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丹陽公主迴到了宮中,終於還是忍不住,掏出了裴璟送給她的那個小布包。


    她從裏麵倒出來了一個溫潤的小鐲子。


    玉是好玉。


    這形製也十分的端莊高貴。


    丹陽是個聰慧之人,當她看到這個鐲子的一瞬間,她便什麽都明白了。


    恐怕裴璟所說的,也並不全是虛言。


    因為這個鐲子的形製,顯然是宮中貴人所用之物。


    丹陽猜測,恐怕是哪個朝代宮中流傳出來的,剛好被他撿了漏。


    這個手鐲的樣式,注定了裴璟不可能是買來見人就送的。


    十有八九,還真是裴璟專門備了送給她的。


    這個時候,丹陽心裏一陣甜蜜。


    裴璟出了宮之後,看了一看日頭,又感覺時間還早。


    此時若是迴府,便又覺得太過於無趣。


    裴璟想起前段時間,還想著去利人市逛一逛,今日正好。


    於是,裴璟便帶著親兵,騎著黑驢馬,“噠噠噠”“噠噠噠”地向利人市走去。


    誰知道這利人市還不到,裴璟在半路上,便看到了有趣的一幕。


    很多人都圍在一家客棧前,顯然正在看著什麽熱鬧。


    裴璟在馬上看去,好像是一名店家,正在和一名白衣文士起了爭執。


    客棧是最低檔的客棧。


    他再看到白衣文士衣服上還帶著補丁,顯然也不是什麽豪富之人。


    裴璟馬上便知道,這恐怕是店家與客人之間起了衝突。


    他有些好奇,翻身下了黑驢馬,開始想硬擠到前麵去。


    裴璟在一邊往裏麵擠的情況下,還一邊聽著周圍人的討論。


    等到他進入內圈,已經知道了些大概的情況。


    原來這名白衣文士,本來是來到洛陽想要參加科舉的。


    但是剛好又爆發了楊玄感的叛亂,加上楊廣征討高句麗不利,這科舉就已經暫時停辦了。


    未來什麽時候再開辦,誰也不知道,也沒個確切的消息。


    這白衣文士本來就是寒門,實在囊中羞澀。


    這邊的洛陽住著住著要交不起房租了,這才被店家趕得出來。


    其實淩敬也無奈,他本來是想來洛陽搏一搏功名的。


    他對自己的學識十分有信心,可是沒想到這科舉停辦了。


    況且,等他來了洛陽之後,了解了這科舉其中的底細,就明白這科舉他是指望不上的。


    雖然如今的至尊有一副大開科舉,招盡寒門世家之才的心意。


    可是根據往屆科舉進士的名單來看的話,招募的大多也都是些世家大族的子弟,或者是投靠了世家大族的人。


    而像他這樣的寒門儒士,是半點指望都沒有的。


    就是淩敬能夠舍下身段,去給世家大族當狗,可是想給那些大世俗當狗的人,也多了去了。


    他沒有任何的優勢,結果狗也沒當成。


    淩敬隻能淪落到在這街上,給人家抄抄書,寫寫信,收拾些錢糧勉強度日。


    可是這一點微薄的錢精,能給淩敬滿足一天兩頓,就已經不錯了。


    所以,這房租隻能是一拖再拖。


    得虧這客棧的主人,也是個好心人,看他容貌長得端正,又是個文人,便真就允許他一拖再拖。


    直到最近這段時間,發生了另一件事情,這店家便也再也忍不住了,決定還是要將他趕走。


    原來這淩敬喜歡看書,也喜歡抄書,平時閑來無事,就喜歡流連在書店。


    其實淩敬在書店,店主也是知道,他是不怎麽買得起的。


    可是這店主看他是愛書之人。看書翻也是十分的小心,便也不曾驅趕過他。


    於是,淩敬看到一些沒有看過的書,然後等到晚上迴來,便依靠著自己強大的記憶力,在紙上抄下來。


    他這日積月累的,倒也抄了不少。


    淩敬白天要出門幫人家寫信,所以隻能晚上抄書,往往每一次抄書,就是抄個大半夜。


    這又帶來另外一個問題,店家這燈油也耗了不少。


    加上他這房租一拖再拖,實在也是拿不出來的樣子。


    這店家看著這燈油的消耗,就更為不滿了,直接連著燈油都給他停了。


    淩敬也知道是自己理虧,倒是消停了兩天。


    結果他消停了兩天之後,他又找到了一個好辦法,正是因為他這個好辦法,才讓他被趕了出來。


    隻見淩敬是義正詞嚴地,對店家說道:“西漢匡衡鑿穿牆壁,引鄰舍之燭光讀書。”


    “後來才終於成了一個大儒,我在這店裏住著,沒有錢去買燈油。”


    “便學先賢的辦法,從牆壁開了個小洞借光,這如何又不行了?”


    那結果那店家聽了這話,臉色更是氣得通紅。


    他用手指指著淩敬,被氣得發抖。


    這日子到底是不能好好過了。


    店家猛地唿吸了幾下,終於讓自己的情緒穩定了下來些。


    可是他一聽到周邊人的言論,他那個氣馬上又上來了。


    隻見身邊的人都對淩敬大為讚賞。


    這鑿壁偷光的故事,大家都是聽過的。


    他們一聽說,麵前這個文士,也是為了讀書,才勉強在牆上開了一個小洞。


    為的就是借點光來夜晚讀書,都對他豎起了大拇指,說他這樣的努力的人,以後肯定會有出息的。


    有不少的人還勸店家,這樣的人以後肯定會有出息的,讓店家再收留一下這個文士。


    等到文士以後有出息了,肯定會迴報他的。


    這樣的討論聲越聽越多,這店家卻是越聽越氣。


    他突然大吼一聲,“夠了,你們知道些什麽?”


    “這廝隔壁房間住的,可是一對剛來洛陽遊玩的新婚小夫妻。”


    “你們看這廝在牆上開了個洞,心裏想的是什麽事情?”


    “他剛來我在店裏的時候,還一副健壯的樣子,現在他臉色發白,腳步虛浮,都快要倒下了。”


    周圍的人聽到店家說這話,終於也是一陣哄笑,再看起淩敬的時候,臉上又多了幾分鄙夷。


    這廝偷的一手好光。


    嗯,偷的怕是春光吧!


    淩敬也是臉色也是被漲的通紅。


    隻見他對店家大聲說道:“你胡說!我沒有。”


    可是眾人看著他這腳步虛浮的樣子,也是有幾分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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