釋山一不笑了,有些陰鬱地道:“他從來都說你是最好的……也許他說得對,是嗎?”

    陶幽鏡對釋山一的敵意並不在乎,隻是若有所思地打量著他們,宜令從震驚中迴神過來,故作好奇和懷疑地道:“人格轉移的概念我聽過,但是同時轉移到兩個人的身體裏?聽起來像是天方夜譚。”

    申龍很好脾氣地道:“就算是天方夜譚,又有誰能證明那是假的呢?”

    “人格分裂之後再轉移嗎?”陶幽鏡注視著申龍,漸漸流露出嫌惡的表情,“這不是神技,也不是學術,而是瘋子玩的把戲,喬爭煬,你真讓人惡心。”

    申龍也不笑了,眼神陰鬱了下來,竟是又和釋山一的模樣如出一轍,旁邊的釋山一陰沉地說:“陶幽鏡,你真的以為他說你是最好的,你就覺得自己是最好的了?”

    “我從來不覺得我是最好的,我隻相信我總能做得比任何人更好。”陶幽鏡淡淡地道,從他的語氣聽起來特別讓人信服,“但你覺得你比我好?不好意思,他覺得你不行。”

    申龍和釋山一同時有一瞬間是震怒的,火光幾乎要從他們的瞳仁深處燒出來,但也隻是幾乎而已,分割成兩個人格的好處大概是脾氣不好的那個還沒爆發,另一個就能很快冷靜下來了,申龍平靜地道:“我會證明他是錯的。”

    陶幽鏡抬了抬眼簾,看向宴會廳裏失控的場麵,“這就是你的證明?相信我,他不會欣賞的。”

    “這可不就是你說了算了……”釋山一詭異地笑了起來,“他說了才算啊!”

    陶幽鏡的臉色猛地一變,因為他看到望越突然對他微微一笑,那笑容有種說不出的熟悉感,沒等陶幽鏡想到這個熟悉感是怎麽來的,望越冷不丁的就在臉上撕下一張人皮的麵具下來,露出另一張年輕陽光的麵孔,和望越之前那張俊美的臉差遠了,卻是讓陶幽鏡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那赫然就是羅成的臉!

    喬端華和宜令沒有真正見過羅成,所以一下子沒能反應過來,隻有陶幽鏡一個人兀自驚訝,但是他隻是失神了那麽一個瞬息的時間,就聽到釋山一猛地對宜令喝道:“還不動手!?”

    宜令扮演的角色接下了殺死陶幽鏡的任務……

    陶幽鏡幾乎一刹那就在腦子裏就反應過來,身體已經下意識地往宜令的反方向移開,不是擔心宜令反水,而是一種身體條件反射的本能,下一秒,一把匕首卻從他的側麵紮了進去,陶幽鏡第一時間其實是沒有感覺到疼痛的,隻是覺得有一抹冰冷的東西貼緊了自己身體裏的血肉,他還有些奇怪地想,宜令站在他對麵,眼裏都是驚愕,那麽他腰上的匕首是哪裏來的呢?

    陶幽鏡看到了申龍和釋山一眼裏同時升起的譏誚,也看到了望越頂著羅成的麵孔,眼中依舊沒有聚焦點,看來這個羅成果然是假的,他記得教皇的房間密室裏藏著很多羅成的人皮/麵具……最後,陶幽鏡轉過頭,看到了他背後的花七是。

    對,那是花七是,不是喬端華,他看著陶幽鏡的眼神是不一樣的,同樣是愛,卻沒有那麽卑微和無望,但是此時此刻他的眼睛裏盛滿了驚懼和遲疑,還有難以抑製的悲傷,他看著陶幽鏡,滿臉都是淚水。

    在陶幽鏡看向他的時候,花七是像是觸電一般猛地鬆開手,然後他就看到了自己的手上沾滿了陶幽鏡的血,驚恐地後退了幾步,像是怕自己把匕首拽出去再刺一刀似的,但是他的眼神一轉眼間又變得迷茫起來,猛地眨了眨眼睛之後再看向陶幽鏡,似乎剛發現這副場景似的,整個人都傻了——他又變迴了喬端華。

    陶幽鏡幾乎是陰冷地看向釋山一,“……你對他做了什麽!?”

    釋山一笑得怪異,“我隻是讓他暫時出來做點他想做的事情而已……我是讓喬端華主導了你的童話世界,但是他悲慘一生的起源都是你,你猜,知道了一切的花七是會不會想殺了你?”

    那一刀,不就是最好的證明嗎?

    陶幽鏡按在傷口上的手抖了一下,把還插在身上的匕首都抖得在血肉上刺啦又深入了一些,他這才感覺有一股劇痛殺向全身,扯著他的神經尖銳地叫疼,他腳下一軟,整個人便往後倒去,喬端華傻在原地根本反應不過來,宜令正想去扶,結果剛踏前一步,另一個人就比他更快地出現在陶幽鏡身後,隨手扶了他一把。

    申龍和釋山一卻似乎一直在關注著宜令,見他腳一動,申龍便笑道:“暗部長,你終於願意和我坦誠相見了?”

    移動到一半的宜令:“……”

    剛好看到這一幕就順手扶住陶幽鏡的封容:“……”

    宜令左右看了一眼,終於確定申龍的話是跟他說的,他有些怪異地道:“你覺得……我是暗部長?”

    申龍笑眯眯的,好像很和氣,“其實我也在想嚴謹威嚴的暗部長怎麽會扮成鬣狗的樣子,但是排除了一遍,我也沒發現更好的人選了,我就隻好堵了一把,五五的概率,似乎是賭對……”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看到宜令露出一臉的怪異,而陶幽鏡身邊的“顧聞知”同樣表情微妙,申龍覺得生氣似乎有點不太對勁。

    宜令看了望越一眼,他已經認出這是那個叫羅成的人的臉了,“所以你讓我去殺陶幽鏡,實際上隻是讓我引開他的注意力,好讓花七是殺了他?”

    望越雖然頂著羅成的臉,但是仔細一看就能看出破綻,陶幽鏡的確是愣了一下,但也僅僅是一下而已,很快就能反應過來,可在這時釋山一突然讓“鬣狗”出手,不管宜令是不是臥底,都能引開陶幽鏡的注意力,給花七是創造機會,聽起來是很複雜,可如果不這麽設置連環計,以陶幽鏡的敏感度,恐怕在望越撕下麵具的那一瞬間就發覺不對了,他也是異能力者,隻有在他完全沒迴神的時候偷襲最有效!

    一石多鳥之計,喬爭煬玩得不亦樂乎!

    釋山一陰沉沉地看了陶幽鏡一眼,然後冷笑,“不用殺了他,隻要逼某個人出來就行了。”

    封容神色一動,抬起臉來,恢複了自己的本來聲音,“你想逼羅成出來?”

    釋山一冷冷一笑,“他再不來,陶幽鏡就要死了。”

    一言既出,喬端華、宜令和封容同時朝著陶幽鏡看去,一眼就注意到他的臉色發白,有血卻從他的七竅裏流了出來——他身上的神農骨毒又發作了!

    喬端華來不及追究這個身體為什麽會去刺陶幽鏡一刀的事情了,轉頭就驚慌地對申龍道:“老師,陶幽鏡死了的話,你要找的人就永遠不會出來了!”

    釋山一的眼中掠過一抹迷戀和追憶,轉瞬又變成了深深的惡意,“別擔心,他會出現的……”他忽然一頓,然後笑了,“這不就來了麽?”

    話音落下,宴會廳四個邊角的天花板和大門就“砰”然被炸開,四隊穿著黑色作戰服的人馬從天花板上的空洞中飛降而下,又有另一隊人馬破門而入,手上拿著最尖端適用的武器,四周有陣法的光芒閃爍亮起,阻隔的結界如雞蛋殼般驀然張開,宴會廳本身設置的禁製也小範圍地炸了某個節點,整個禁製都刷拉變黑失去應有的作用,宴會廳裏的人原本就失控了,竟然也沒幾個人能及時反應過來這一大批人是何方勢力,最靠邊的人就已經被靈安全局的突擊隊員逐一按住戴上了特製的手銬和腳鐐。

    種種發生的事情不過是在瞬息之間,等到“原罪”組織的成員們迴過神來,驚愕的同時,混戰霎時間就開始了,雖然他們之中大部分都隻是心理學玩得溜的學者,但是也有武力高超的成員,反抗起來的威力不容小覷,再加上宴會廳裏普通人類居多,剛才的失控和現在的受驚疊加在一起就成了天大的麻煩,突擊隊員們有所顧忌,一時之間場麵竟然僵持了起來。

    申龍和釋山一在看到靈安全局的人馬衝進來的時候就有些詫異了,因為他們以為進來的人會是羅成!

    釋山一眨眼間就想通此間關節,陰氣森森地看向宜令,“看來暗部長真是迫不及待啊……難道你不想抓住羅成嗎?”

    宜令又怪異地看著他,在旁邊的封容淡淡地道:“抓他的機會有的是,我沒必要等著你來引蛇出洞。”

    釋山一下意識想反駁他羅成不是那麽好抓的,申龍卻已經意識到了什麽,先是有些驚愕地看了宜令一眼,又看向和平時截然不同的“顧聞知”,他站直著身體、不低頭不瑟縮的樣子和之前簡直是天壤之別,甚至比嚴肅起來的宜令更多氣氛無以言語的壓迫力,申龍的臉色變了,“你才是暗部長?!”

    釋山一立刻反駁自己的另一半人格:“怎麽可能?暗儡的行為分析更符合鬣狗的性格,一般人都會潛意識地挑選更符合自己習慣的角色來扮演!”

    陶幽鏡咳出一口血,然後笑了,嘲笑的,他隻評價了四個字:“鼠目寸光。”

    申龍和釋山一同時臉色頓變,封容慢吞吞地道:“雖然有點不好意思,但還是不得不說——”他恢複了以往的淡漠神情,下巴輕抬,並無輕慢之意,卻是睥睨之姿,“你們好,我是暗儡。”

    陶幽鏡嗤笑一聲,“不在正麵觀察的情況下就下結論?你老師可是著名的實踐派,喬爭煬,羅成不喜歡你,你還真是不冤枉。”

    作為正麵人格的申龍還能冷靜,負麵人格的釋山一卻大叫道:“放屁!我會證明我比你強,你沒有資格批判我!”

    陶幽鏡明明隻能借著封容的力度靠站著,但是他目下無塵的模樣和之前毫無區別,“是嗎?但他似乎不太在意,你看,他始終沒出現。”他彎了彎唇,“他根本不想見到你。”

    這下連申龍的臉色都變了,釋山一臉色扭曲地朝著陶幽鏡撲了過去,宜令抬手就是一攔,但是他是攔住了釋山一,可申龍卻在眾人的注意力都在釋山一身上的時候往旁邊的柱子走了兩步,封容抬手就凝結了一片冰刀飛了過去,隻是也沒製止住申龍微笑著拍下柱子上的一塊瓷片。

    “寒露!”正在和靈安全局的人匯合的艾天峻正想讓他們護送寒露出去,扭頭卻看到原本封容、陶幽鏡等人站立的位置突然閃出一片亮光,將半徑三米之內的人都沒籠罩其中,寒露一見就衝了進去,等到艾天峻發覺過來,那片亮光驟然放大到肉眼不能直視的程度,等到亮光消失,那片地方竟是已經空無一人!

    晚一步帶著支援組跟進來的宗少賢傻眼了,他、他該怎麽跟千吩咐萬囑托的林助手交代,部長大人在他眼皮底子下跟著宜令、申龍等人一起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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