看著我?她自憐廣寒宮的淒清冷漠,可曾想到,月光下的這片大地的恐慌?

    身後傳來一聲歎息,一個男子的聲音響起,是林子軒:“珊兒,什麽時候迷信起來了?這不像你的風格。”他說的對,這不是我的風格,曾經最挫折的時候,最無能為力的時候都不曾開口求助於人,更不用說求助於神了。

    我亦淺淺歎息:“我也不知道,我隻是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沒有人給我一個明確的指示。我覺得好累,麵對這些災難,我無能為力。林哥哥,你知道嗎?如果不是因為我,他們不必承受這些痛苦的,這個城市也不會一夜之間變成一堆廢墟的。”

    林子軒勸慰道:“珊兒,你別太自責了,這不是你的錯,萬事萬物的發生總有其規律和原因的,因為你前世的慈悲,才有他們這一世的再生,因果循環,自有造化。”

    林子軒過來,在我身邊坐下,將我的頭攬過去靠在他肩上,輕輕道:“珊兒,累了就休息一下。”

    空氣中很冷,靠在他的肩上卻覺得心裏很踏實,很溫暖。曾經多少次夢想著這樣的情景,默然相守,靜靜喜歡,隻是此刻,少了許多心裏的悸動,多了幾分的安全感。

    爸爸媽媽此刻若是也在看著月亮,我們看到的是同一輪明月吧?一滴眼淚從我眼角落下,月光的照耀下,閃爍著光芒,似一顆珍珠從我臉上滑落,林子軒看著肩頭熟睡的我,伸手接住了那一顆淚珠,他小心的捧在手心裏,凝視了許久。那顆淚珠在他手心裏不曾散去,也不曾化開,他舍不得將它丟掉,便從脖子了掏出個飾品來,那是一個很小很小的瓶子般的東西,晶瑩剔透,十分可愛,林子軒從出生後就戴著它,雖然他不知道那個東西戴著有什麽用,但是他卻也從來沒想要將它摘下來。

    現在,他知道這個瓶子可以幹什麽了,林子軒臉上露出幸福的微笑,珊兒珍珠般晶瑩的淚珠,裝在這個瓶子裏不是正合適嗎?有它在,就像是珊兒一直在身邊一樣,林子軒這樣想著,心情就舒暢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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