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大將王雄誕的本事,杜伏威自然說得清楚。


    三天之後,杜伏威率領著他的麾下軍隊開始出發了。


    三萬多人的軍隊,浩浩蕩蕩地向江都開去。


    這些軍隊的數量太多,光是行軍,到江都城那邊就需要十天的時間。


    那誰也沒想到,杜伏威這樣做,早就已經陷入到了裴璟的計劃當中。


    就在離丹陽城七十多裏外的一處港灣內,大將裴行儼這時候正吐得苦膽的出來了。


    這裴行儼本來連遊水都不會,所以他坐這船晃啊晃啊的,確實很讓他感覺到難受。


    別說這個時代這樣的風帆戰船了,就算是在世,那些動輒幾萬噸的巨輪,一樣有人適應不了,嘔吐得跟個孫子似的。


    何況裴璟手下這些水軍的戰船,本來也不太適合遠航,在海上的顛簸就更加嚴重了。


    萬幸的是,他們也隻是在靠近岸邊幾公裏的地方行船而已。


    要不然的話,遇到什麽突發的情況,比如說大風巨浪什麽的,他們這些人可就是要倒大黴了。


    水軍統領來整也來到了裴行儼旁邊。


    “殿下你再堅持一下,我們馬上就到目的地了,隻要我們岸上的探子探查到,那杜伏威率領著他的大軍離開,那麽我們馬上就可以進攻丹陽城。”


    裴行儼雖然吐得有氣無力,麵有菜色,但是他仍然堅持下來。


    “來統領就不用擔心我了,我挺得住。”


    “你放心,隻要一走上這個土地,我又是一個鐵骨錚錚的漢子。”


    來整對這裴行儼,還真有點佩服。


    這裴行儼從一開始的時候,就跟著裴璟東奔西走,立下了汗馬的功勞。


    雖然裴行儼現在已經當上了王爺,但是沒有一分焦躁,對於他們這些將領也十分的尊重,跟著士兵們同吃同住。一般人恐怕還真的做不到。


    所以這戰船上的,無論是將領還是士兵,都是十分的喜歡裴行儼。


    隻是這個事情,對於裴行儼來說,又有不一樣的想法。


    來整這些人再怎麽努力,那也不過就是一個國公。


    他可不一樣,他現在隻是一個郡王,他再努力一下那是能當親王的。


    裴行儼總感覺到,掛著個郡王的頭銜,有點不太痛快。


    其實裴行儼最近也不是說沒有煩惱,這坐船雖然十分痛苦,但是之前上船之前,他收到來自於他父親裴仁基的一封信,卻更讓他感覺到心裏堵得慌。


    原來裴璟當了皇帝之後,除了他的祖父當了太上太皇,他的父親裴爽當上了太上皇之外,那就隻有他裴行儼,還有裴璟的叔叔裴愔,以及裴璟另外一個叔祖裴矩當上了王。


    那邊的裴矩因為年紀也大了,這輩子也不太可能,再給裴璟立下什麽太大的功勞了,所以裴璟幹脆一次給他封了個親王,其他全部都是郡王。


    而像裴行儼父親裴仁基的這種情況,裴璟看在了裴行儼的份上,也給他封了個國公。


    其他的那些親族,更是連國公都混不上,大多是個郡公,縣公,甚至更低。


    可以說裴璟當上皇帝之後,在爵位上給的,那是十分的扣。


    跟那李淵當上皇帝之後,一下子封出來幾十上百個王,又完全不一樣。


    這直接導致了個後果,那些族人不敢給裴璟表達自己的不滿,但也在想辦法提高自己的爵位。


    而且那邊裴璟說了,如果誰想當王,或者誰想拿到高的爵位,那就加入他麾下,為他立功。


    哪怕沒有功勞,搞點苦勞也可以。


    如果就在家裏躺著,就想當王爺,當國公,那就是在想屁吃。


    大家心中很無奈,倒是也踴躍起了一股加入到裴璟麾下,搞個高的爵位浪潮。


    都打算等到以後天下太平了,搞個高的爵位,再迴家躺著的心思。


    而在裴行儼的父親裴仁基,又和別人的情況有點不太一樣。


    別人就以為裴仁基的兒子,在裴璟的麵前那麽受寵,無論如何他裴仁基也能當個王爺的。


    結果裴仁基最後隻是個國公,他心裏當然十分不滿。


    主要是這個事情若隻是這樣,那也就算了。


    問題是這裴仁基也覺得能夠趁著兒子的東風,直接封王的,現在沒封城,他總感覺到身邊的親戚朋友,還有同族之人,老是在他身後對他指指點點的。


    所以裴仁基幹脆想著,既然大家都加入到裴璟的麾下幹活了,那他為什麽不能幹?


    所以但是他又不好直接去找裴璟,於是他就給自己的兒子裴行儼寫了封信,希望他能向裴璟推薦他。


    結果裴行儼看到這封信,也是大感頭痛,就他父親那點本事,在他心目中,那也是稀鬆平常的。


    要說裴仁基打仗特別有智慧吧,也沒見到有什麽特別智慧,混了一輩子也就混個虎賁郎將。


    這還是在裴氏家族這個大樹下乘涼,那才能當上的虎賁郎將。


    要是說裴仁基的手上這個功夫吧,裴仁基也還有一把年紀了,現在氣血衰敗,要是真打起來,還比不過裴行儼的三錘。


    可是這裴仁基就非想要重新出來帶兵,就是說給裴行儼麾下隻當個虎賁郎將,那也可以。


    這就是純屬的扯淡了。


    裴行儼的麾下的虎賁郎將,隨便逮一個出來,手上的功夫都比裴仁基高。


    但是他偏偏是裴行儼的爹,他加入了軍中,誰敢不聽他的話。


    這個事情還是算了。


    裴行儼歎了口氣,無論怎麽折騰,都不能夠折騰陛下的軍隊,就他爹這個本事,還是迴去歇著吧。


    大不了裴行儼再想辦法多給他娶兩個小妾,人累了就不想幹活了。


    他們現在還不到折騰自己軍隊的時候,到時候他瞎折騰,別的族人也瞎折騰,萬一裴璟這艘船翻了,那他們麻煩可就大了。


    這裴行儼一副思考的樣子,旁邊的來整還以為他擔心這個戰事。


    “殿下也不用擔心,那杜伏威打仗吧,我看也就那麽迴事。”


    “我也研究過他打仗的技巧,之前杜伏威被李子通差點給滅掉了。”


    “就看李子通那樣的操作,也沒見到有多高明,就這樣杜伏威還上當的。”


    “如果我們陛下那麽精妙的計策,他都還躲得過,那才是真的奇了怪了。”


    很快,杜伏威出城的一幕,就已經被裴行儼的探子收歸眼底。


    他們很快迴到戰船上來,到了裴行儼和來整的麵前。


    “殿下,將軍,我們已經查看清楚了,那杜伏威已經集合了幾乎全部軍隊,往西邊去了。”


    “這丹陽城裏麵,根據我們的探查,最多就隻剩下三千多人。”


    “就這點人數,我們現在有差不多三萬人,他們死定了。”


    裴行儼鬆了口氣。


    這一次他總是沒有白跑一趟,如果杜伏威沒有中計,那他們肯定是上不了岸的,最後裴行儼又隻能夠坐船迴去了。


    這裴行儼實在是吐夠了,不想再坐船了,他甚至想著這輩子,都不要再坐一次船。


    當年他在遼東的時候,用的都是浮橋,也沒怎麽坐過船。


    現在這一搞,尤其是坐了幾天的船,他哪裏頂得住?


    旁邊的來整走到裴行儼的身邊。


    “殿下,那我們什麽時候上岸?”


    裴行儼搖搖頭,感覺到有點苦惱,他實在不想在這戰船上呆著了。


    “暫時還不行。我們要等那杜伏威帶江軍隊跑遠,起碼得等個七八天之後。”


    “等到杜伏威快趕到陛下那邊的時候,我們就可以出發了。”


    “要不然我們這個事情幹的太早,到時候,那杜伏威沒去便陛下那邊了,反而帶著軍隊迴來兩麵夾擊我們,那我們的麻煩可就太大了。”


    來整想一想也是那麽個道理,不過他更擅長水戰,陸地上的事情他本就相對沒有那麽擅長。


    “殿下你說有道理,那就按照殿下你說的去做吧。”


    這裴行儼又在這小小的港灣裏麵,一起連呆了七八天。


    這個期間,他們一直小心謹慎的警惕著,連岸都不太敢上,免得被人家發現了。


    等到七八天之後,早已經憋壞了裴行儼,終於一聲令下,大軍開始往丹陽城進發。


    這個時候,杜伏威已經率領著他的軍隊,離江都城不足百裏了。


    照這樣搞,按理說明天他的斥候,就應該跟裴璟的斥候相會了。


    裴行儼從戰船上下來,一踩到地上,就感覺好像踩在蘆葦花上一樣。


    裴行儼所有的軍隊開始在岸上集結,萬幸的是這一個過程中,根本就沒有人打擾他們。


    秦軍也沒必要再打什麽登陸戰。


    等到他們在路上集結好的時候,麾下負責統率騎兵的統領劉黑闥來到裴行儼他麵前。


    “殿下,這樣搞也不行啊,我們仁就算頂得住,我們的戰馬也頂不住了,全都一片萎靡不振。”


    “如果不是我們有大量的突厥人,養馬的本事高強,那我們這些戰馬,恐怕早就出問題了。”


    以前劉黑闥是在徐世積的麾下的,但是這一次戰爭之中,徐世積要負責而關中方麵的防守,一時之間走不開,所以又把這劉黑闥調了過來,暫時歸在裴行儼的麾下。


    裴行儼趕緊過去看一看那些戰馬,一看果然每匹戰馬的狀態比他還差。


    他有些不滿,扭過頭來看向劉黑闥。


    “那些突厥的馬夫都他娘都死光了嗎?把戰馬糟蹋成這個樣子。”


    這劉黑闥也無奈,隻好小心的解釋道:“殿下那些突厥的獸醫不死也快差不多了,他們的狀態比這些戰馬還差,有的身體差的,現在還躺在床上起不來了。”


    裴行儼聽到這話,感覺也是沒有辦法了。


    依靠水軍戰船,在海上大規模調兵的事情,終究他們還是第一次這樣進行。


    人出現大的疫病可能倒是不大,主要是這些戰馬太過嬌貴,反倒容易出問題。


    裴行儼再轉過頭來看一下身邊的騎兵,發現每個士兵都一副萎靡不振的樣子。


    “算了,我們就先在岸上再休息一天吧。”


    旁邊的劉黑闥有點擔心。


    “殿下,我們這樣做怕是有點不妥吧,我們現在離丹陽城已經很近了,如果丹陽城的軍隊發現了我們,那我們就麻煩了。”


    裴行儼有點無語的看著劉黑闥,問道:“這有什麽好擔心的,就丹陽城裏麵的那三千人,就算讓他們發現了我們,那又怎麽樣?”


    “他們要來進攻我們嗎?他們敢棄城而逃嗎?還不得乖乖等著我們進攻他們。”


    劉黑闥一想,也是那麽一個道理,當場就閉嘴了。


    果然他們那麽大的規模上岸,離丹陽城又那麽近,很快就已經被楚軍的斥候發現了。


    他們趕緊把這個消息稟報給了王雄誕。


    “大將軍!大將軍!不好了!”


    “我們的岸邊。開來了一隻規模很大的軍隊,差不多有三四萬人,我們一看那個戰旗,發現竟然是秦軍的戰旗。”


    “他們竟然從海上來了,已經上了岸,恐怕明天就會來到我們城下了。”


    王雄誕一聽到這話,當場也是“嗖”的一下站了起來,不可置信的,看著這斥候。


    “你說他們從哪裏過來的?”


    “我們看到他們在海邊還有很多戰船,一看他們就是從海上過來的。”


    王雄誕知道這個麻煩大了,對方如果從陸上過來的話,恐怕早就被他們各處的探子發現了。


    畢竟三四萬人的軍隊行軍,沒有那麽容易隱藏起來了。


    問題是他們從海上過來,那他們就沒有辦法了。


    現在他們城裏麵隻有三千人。


    旁邊的副將走了過來,“將軍。現在照這樣的情況看,我們也不能夠坐以待斃,我們要不要帶人過去,將他們趕下海?”


    王雄誕像看著傻子一樣看著這個副將。


    “把他們趕下海?靠什麽?靠我們這三千人嗎?”


    副將瞬間就閉嘴了。


    王雄誕趕緊找來了一個傳令兵。


    “你趕緊快馬去告訴楚王,就是說丹陽城這邊來了大量的軍隊,我們隻能夠勉強守衛,恐怕也堅持不了太久,叫他們趕緊迴來救我們。”


    “如果不然的話,就有大禍了。”


    傳令兵趕緊走了。


    事實確實如此。


    對於王雄誕他們來說,這丹陽城不是一座普通的城池,他還是楚國的都城。


    都城被攻下了,什麽軍心戰意都沒有了。


    就更不要說,在丹陽城裏麵,幾乎集中了楚軍將領的家屬,還甚至還有大量士兵的家屬。


    這些人一旦被秦軍俘虜,後果將是不堪設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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