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容的說法也不是在偏幫誰。
路西法墮入地獄之後，以他的威望，自然是理所當然地被擁護為王。
盡管地獄裏資源貧瘠，又有原生魔族和他們麵和心不和，但是三分之一的天使軍團可不是開玩笑的，他們本來就是耶和華手下的軍隊，墮天之後成為墮天使，不少人的力量都在適應地獄之後變得更強，一邊建設地獄一邊和原生魔族虛與委蛇，不到幾百年就把地獄建設得有模有樣，還徹底把原生魔族給打服了。
從此之後，墮天使一族在西方地獄稱霸，路西法作為他們的王，更是享盡無數尊崇，墮天使們對他忠心耿耿，天國天使遇到他了，也感念當年天國副君的勞心勞力，沉默著對他致敬，而不是喊打喊殺。
可以說除了在耶和華一事上的怨懟沉鬱之外，墮天之後的路西法就再也沒有什麽煩惱了。
靈異學界裏一度流傳路西法墮天，是因為他妄圖謀取耶和華的位置，成為新一代天國之王，不少人都在看好戲。
可是這麽多年過去了，耶和華也沒有對地獄出過手，更別提西方天界故意給路西法使絆子之類子虛烏有的事情了，當年的墮天之戰轟轟烈烈，但最後似乎都結束在了路西法墜入地獄的那一瞬間，之後兩族之間的種種摩擦，都不再有人揪著牽頭的路西法不放。
這讓一些知道內情的人都十分費解，隻不過這麽多年都過去了，也沒什麽人再去深究這些細節了。
耶和華重新從樓上下來，麵上看不出任何異樣。
如果不是總辦外勤組的成員們剛才暗搓搓地偷看，估計都發現不了耶和華剛和路西法進行過一次交鋒。
雖然他們不太明白前因後果，不過看著也是有種皇帝不急太監急的感覺，同時也能很直觀地體會到這兩個神明背後各自的傷痛，也有一種被感染了的沉重感。
究竟是什麽樣的恩恩怨怨，才能在千萬年的時光裏仍然無法消弭，甚至越積越深呢？
總辦外勤組的成員們有點感慨，但是也沒真的去找耶和華八卦，隻是同樣裝作什麽都不知道。
耶和華的心思還是有些不寧，也沒有發現總辦外勤組這群人在用眼神相互交流。
封容給林映空使了個眼色。
林映空乖乖地端了一盤吃的給耶和華。
耶和華迴神一看，看到那盤食物並不是小別墅冰箱裏準備好的，而是專門補充靈力的珍稀之物。
耶和華神色一動，看向對麵的封容。
封容搖了搖頭，“不管您想不想被他知道……還是要保重自己。”
他看得出來耶和華和路西法之間的心結太深，哪怕路西法現在身上掛著禁魔手環，但他真要怒起來，那是分分鍾都能掙脫的節奏，畢竟路西法不是犯人，封容和林映空也不可能把禁魔手環設置成懲罰模式的。
而耶和華這個性格也是挺氣人的，封容還真的怕他們一個沒談攏，路西法氣上心頭，直接就把虛弱狀態下的耶和華給打傷了……
到時候路西法心情不好，倒黴的還不就是封容和林映空麽！
封容憂鬱地歎了一口氣。
算了，幫人幫到底，好歹路西法當年也暗中助他當上了靈執法部部長的位置，這也是封容知道路西法就是蹭過吃住的那個人時才查到的消息，時至今日也沒什麽好提的，封容連跟林映空都沒有多說，怕他多心。
說到底，他們當年還是有幾分同病相憐的相惜之情的，如今封容已經擺脫過去，他也希望路西法能夠放下執念，去過他自己的生活。
隻是對比起封容來，他和已經進入衰弱期的耶和華……似乎最終仍然會是一個悲劇。
不說別的，耶和華神神秘秘來到靈安全局總部，又設計把路西法引過來，何嚐不是抱著見最後一麵的想法呢？
封容想起如今還在逆爾米珥黛詛咒裏掙紮著的百裏夢鄢，又想到自己甚至不能親自過去幫忙，累及他自己倒是沒關係，可是他卻不能因此傷害到自己身後站著的千千萬萬的部員和朋友，尤其是林映空……
封容閉了閉眼。
他親弟弟生死未卜，他卻不能去見他一麵，看到耶和華和路西法，封容也有一種兔死狐悲物傷其類的悲哀感。
林映空察覺到封容的心情低落，轉念一想就知道他是在想什麽，便立刻低聲地跟他說了幾句話，也沒提百裏夢鄢那邊的事情，很快就把封容給哄笑了。
耶和華看了封容和林映空一眼，眼底掠過一抹豔羨，隻是不甚明顯，沒有被人發現。
好不容易連吃帶玩搞定了這頓晚餐，總辦外勤組的成員們都快玩瘋了，餐廳裏簡直是杯盤狼藉，向來清冷的鄂靜白被祝孟天使壞給灌了個半醉，臉上都有黑色的紋路凸顯出來，顯得冷漠之中透著妖異。
乘小呆趁機拍了個視頻，發給了顏米。
沒一會兒，鄂靜白的手機就被顏米打響了，他迷迷糊糊地接了電話，跑去院子裏跟顏米說話，也不知道顏米說了什麽，鄂靜白的臉上紅了一片，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酒意熏紅的。
總辦外勤組的成員們“噓——”聲一片，集體起哄，鄂靜白扭頭對他們做了個威脅的手勢，一眾組員翻了個白眼。
耶和華被他們之間輕鬆愉快的氣氛感染，微微露出幾分笑意。
稍微收拾了一下餐廳之後，眾人拎著飲料和零食又上了天台，這一帶遠離城市，沒有白色汙染，所以天穹上的星光十分耀眼，銀河帶自天幕橫貫而過，顯得非常迷人。
耶和華也跟著他們上來了，單獨坐在一張長凳上，看著總辦外勤組的成員們在打撲克牌，互相貼白紙條，嘴角一直噙著幾分笑意。
偶爾間，他抬起頭，仰望天空上的繁星點點，然後捕捉到天邊的長庚星，定定地出神。
封容見耶和華沒注意，便下樓去看剛才被灌倒了半醉的路西法了。
但是讓封容意外的是，他一進門就看到路西法倚在床頭怔怔發呆，倒不像是因為酒意而睡過一覺的樣子。
封容有點奇怪，因為林映空準備的酒水可一點兒都沒摻假，路西法在沒有魔力幫忙的情況下簡直一灌一個倒，剛才還能撐著精神和耶和華對峙交鋒，完全就是靠著一口不服氣不甘心的氣，這會兒耶和華沒在，路西法居然還沒有睡過去？
封容把提前準備好的解酒丸遞給路西法，有點擔心地問道：“你怎麽樣？”
路西法的神情鬱鬱，封容怕他這是在死命逞強。
路西法把解酒丸接過去吃了，然後搖頭，“還好，就是有點頭暈。”
封容不放心地上上下下看了他一遍，確定路西法沒用蠻力破壞禁魔手環之後才鬆了一口氣。
路西法自嘲一笑，“你在想什麽？怕我把他幹掉了？”
封容無可奈何地道：“你就是嘴上說得痛快，有本事你真的去跟他打一架啊。”
路西法沉了臉色，“你怎麽不說他婆婆媽媽，有什麽話都不肯說出來？！”
“你們倆的事情，別把我拖下水。”封容很鎮定地道，“他有他不說的苦衷，你都撬不開他的嘴，我能有什麽辦法？”
路西法默默地盯著封容看了一會兒。
封容有點莫名其妙，“幹什麽？”
路西法陰著臉道：“你那個助手帶了多少酒，夠不夠把他放倒？”
封容哭笑不得，“你真的是……把他放倒了又怎麽樣？你還指望他酒後吐真言啊？”
封容心說你自己半醉半醒的時候都沒有多說幾個字，還能指望耶和華被灌醉了，然後說出心裏話嗎？
這兩個人都是太憋得住話的人，可惜憋的話多了，溝通就會出問題，那麽之後的事情就會急轉直下，再也難以解決了。
封容不相信路西法沒有懷疑過當年墮天之戰的真相，隻是他寧可四處漂泊，發呆盯著天國的方向，也不願意跑去耶和華麵前說個清楚明白。
耶和華更是把自己關在西方天堂水晶天裏，千萬年鮮有出世，這兩個人簡直把“悶葫蘆”幾個字飾演得活靈活現，徒讓身邊的人看著著急也沒有用。
路西法當然明白封容的意思，一時之間也不做聲了，表情還是挺陰鬱的。
封容盯著他的神色，試探性問道：“你……再找個機會和他聊聊？”
路西法懨懨地道：“他不願意和我聊，我怎麽聊？”
“……說得好像你就願意敞開心扉和他聊似的。”封容實在忍不住問道，“其實你到底想他說什麽？”
路西法沉默了一會兒，金色的眸子深沉了幾分，“我不知道……也許我想問他為什麽當年逼我走，也許——”
“我想問他，他逼走我，是不是因為不能接受我？”
封容一愣，“什麽？”
那雙金色的瞳仁漸漸又染上了幾分漆黑的色澤，路西法用力收緊了下頷，嗓音幹澀地說：“當年……我告訴他，我喜歡他，但是他沒有迴應我，沒過多久，他就私下不再見我，奪我的權，逼我對彌賽亞低頭臣服……是他親手逼我反叛的！”
路西法墮入地獄之後，以他的威望，自然是理所當然地被擁護為王。
盡管地獄裏資源貧瘠，又有原生魔族和他們麵和心不和，但是三分之一的天使軍團可不是開玩笑的，他們本來就是耶和華手下的軍隊，墮天之後成為墮天使，不少人的力量都在適應地獄之後變得更強，一邊建設地獄一邊和原生魔族虛與委蛇，不到幾百年就把地獄建設得有模有樣，還徹底把原生魔族給打服了。
從此之後，墮天使一族在西方地獄稱霸，路西法作為他們的王，更是享盡無數尊崇，墮天使們對他忠心耿耿，天國天使遇到他了，也感念當年天國副君的勞心勞力，沉默著對他致敬，而不是喊打喊殺。
可以說除了在耶和華一事上的怨懟沉鬱之外，墮天之後的路西法就再也沒有什麽煩惱了。
靈異學界裏一度流傳路西法墮天，是因為他妄圖謀取耶和華的位置，成為新一代天國之王，不少人都在看好戲。
可是這麽多年過去了，耶和華也沒有對地獄出過手，更別提西方天界故意給路西法使絆子之類子虛烏有的事情了，當年的墮天之戰轟轟烈烈，但最後似乎都結束在了路西法墜入地獄的那一瞬間，之後兩族之間的種種摩擦，都不再有人揪著牽頭的路西法不放。
這讓一些知道內情的人都十分費解，隻不過這麽多年都過去了，也沒什麽人再去深究這些細節了。
耶和華重新從樓上下來，麵上看不出任何異樣。
如果不是總辦外勤組的成員們剛才暗搓搓地偷看，估計都發現不了耶和華剛和路西法進行過一次交鋒。
雖然他們不太明白前因後果，不過看著也是有種皇帝不急太監急的感覺，同時也能很直觀地體會到這兩個神明背後各自的傷痛，也有一種被感染了的沉重感。
究竟是什麽樣的恩恩怨怨，才能在千萬年的時光裏仍然無法消弭，甚至越積越深呢？
總辦外勤組的成員們有點感慨，但是也沒真的去找耶和華八卦，隻是同樣裝作什麽都不知道。
耶和華的心思還是有些不寧，也沒有發現總辦外勤組這群人在用眼神相互交流。
封容給林映空使了個眼色。
林映空乖乖地端了一盤吃的給耶和華。
耶和華迴神一看，看到那盤食物並不是小別墅冰箱裏準備好的，而是專門補充靈力的珍稀之物。
耶和華神色一動，看向對麵的封容。
封容搖了搖頭，“不管您想不想被他知道……還是要保重自己。”
他看得出來耶和華和路西法之間的心結太深，哪怕路西法現在身上掛著禁魔手環，但他真要怒起來，那是分分鍾都能掙脫的節奏，畢竟路西法不是犯人，封容和林映空也不可能把禁魔手環設置成懲罰模式的。
而耶和華這個性格也是挺氣人的，封容還真的怕他們一個沒談攏，路西法氣上心頭，直接就把虛弱狀態下的耶和華給打傷了……
到時候路西法心情不好，倒黴的還不就是封容和林映空麽！
封容憂鬱地歎了一口氣。
算了，幫人幫到底，好歹路西法當年也暗中助他當上了靈執法部部長的位置，這也是封容知道路西法就是蹭過吃住的那個人時才查到的消息，時至今日也沒什麽好提的，封容連跟林映空都沒有多說，怕他多心。
說到底，他們當年還是有幾分同病相憐的相惜之情的，如今封容已經擺脫過去，他也希望路西法能夠放下執念，去過他自己的生活。
隻是對比起封容來，他和已經進入衰弱期的耶和華……似乎最終仍然會是一個悲劇。
不說別的，耶和華神神秘秘來到靈安全局總部，又設計把路西法引過來，何嚐不是抱著見最後一麵的想法呢？
封容想起如今還在逆爾米珥黛詛咒裏掙紮著的百裏夢鄢，又想到自己甚至不能親自過去幫忙，累及他自己倒是沒關係，可是他卻不能因此傷害到自己身後站著的千千萬萬的部員和朋友，尤其是林映空……
封容閉了閉眼。
他親弟弟生死未卜，他卻不能去見他一麵，看到耶和華和路西法，封容也有一種兔死狐悲物傷其類的悲哀感。
林映空察覺到封容的心情低落，轉念一想就知道他是在想什麽，便立刻低聲地跟他說了幾句話，也沒提百裏夢鄢那邊的事情，很快就把封容給哄笑了。
耶和華看了封容和林映空一眼，眼底掠過一抹豔羨，隻是不甚明顯，沒有被人發現。
好不容易連吃帶玩搞定了這頓晚餐，總辦外勤組的成員們都快玩瘋了，餐廳裏簡直是杯盤狼藉，向來清冷的鄂靜白被祝孟天使壞給灌了個半醉，臉上都有黑色的紋路凸顯出來，顯得冷漠之中透著妖異。
乘小呆趁機拍了個視頻，發給了顏米。
沒一會兒，鄂靜白的手機就被顏米打響了，他迷迷糊糊地接了電話，跑去院子裏跟顏米說話，也不知道顏米說了什麽，鄂靜白的臉上紅了一片，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酒意熏紅的。
總辦外勤組的成員們“噓——”聲一片，集體起哄，鄂靜白扭頭對他們做了個威脅的手勢，一眾組員翻了個白眼。
耶和華被他們之間輕鬆愉快的氣氛感染，微微露出幾分笑意。
稍微收拾了一下餐廳之後，眾人拎著飲料和零食又上了天台，這一帶遠離城市，沒有白色汙染，所以天穹上的星光十分耀眼，銀河帶自天幕橫貫而過，顯得非常迷人。
耶和華也跟著他們上來了，單獨坐在一張長凳上，看著總辦外勤組的成員們在打撲克牌，互相貼白紙條，嘴角一直噙著幾分笑意。
偶爾間，他抬起頭，仰望天空上的繁星點點，然後捕捉到天邊的長庚星，定定地出神。
封容見耶和華沒注意，便下樓去看剛才被灌倒了半醉的路西法了。
但是讓封容意外的是，他一進門就看到路西法倚在床頭怔怔發呆，倒不像是因為酒意而睡過一覺的樣子。
封容有點奇怪，因為林映空準備的酒水可一點兒都沒摻假，路西法在沒有魔力幫忙的情況下簡直一灌一個倒，剛才還能撐著精神和耶和華對峙交鋒，完全就是靠著一口不服氣不甘心的氣，這會兒耶和華沒在，路西法居然還沒有睡過去？
封容把提前準備好的解酒丸遞給路西法，有點擔心地問道：“你怎麽樣？”
路西法的神情鬱鬱，封容怕他這是在死命逞強。
路西法把解酒丸接過去吃了，然後搖頭，“還好，就是有點頭暈。”
封容不放心地上上下下看了他一遍，確定路西法沒用蠻力破壞禁魔手環之後才鬆了一口氣。
路西法自嘲一笑，“你在想什麽？怕我把他幹掉了？”
封容無可奈何地道：“你就是嘴上說得痛快，有本事你真的去跟他打一架啊。”
路西法沉了臉色，“你怎麽不說他婆婆媽媽，有什麽話都不肯說出來？！”
“你們倆的事情，別把我拖下水。”封容很鎮定地道，“他有他不說的苦衷，你都撬不開他的嘴，我能有什麽辦法？”
路西法默默地盯著封容看了一會兒。
封容有點莫名其妙，“幹什麽？”
路西法陰著臉道：“你那個助手帶了多少酒，夠不夠把他放倒？”
封容哭笑不得，“你真的是……把他放倒了又怎麽樣？你還指望他酒後吐真言啊？”
封容心說你自己半醉半醒的時候都沒有多說幾個字，還能指望耶和華被灌醉了，然後說出心裏話嗎？
這兩個人都是太憋得住話的人，可惜憋的話多了，溝通就會出問題，那麽之後的事情就會急轉直下，再也難以解決了。
封容不相信路西法沒有懷疑過當年墮天之戰的真相，隻是他寧可四處漂泊，發呆盯著天國的方向，也不願意跑去耶和華麵前說個清楚明白。
耶和華更是把自己關在西方天堂水晶天裏，千萬年鮮有出世，這兩個人簡直把“悶葫蘆”幾個字飾演得活靈活現，徒讓身邊的人看著著急也沒有用。
路西法當然明白封容的意思，一時之間也不做聲了，表情還是挺陰鬱的。
封容盯著他的神色，試探性問道：“你……再找個機會和他聊聊？”
路西法懨懨地道：“他不願意和我聊，我怎麽聊？”
“……說得好像你就願意敞開心扉和他聊似的。”封容實在忍不住問道，“其實你到底想他說什麽？”
路西法沉默了一會兒，金色的眸子深沉了幾分，“我不知道……也許我想問他為什麽當年逼我走，也許——”
“我想問他，他逼走我，是不是因為不能接受我？”
封容一愣，“什麽？”
那雙金色的瞳仁漸漸又染上了幾分漆黑的色澤，路西法用力收緊了下頷，嗓音幹澀地說：“當年……我告訴他，我喜歡他，但是他沒有迴應我，沒過多久，他就私下不再見我，奪我的權，逼我對彌賽亞低頭臣服……是他親手逼我反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