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確定要帶著花七是去“原罪”的童話之夜上赴約之後,陶幽鏡幾乎是一夜未睡。

    接近淩晨六點的時候,尚宮打了個電話過來,說是半山古堡那裏有不明人士入侵的痕跡,陶幽鏡不置可否,掛了電話之後重新迴到了休息室。

    花七是還在沉沉睡著,即使在睡夢中,他的眉頭仍然打成了一個結,像是有什麽不可開解的事情纏著他似的,陶幽鏡忍不住輕輕撫平他眉間的皺褶,心裏覺得有些空蕩蕩的,認識花七是之後,他一度以為自己的人生已經足夠圓滿完整,但是很顯然的,現實毫不留情扇了他一巴掌。

    沒有人能強大到守護好自己的任何東西,也沒有人能永遠不失去任何東西。

    天光熹微,透過窗戶照射進來,室內的光線還很昏暗,陶幽鏡隻在上半夜跟總辦外勤組商量好行動計劃之後才閉目養神了幾分鍾,但是被突如其來的心悸弄醒了,就再也沒睡著,到現在也不覺得困倦,他有些出神地坐在休息室唯一的床邊,靠在牆上微微閉著眼,迴想著這些年來的種種經曆,竟是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在前一天,他還是在為自己的伴侶的生死而做惡人,轉眼間他就要麵臨他的伴侶才有可能是罪魁禍首,所謂因果輪迴,當真沒人能參得透其中緣由。

    分針滴答滴答地轉動著,秒針的走動在寂靜的室內顯得萬分清晰,同樣清晰的還有床上那人翻身的細微動靜,陶幽鏡睜開眼睛,正好和躺著的花七是的目光撞了個正著,一時之間,兩個人都沒有開口說話。

    但是幾秒過後,陶幽鏡的臉色就倏然冷了下來,他寒聲道:“你不是小七,你是誰?”

    此時是淩晨六點,距離童話之夜倒計時為十一小時。

    因為叢蘭送來的請帖和教皇希望宜令接下暗殺陶幽鏡的任務這兩件事,靈安全局這邊針對“原罪”組織的行動計劃又做了一次大的改動,各個行動小組的負責人跟林映空祝孟天他們討論了大半個夜晚,直到這時才散會,費蓉和丁有藍已經去買了一堆早餐迴來,分發給眾人,好吃飽了再去補個覺,為今晚的行動提前做好準備。

    雖然叢蘭的口氣裏一副“我知道你們靈安全局摻了一腳但我們不怕你們”的架勢,但是心理戰術嘛,他們也擅長,並不打算因為叢蘭的一句話而亂了陣腳,該怎麽辦就怎麽辦,他們就不信這個邪了,如果羅成是教皇的話他們都敢去橫掃一通,更何況是羅成的徒弟?不是靈安全局輕敵,隻是作為三界之內唯一的全體靈異學界生靈執法機構,他們要是連一個搗毀“原罪”組織都要畏手畏腳的,恐怕早就被其它野心勃勃的門派組織給連鍋端了。

    骨頭難啃歸難啃,該啃上去的時候他們還是不會含糊的。

    “林助手,這個給你。”丁有藍把一籠生煎放在林映空麵前的桌子上,見他還是皺著眉的樣子就有些不解,“行動方案不是確定下來了嗎?還有什麽問題嗎?”

    林映空歎了一口氣,“暫時沒了。”

    丁有藍茫然,“那你為什麽還要歎氣呢?”

    林映空一臉憂鬱地道:“我已經超過四十個小時沒見到部長了。”

    丁有藍:“……”早餐還沒入口,猝不及防就被塞了一嘴狗糧……

    祝孟天見狀,立刻轉向宗少賢,深情款款地道:“少賢,從海底狂歡節迴去之後,我們也相隔了二十三天零十四小時才見麵~”論起深情,他也不比林助手差好嗎!

    而宗少賢的迴應是——冷下臉來豎起拳頭:“祝孟天,你還想討打是不是?”

    祝孟天哀怨了:“親愛的你不能對我這麽殘忍!”

    宗少賢冷酷臉,“不對你殘忍就是對我自己殘忍!”

    祝孟天:“……qaq!”

    鄂靜白看著他們,忽然覺得顏米真心挺乖的,於是低頭在企鵝號上給顏米發了條早安的信息,然後突然就囧了——orz,他到底是為什麽要拿顏米和林助手、祝孟天他們來比較呢?

    撇去糾結的旱魃先生,總辦外勤組的其他成員都圍觀祝孟天圍觀得很歡樂,就著八卦下飯吃。

    在今晚之前依舊見不到部長大人的林映空也把快樂建立在了祝孟天的痛苦之上,但是吃了半籠子生煎之後,林映空突然想到:“陶幽鏡和花七是呢?”花七是就不說了,難道陶幽鏡還能睡得著嗎?

    “可能是在談談心聊聊天吧……”費蓉仰著臉想了想,“按理來說花七是也該醒了。”

    乘小呆聞言,撇嘴,“花七是都忘得差不多了,還怎麽談心?”

    “說的也是……”狄冰巧接下話茬,“所謂人生處處有驚喜,驚嚇也是無處不在的,前幾天陶幽鏡和花七是還好得蜜裏調油,恨不得放火燒死他們,沒想到……嘖。”

    狄冰巧的語氣裏帶著些許唏噓,總辦外勤組的成員們聽了也不由得生出同感來,雖然被閃瞎眼的時候特別無奈,可是看到一對有情人眨眼間就有可能分道揚鑣這種事情就更無奈了,陶幽鏡對花七是的感情他們是有目共睹的,解藥神農淚難尋,陶幽鏡寧願放棄解毒也想要找到鑰匙打開花七是腦子裏的暗示,然後抹掉他的記憶讓他繼續活下去——放在當日是情深似海,隻不過在策劃整件事的“原罪”組織看來,未嚐不是一個笑話。

    那麽,教皇是巴不得弄死陶幽鏡,“原罪”的小王子又是怎麽想的呢?

    j1分部的休息室裏,陶幽鏡和“花七是”冷冷地對峙著。

    “花七是”的眼神不對勁——這是陶幽鏡和他對視了一眼之後得出來的結論。

    但是這個“花七是”給他的感覺特別熟悉,並不是想象中的完全陌生的人——這是陶幽鏡再細看一眼之後得出來的結論。

    “你不是小七,你是誰?”

    屬於花七是的記憶已經盡數崩潰,他隻記得一個陶幽鏡,那麽,現在在花七是身體裏的人呢?他又記得多少?

    也許是陶幽鏡眼中審視和懷疑的意味太濃,“花七是”眼中掠過一抹受傷,他坐了起來,和陶幽鏡筆直地對視,有些期待也有些倔強,最後通通化成了一抹自嘲,“你果然認不出我是誰。”

    “也許我早該看出來的。”陶幽鏡的表情很冷,“小七從來不怕黑,也不怕冷情……怕黑怕冷清的人是你,這些天你都有出現過。”隻是陶幽鏡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對付“原罪”組織上,而花七是的記憶逐漸崩潰,前後言行不一致也是正常,所以在叢蘭撂下話之前,他根本沒有預料到花七是不是花七是這個可能性。

    “我不止出現過一次,在花七是沒辦法掌控身體的時候。”這幾年花七是的記憶一直都是混亂的,想要做手腳實在是太簡單,偶爾幾分鍾的切換人格根本不會輕易被人發現,隻是……“花七是”苦笑一聲,“隻是你從來都把他當成我而已。”

    陶幽鏡的神色更冷了,“要麽主動從他的身體裏滾出去,要麽我親手‘殺’了你。”

    “花七是”的雙唇抖了抖,“你就沒有想過,你喜歡的人不完全是他,也有一半是我?”

    陶幽鏡沉默了片刻,“但我認可的人隻有他。”

    “花七是”露出一個慘淡的笑容,“我就知道……”後半截話他沒有說下去,也不知道他是預料到了陶幽鏡的脾氣,還是預料到了這個結局。

    陶幽鏡看著他,眼神很陌生,“滾出去,然後把小七還給我……不然,我不介意我親自動手。”

    “花七是”搖頭,“他的意味太脆弱了,放他出來就等於殺了他。”他主動跑出來,未嚐不是為了維持這副軀體的生機。

    陶幽鏡聽懂了他的意思,眼底有憤怒的風暴在醞釀,但是瞬息之後又平靜了下來,花七是的性命都掌握在這個人手裏,陶幽鏡不想拿他來開玩笑,“你在幫他?”

    “我在幫你。”“花七是”有些哀傷地道,從主動現身開始,他就一直是這般無害又憂鬱的模樣,一點兒都不像是個鑽進花七是的身體來害死陶幽鏡的壞人,“沒有他,我怕你不想活了。”他在花七是的身體裏待了五年,該了解的事情也了解得差不多了。

    陶幽鏡卻冷漠地道:“沒有這麽複雜,小七能不能活下來,我都是在等死。”

    “花七是”一愣,“什麽?”

    “你忘了麽?”陶幽鏡看著他,“五年前,你把自己的人格轉移進了小七的身體,我本來以為小七給我下毒是因為太叔群給他下了心理暗示……實際上,那份毒藥是你親手送到我嘴裏的吧。”

    “花七是”的臉色漸漸變了,“明明……他明明說……你的毒還沒有解?為什麽?!”

    陶幽鏡皺了皺眉,“你不知道那是什麽毒?”

    “花七是”的手忍不住抖了抖,他終於意識到有什麽事情並沒有按照他的想象來走,頓時有些失措地道:“他說他隻是想教訓你一下……”

    陶幽鏡問:“他是誰?”

    “花七是”下意識地道:“‘原罪’的教皇喬爭煬……他沒有告訴我那個毒是解不開的……我沒想害死你,真的!”

    陶幽鏡也意識到了什麽,“所以,你不知道你給我下的毒是神農骨毒?”

    “花七是”的臉色刷拉就慘白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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