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石礦脈的事情再次陷入了僵局,封容幹脆讓作為地頭蛇的宗少賢去聯係人界的相關部門,盡快打通坍塌的山路,而到了後半夜,狄冰巧和乘小呆則是在祝孟天的掩護下去了紅木客棧的後廳,今晚守靈的人是焦書寰,狄冰巧用一點藥粉就把在玩手機的他放倒了,他醒來之後也隻會以為自己是打瞌睡睡著了。

    狄冰巧還真沒做過當著人家兒子的麵驗屍這種事,對著靈位拜了幾拜才打開通電中的冰櫃,焦書音大概真的想等到刑警過來查出焦母死亡的真相,所以屍體上的東西都保存得很完整,連衣袖上的抓痕都看得清清楚楚,其實給認識的人驗屍還是蠻大壓力的,狄冰巧和乘小呆對視一眼,快手快腳就開始取證了,希望盡快完成這個難熬的工作。

    在廳外望風的祝孟天不經意之間迴頭看了一眼,恰好在此時起了風,黑色的帷布輕飄飄地飛了起來,裏麵有一個冰櫃和一口黑漆漆的棺材,兩個人圍著冰櫃旁邊對著裏麵的屍體上下其手,不遠處有個男生趴伏在桌子上,正中央的供奉台上有著黑白的照片……

    就算是見多識廣,祝孟天此時此刻也忍不住打了個冷噤,呢喃道:“這樣驗屍還真是有情趣……”

    狄冰巧和乘小呆同時抬頭瞪了他一眼——死者為大,瞎說什麽呢?

    祝孟天立刻給自己的嘴巴上了個拉鏈。

    從焦母衣服上的撕扯痕跡來看,她和焦父在那個山腳又打了一架的可能性還是很大的,上麵殘留著屬於焦父的手印非常明顯,無論是不是焦父殺了人,焦母死前他們有過衝突就是肯定的。

    單看外表,焦母的致命傷應該是後腦勺被石頭磕到的地方,狄冰巧去過現場,也看過那塊帶血跡的石頭了,和焦母後腦勺上的傷口痕跡是對得上號的,狄冰巧讓乘小呆幫忙搬起屍體的上半身,打著手電筒掰開厚重的頭發仔細地觀察了片刻,眉頭輕微地皺了起來,乘小呆問道:“有什麽不對嗎?”

    狄冰巧一臉猶豫,“好像有點不對……你把她放下來。”

    乘小呆小心地把焦母的屍體又扶著放下去仰麵平躺,狄冰巧伸手在她的腰腹部按壓了數次,然後有些愕然地道:“她的內髒全都碎掉了。”

    因為部長大人說過驗屍結果出來之後盡快告訴他,所以驗完屍之後已經是五點多了,他們迴房間洗了個澡換了衣服,然後就去敲了封容和林映空的房間門,片刻之後,屋子裏頭的燈亮了,林映空裸著上半身過來開門,淡淡地看了他們一眼,看得狄冰巧幾人臉都僵了——所以說辦公室戀愛多不好啊,連匯報任務都要考慮被林大魔王暗搓搓記賬,說他們破壞了他和部長大人的二人世界!

    他們進屋的時候,封容已經穿戴整齊洗了把臉出來了,一看到他們便問道:“怎麽樣?”

    狄冰巧把驗屍的結果跟他說了一遍,聽完之後,封容有些驚訝,“不是摔死了,是內髒碎裂死了之後才撞上石頭的?”

    狄冰巧點頭,“她身上推搡打鬥的痕跡是焦老板造成的,應該是在焦老板和焦伯母爭執的過程中,她的內髒突然全部破裂,可能是焦老板推了她一把,也可能是她自己倒下去了,才會導致後腦勺有傷。”因為相隔時間不長,所以傷口看不出是死後才造成的。

    林映空有些不理解,“內髒破裂是什麽意思?被打的嗎?”

    狄冰巧臉色凝重,“雖然我們不能剖開焦伯母的屍體,不過我可以判斷得出來她的內髒已經全部碎掉了,就好像是她吞了一個微型炸彈進去炸掉了五髒六腑……這不是普通人力能夠做得到的,從她屍體的情況來看,我懷疑是次聲波造成的。”

    次聲波?雖然人類也有很多次聲波武器,但是焦母一個普通人怎麽會遭遇次聲波攻擊?封容的眉頭也皺了起來,“焦書媛的異能力是聲波攻擊?”

    林映空看向他,“部長你懷疑焦書媛?”

    封容搖頭,“隻能說這是最有可能的嫌疑人之一。”畢竟次聲波造成死亡這種東西並不會輕易出現在普通人的生活裏。

    乘小呆提出一個建議:“不如我們想辦法引焦書媛出手?她剛剛覺醒不久,應該沒辦法完全隱藏自己的能力。”

    封容思索了片刻,林映空道:“引她出手是可以,但我有個問題沒想明白……如果焦老板當時在焦伯母的死亡現場,那麽,他還活著嗎?”

    他的話音落下,在場其他人都是一愣——次聲波的攻擊範圍內基本上是無差別傷害,焦父如果當時和焦母一起,焦母被害,為什麽他卻不見蹤影了?!

    焦母的死亡原因讓這件案子變得更加撲朔迷離,但是應該前來調查的人界警察因為一場莫名麵前的“地震”還在被阻隔在大山之外,考慮到身為新晉異能力者的焦書媛極有可能牽扯到這個案件之中,封容最後果然還是決定參與到案件調查之中,可是還不等他們行動,早餐時間過後,焦書媛就帶著一堆據說是淩霄鎮上專門幫忙入殮的殉葬的人迴來,肖方也光明正大跟在她身邊,說是不能讓焦母就這麽躺在冰櫃裏不聞不問,焦書音當時還在和過來詢問焦父有沒有迴來的鎮上民警說話,請他們盡量幫忙找到真兇,民警表示他們已經發動很多人四處尋找焦父了,焦書媛一進門就聽到這句話,登時臉色就變了,而焦書音看到她背後的人,眼神也猛地一利,兩姐妹再次對峙起來,劍拔弩張的樣子竟然也像是焦父和焦母吵架時的模樣。

    “阿媽的死就是一個意外,阿姐你到底想幹什麽?!”焦書媛難以置信地看著她,“你竟然讓人去找阿爸?他不會殺人的,他也是你爸啊,你居然不信他嗎?!”

    焦書音的臉色冷了下來,“我隻相信證據。”

    焦書媛表情大變,“你想要什麽證據?!”

    焦書音淡淡地看著她,“我不知道,但是無論如何總要找到阿爸才行。”

    一頭黃毛的肖方從焦書媛背後跳出來,叫囂道:“焦書音你他媽的有沒有良心的,你媽死了,你還要把你爸一起搞死嗎?!”

    焦書音看向他,眼神簡直堪稱冷漠,刺得肖方忍不住微微一縮,她冷聲道:“我們家的事情,跟你有什麽關係?”

    肖方一下子就怒了,“老子是小媛的男朋友,你說有沒有關係?!”

    焦書音道:“隻是男朋友而已,又不是結了婚,焦家的事情還輪不到你來管。”

    肖方頓時就被氣炸了,大叫道:“不讓老子管?分明就是你心虛了吧,千裏迢迢跑出來貪圖你家的客棧,要是把你爸找迴來,你的如意算盤不就落空了麽?你媽死得這麽突然,肯定也是你搗了鬼,現在還冤枉你爸!焦書音,你會被天打雷劈的!”

    肖方的話霎時間引起一片嘩然,立刻就有隔壁的鄰居大嬸罵道:“肖娃子你胡說什麽咧,大妹是大學生,在外頭頂有出息的,遲早要去享榮華富貴的,要這破客棧作甚呢?你這肖娃子說話也忒不過腦子了。”

    旁邊也有人幫腔道:“要什麽客棧呢,老焦才五十多,還能幹個二三十年,大妹到時候早就嫁出去咯!”

    也不是沒有理智比較清醒的人說:“老焦這事兒做得不地道呢,他媳婦兒還在棺材裏頭躺著,真是作孽喔,要是他沒幹什麽糟心事,找迴來解釋解釋不就得了?真要幹了……哎呦,我們要是不把他找迴來的話,是不是電視上說的那個什麽包庇罪啊?”

    七嘴八舌的討論中,肖方被罵得灰溜溜的,焦書媛的臉色奇差,她瞪著焦書媛,一字一頓地問:“阿姐,你是不是一定不肯放過阿爸?!”

    焦書音眼神悲哀地看著她,“你應該問阿媽,她肯不肯放過害死她的人。”

    焦書媛沒吭聲了,那一瞬間,她看著焦書音的眼神簡直是怨毒的,像是刀子一樣紮進了對方的心窩裏,焦書音看著她,臉色漸漸蒼白起來。

    這一輪鬧劇自然是以兩敗俱傷收場,那些過來幫忙入殮殉葬的人被送迴去了,焦書音一臉沉重地拜托那位民警尋人的時候不要太高調,關於他們家的流言蜚語已經夠多了,靈安全局一行人看完了這場鬧劇,想找焦書媛的時候卻發現她和肖方已經跑得不見蹤影,祝孟天和宗少賢隻好任勞任怨地滿鎮子去碰運氣找人了,剩下的人各自領了任務分開調查。

    上午九點多的時候,焦書音在後廳裏給焦母上香,馮靈運走過去跟著她祭拜了焦母一番,封容和林映空本來想去找焦書音聊一聊,但是他們剛一起給焦母上了三炷香,焦母的弟弟黃建新就踉蹌著衝了進來,身上很邋遢,還帶著一股濃濃的酒氣,他剛進門的時候似乎很生氣,踏著的步伐很重,結果一進來就看到黑色的帷布和黑色的棺材,供奉台上還有焦母的黑白相片,他愣了一下,然後就朝著棺材撲過去,焦書音下意識想攔他一把,但是沒攔住,黃建新撲到棺材邊沒看到人,扭頭一看就看到旁邊冰櫃裏模糊卻熟悉的人影,他的眼眶迅速地紅了,然後就趴在冰櫃上嚎啕大哭起來,一邊哭一邊喊著“三姐”,像是真情流露,看得讓人心酸無以複加。

    封容和林映空對視一眼,這才想到一個問題——昨天“地震”發生之後,黃建新好像就不見人影了,怎麽隔了一天一夜之後他才重新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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