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欽第一次對展殊端挑明心意是在他畢業後,關維消失了兩年之後,然而展殊端卻用一句因為他是關維關係最好的學弟所以絕對不可能和他在一起,而將他徹底拒絕,乃至現在都沒有再給他一絲機會。

    葉暮聽到陸欽說展殊端心心念念關維十年的時候,心中沒由得傳來酸楚,然而很快,他又湧出一種意料之中的感覺。

    似乎並沒有那麽意外,自從那天關維出現兩人遇見起,他就多少察覺到了。

    陸欽喝完薑湯後沒再過多停留便離開,走到門口的時候,他又轉身對葉暮說:“上次照片的事情很抱歉,雖然不是我發的,但拍攝人是我,如果我沒拍你也不必被卷入這種事情。”他語氣分外鄭重地說:“對不起。”

    突然收到了意料之外的道歉,讓葉暮腦袋都不禁當機了下,迴過神後他沒有搖頭,也沒有點頭,隻是用默認接受了這個道歉。

    陸欽終於沒再多話,而是直接轉身消失在了電梯裏。

    葉暮站在門口遠遠的望向關悅家,此時房門依舊緊閉,站在原地看了一會,才終於轉身進屋,站在玄關處,突然打量起自己住了這麽長時間的房子來。

    想起剛剛陸欽離開前的那番話,葉暮沉默地望著天花板揉了揉後頸,心中明白過來對方特地跟他說的用意是什麽。

    無非也是在告訴他,關維迴來了,趁早放棄展殊端吧。

    而陸欽哪知道,這些話根本不需要他來說,因為葉暮心中早就跟明鏡似得,沒抱過這種‘奢望’。

    其實葉暮也不是完全沒有心動過,他性格太孤僻,願意接近他的人不多,展殊端恰好少數人裏的其中之一,雖然兩人關係不明不白,但當初剛誤入娛樂圈,處境無比艱難的時候,唯一朝他伸手的人就是展殊端,假如沒有他,葉暮根本不知道現在的自己會是什麽樣。

    也正因為如此,他才太清楚自己有幾斤幾兩了,明白展殊端和他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於是他曾因為自己的癡心妄想而輾轉反側了一個晚上,最終自己掐滅了心中冒起的那點苗頭,與其做不切實際的夢,還不如活在當下。

    葉暮無聲地迴到房間,路過鏡子的時候,他停下腳步,仔仔細細的端詳起鏡子裏頭的自己,腦中閃過是過去與展殊端發生的種種,最終畫麵卻停留在方才在關悅家那半掩起的門。

    一股難以名狀的酸楚與惆悵湧上心頭,他深吸一口氣,壓下了這些冒出的情緒。

    想想,其實也都在意料之中。

    展殊端一出房間就發現客廳除了在沙發上唿嚕打的震天響的胡鋒之外空無一人,沒看到葉暮,眼神暗了暗,恰好這時口袋裏的手機震動一下,是葉暮發微信過來他先一步迴家了。

    迴了個好字後,他又補充了一句:我等下就過去。

    葉暮那邊也很快就迴複:好的。

    看著這兩個字,展殊端心情都不禁好上了幾分,不由得彎起嘴角,這人微信上說個話都規規矩矩,個人風格極為明顯。隻是心中隱約感覺葉暮有些反常。

    他還沒來得及想出個所以然來,身後的關維就將臥室房門一關,走了出來,眼中的醉意不再像剛剛那般明顯,他疑惑的看了看客廳,“葉暮怎麽不見了?”

    “迴去了。”展殊端收起心頭的疑惑,眼中的笑意頃刻間消散,“你不是喝醉了麽?不好好躺著出來做什麽?”

    關維揉著眉頭道:“越躺越難受,怕吐房間裏。”

    展殊端掃了他一眼,沒接話,而是轉身拿了一根煙出來,接著想到在別人家裏吸煙不太好,又準備收迴,未料關維突然朝他伸出了手。

    “不介意給我一根?”

    展殊端微微皺眉,打量著關維,發現對方眼中的醉意已經消散了大半,整個人也沒有剛剛那樣搖搖晃晃的,猶豫了下還是遞給他一根,“你也抽煙?”

    關維笑著接過,沒有迴答這個問題,而是往陽台的方向走去,展殊端收迴煙盒也跟了上去,既然是在陽台,那就沒必要克製自己不抽煙了。

    站在陽台上,刺骨的寒風迎麵吹來,將腦中的那點醉意都給吹散,尚還有點昏沉的大腦終於清醒了。

    點上後,展殊端剛吸了一口,關維又伸出手朝他討打火機。

    關維抽煙的動作並不像是新手,他背靠在在陽台的圍欄上,半眯著眼熟稔地吐了口煙霧,嘴角依然掛著淺淺的笑意,這點倒是和展殊端記憶中的關維一樣,無論何時從來都是笑著的。

    但要知道關維當初可是個三不沾的好公民,不抽煙不喝酒不打牌,就連葷段子都不講的好青年。為此被胡鋒當麵調侃了好多次。

    時隔多年,他酒也喝,煙也抽,骰子拚酒的爛遊戲也玩得得心應手,就差講講低俗的葷段子了。

    “你想談什麽?”展殊端開門見山道。

    關維扭頭看向展殊端,一隻手撐著下巴,

    說:“這個真說起來其實還挺長的,剛喝了酒腦袋有點暈,要不你有什麽想問的,你問一句我答一句,保準如實交代沒有半點隱瞞!”

    展殊端不知道關維什麽意思,掃了他一眼,旋即收迴目光望著樓下的小區,寒冬臘月的沒有什麽綠色,放眼望去倒是瞧見了不少光禿禿的樹木,樹枝上頭還沾了不少白雪。

    他沉默的抽著煙,等抽完三分之一時,才終於開口:“你當年是被我爸逼走的?”

    關維眼中閃過一抹驚訝之色,沒料到展殊端第一個會問這種問題。

    “這個啊,還真不好說,說是也不是。”關維含糊地迴答道,他抽了口煙,繼續說:“不過現在我也不是不能理解當年叔叔的行為,為人父母,總是迫不得已,位置不同想法也就不一樣,對吧?”

    展殊端微蹙眉頭,關維察覺了他的不解,笑著繼續解釋,“你是不是特別疑惑為什麽沒把你送出國,而是把我送出了國?”

    關維隻是一句話,就說穿了展殊端心中的疑慮。

    “如果我說是我自己同意出國的,你信嗎?”

    聞言,展殊端神情一變,曾經他也想過這個答案,可是都被他潛意識的否認了,這件事一直是他心中的一根刺,畢竟生活不是小說,隨隨便便就想把一個陌生的成年人弄出國可不是一件簡單事,除非是他本人願意出國。

    他緊抿著唇,眉頭鎖成一個川字看著關維,捏著手中的煙沉默了好一會兒,最終狠狠地吸了一口,轉身走進客廳把煙掐滅在垃圾桶,又從椅子上拿過自己的外套,頭也不迴地冷冷道:“胡鋒如果不醒你就踹他,到時候讓他自己打電話叫他家司機過來接就行了。”

    關維看著展殊端朝玄關處走去的背影,說:“你沒有其他想問的?”

    展殊端握住門把的手一頓,眯了眯眼睛,冷笑一聲,“沒有。”隨即轉開把手,頭也不迴的帶上門離開,隨著一聲‘砰’響起,屋子重新恢複了寂靜,關維望著重新被合上的門,久久沒有迴神,直到手裏的煙都燒完為止,才終於收迴目光,在沙發上坐下。

    他伸手捂住眼睛,半晌後,深深歎了口氣。

    “我說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作了?”沙發上,剛剛還醉的不省人事的胡鋒突然睜開眼睛,翹著一條二郎腿望著天花板,吊兒郎當地說。

    關維又從口袋裏摸出一包煙,抽出一根後丟到胡鋒身上,點上,“演技不錯,你沒去混娛樂圈真是一大損失。”

    胡鋒也拿了一根叼在嘴邊,倒是沒點火,頗為自戀道:“那還用說,我天賦多著呢,隻是沒去挖掘而已。”話落,他收迴臉上的不正經,繼續迴到剛剛的話題,“為什麽不說實情?當初你就是被展殊端他爸和你爸兩人聯合逼出去的,各種聯係方式全部被切斷,逼迫你兩老死不相往來,還提出條件……”

    “你還是一如既往的八卦啊。”關維打斷胡鋒的話,抿著唇無聲笑道。

    胡鋒嘖了一聲,一個翻身坐了起來,帥還沒耍完脖子就傳來一陣疼痛,“我靠這個展殊端,下手不知輕重,把老子當麻袋拖,疼死了……”

    關維見狀不由得笑出聲,“塊頭大能把你從飯桌上弄下來就不容易了,還指望動作輕柔,想的挺美的。”

    胡鋒翻了個白眼,“真沒想到你出國幾年品質變得這麽不純良了。”

    “不好麽?”關維大大方方的接受了胡鋒的評價,抽了口煙,眼神深邃道:“總是得被迫改變,我也不想,奈何條件不允許呀。”

    聞言,胡鋒眯了眯眼,難得沒有貧嘴,而是正經道:“所以你這次迴來是做什麽?”

    “除了見你們,當然是有正事要處理了。”他不知道想到什麽,眯了眯眼睛,又說:“有些事情總不能一直拖著,比如……你家也該催婚了吧?胡鋒同誌。”

    躺著也中槍地胡鋒愣了下,忍不住又翻了個白眼,明白對方打馬虎的目的是不願意正麵迴答,徹底懶得理關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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