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國春沒想到他花費了數年謀劃的事情,眼看著就要看到東升的太陽了,居然在一天之內,幾個小時之間便付之一炬。

    什麽都沒有了。

    舒國春頹然的放下手機,整個人像是瞬間蒼老了十歲不止。

    “舒易。”

    客廳裏的人,全部將視線落在舒國春身上。

    “我一直都在這裏,你想說什麽,盡管說。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舒易懶懶的調整一下自己的坐姿,整個人看起來都處在一種極為放鬆的狀態中。此時不許要有人多說什麽,他也能從舒國春的隻言片語裏明白,自己針對他做出的準備奏效了。或者說,此時,舒國春在算計別人的同時,把他自己也算計到了坑裏。至於他最後能不能爬上來,就得看自己願不願意給他這個機會了。

    “怎麽,你不想說點什麽麽?”

    “你是怎麽做到的?”舒國春雖然敗了,但他的內心是不甘的,而且,他也無法想想,對方是怎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就把他勾結公司內部高層的資料拿到手裏,又是什麽時候反手做了個圈套等著他去鑽的?

    “你做不到的事,並不是別人也做不到。就好像,你算計了我那麽多次,我卻依然活得好好的一樣。說一句唯心的話,人在做,天在看,違心事做多了,早晚是要早報應的。”舒易難得一次性說了這麽多大道理,說完以後連他自己都覺得十分神奇。

    “人在做,天在看……哼……”舒國春鸚鵡學舌一樣喃喃的把這六個字重複了一遍,一雙眼睛像是盯著十惡不赦的罪人一樣狠狠瞪視舒易,“你確定是人在做天在看麽?我當年做了那麽多,也付出了那麽多,結果到頭來老頭子臨死的時候,卻把本該屬於我的那份,留給了你這個不知道打哪來的雜種!這老天還是真夠公平的。”

    “你覺得,都是我的錯?”老子要把自己的遺產留給哪個兒子,是兒子能選擇的麽!這個理由還真是荒謬。“所以,當年我大學畢業,爸……大哥決定讓我到公司工作的時候,你就才千般阻攔,萬般為難的,把我送到最底層,甚至那時候起就安排了人要置我於死地?”

    “是又怎麽樣,不是又怎麽樣?”底牌沒有了,舒國春索性破罐子破摔,把所有話都挑明了說。“反正你也把大帽子給我扣上了,不怕再多兩項罪名。我隻恨自己沒做的再絕一點。”

    “舒先生。”溫寧抱著孩子坐在一邊,實在有點看不下去了,人性啊。“我想請問您,您父

    親過世的時候,什麽都沒留個你麽?”

    “可那些都不是華天,華天是父親一輩子的心血。”舒國春惡狠狠的瞪溫寧,“你這麽不擇手段的做事,不一樣是為了往上爬麽?還有你手上的那個孩子,我是不知道你是怎麽把他弄到手的,但你能說,你當初做這件事的時候,沒有別的目的?”

    溫寧沒想到,自己就是插了一句嘴,就把矛引到了自己身上。如果可以選擇,如果當初真的可以選擇,他到寧願自己當初少喝一口酒,就是喝了,也不應該到處亂跑。天知道,他以一個男人的身份,當年突然得知自己懷孕了,那種震撼有多震撼。更別說,那以後,還要自己一個人帶著個小豆丁,又沒人能夠幫助自己。

    舒國春見溫寧變了臉色,臉上輕蔑的一笑,挑眉道:“被我說中了?”

    “你以為每個人的思想都像你一樣齷齪麽?”舒易當然也看到了溫寧臉上的異樣,早知如此,他就不應該強把他們父子留下來旁聽,“有很多東西是可以淩駕於權力和金錢之上的,不要把你的思維方式強加給別人。”

    “不是麽?不是他為什麽會坐在這裏,你總不會告訴我,說是你強把他綁在這兒的吧?”舒國春這時候感覺就像是條瘋狗,逮到誰,一點問題也能咬起來。“你倒是讓他自己說啊,哦,我忘了,你們是一夥兒的,不會說辭什麽的,都套好了吧?”

    “真沒禮貌。”誰也沒想到,溫寧懷裏的小寶,突然皺著鼻子往他爸爸懷裏鑽了鑽,“那個爺爺真沒禮貌,為什麽總是在詆毀別人?”

    溫寧撓頭,這個問題,該讓他怎麽迴答?貌似他怎麽開口都是錯的吧!

    “哼。”舒國春鼻孔出氣,“這兒還輪不到你個小屁孩說話。”

    “二哥!”舒國春無論對他做什麽,那都是他們之間的恩怨,但要牽扯到小寶,舒易可不覺得自己能夠淡定的一點氣都不生。

    “喲,還生氣了。”舒國春好像看稀罕物一樣瞪舒易,“我不過是說一句你就心疼了,我的孩子現在還不知道被你關在什麽地方,我的心是不是該更疼?”

    “那是他做錯了事情,理應受到的懲罰。”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許軍也讓舒國春見到了,在壓著不把舒寧帶出來,似乎也說不過去。再說,舒易現在一點都不想和他這個同父異母的兄弟玩兒彎彎繞了。到最後,最生氣的,反而是自己。

    “還說小寧不在你這裏,舒易,你倒是借著裝啊!”

    舒易的

    迴答,隻是讓管家把地下室裏另外一個人帶上來。

    “我不是那麽沒有親情觀的人,而且也做不出草菅人命的勾當來。所以,你打可以放心,舒寧保證是活得好好的,就是有傷,也是他自己弄的,跟我無關。”

    舒國春的攥著手指緊了又緊,最後將視線落在許軍身上,隻是還沒等他開口,管家就讓人把舒寧架了出來。

    幾乎有些神智渙散了的舒寧,在瞄到坐在沙發上的舒國春後,拚盡了身上最後的一點力氣,直撲到對方身邊,眼淚刷刷的淌下來,“爸。”

    直哭了好半天,才慢慢止住抽泣聲。

    此時,客廳裏坐著的幾個人,除了舒國春外,已經普遍沒了耐性。

    “溫寧?”舒寧啞著嗓子,餓狼一樣盯著這個讓他變成現在這幅模樣的男人,“你倒是活得舒心了!”

    溫寧張張嘴,真心覺得,自己這是躺著也中槍啊!他要是不舒心的活著,難道是要自己給自己弄點罪遭遭不成?太可笑了吧?

    “你記住,我手下那麽多兄弟都是因為你才送了命,隻要我還活著一天,總會讓你為他們償命的!”

    溫寧眨眨眼睛,用眼神詢問舒易,這種時候,他應該說點什麽麽?總不至於告訴對方自己隨時洗幹淨了脖子,等他拿刀來砍吧?他這是要有多賤啊。

    “你認為,我會給你這個機會麽?”這次說話的,變成了王墨,“我這人最大的愛好就是收集有趣的東西。你放心,你濫用槍支還有綁架人質的事,我已經讓人打電話報告給警察叔叔了。等一會兒,會有人來接你的。喔,順便,我們舒大哥,也跟著去一趟?我警局的朋友可是說了,你們這種案子可大可小,但要全須全尾的走出去,估計隻能祈禱時間倒流了。”

    王墨的話音剛落,就有另外一名莊園的下人帶了幾個警察模樣的人走進來。為首的一個,十分客氣的衝著王墨和在座的的舒易點了點頭,緊接著又拿出一份逮捕證給抱在一起的舒家父子看了看。

    “是,你們自己走,還是要我讓人架你們出去?”

    “你們不能這樣對我!”舒國春雖然失了勢,但多年的積威猶在,於警察對峙起來可是毫不含糊。

    “我們怎麽對你,可不是你說的算的。我們警察辦案抓人,講的可都是證據。”說著,警察同誌隨手把桌下的另一隻錄音筆撿起來,打開播放鍵,剛剛這裏的談話,一字不露的從錄音筆裏傳出來。

    舒國

    春恨得恨不得咬碎了滿的口銀牙。

    溫寧沒想到,事情居然這樣就結局了,茫然的伸手拍了怕懷裏的小寶。

    “這是,你們早就安排好的?”

    “沒有,我們隻是準備了,沒想到真的能用上。”舒易把小孩子從溫寧懷裏抱出來,又拿出口袋裏早就準備好的糖果,討好的遞過去。“一後,隻要有我在的地方,就不會讓你們受苦。”

    後記:

    溫寧不知道羅林到底用了什麽法子,背著自己和舒易鼓搗了一天一夜,等他再次見到羅林的時候,這廝已經脫離了虛擬太,擁有了一副溫熱的身體。同時,溫寧體內融合的芯片也隨之消失了。

    “你看,我就說我一定能行的。你們還都不信。”羅林十分自得的得瑟了一下,本打算在擺出一個更高難度的姿勢得瑟的,式沒注意,小寶從他腳邊爬了過去,絆了羅林一個趔趄,差點沒摔成狗j□j。

    於是,羅林悲憤了,溫寧在小寶詫異的目光中笑得前仰後合,舒易皺了皺眉,走過去直接將溫寧攬在懷裏。順便把已經斷成兩半的玉石遞了過去。

    “抱歉,東西碎了。”

    “沒關係,反正他本就不應該存在於這個世界上,沒了,也省的他落到有心人手裏拿去做壞事。”最主要的是,這塊玉石碎了,以後地球位麵就和其他位麵一樣,不會同時存在有兩個位麵交易器,從而給更多的人帶來麻煩。

    “就是就是。難道你想讓生子藥的事情再發生一次麽?”羅林一邊抱著小寶站在鏡子麵前得瑟,一邊還不忘說上兩句風涼話。

    “你不說話,也沒人把你當啞巴。”溫寧最是了解羅林的性子,這廝隻要張嘴,八成沒好話。再說,事情都過去了,你時常把他提出來溫習一下,是什麽意思?

    “好好好,你們兩個可以當我不存在,我這就帶著小寶外麵玩兒會兒去,不當電燈泡了啊!”羅林對現在這副實體身子還有些不太適應,跟溫寧杠上,自然是能躲就躲。分分鍾的功夫,就帶著小寶跑沒影兒了。

    “對不起。”舒易不知道自己這時候該說點什麽合適,想來想去,似乎自己還欠溫寧一道歉沒說,“同時,也謝謝你幫我那麽多,又給了我一個可愛的孩子。你應該聽說過,我一早就和家裏出櫃了……”

    “打住!”溫寧這會兒雖然已經接受了舒易是小寶爸爸的事實,也承認,自己對他卻是有那麽一咪咪的好感,但要讓他就這麽接受對方的告白什麽

    的,似乎還為時過早。“我可以給你機會,但不是現在。至於把握得住,把握不住,就看你的表現了。”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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