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容帶著祝孟天、費蓉和丁有藍抵達了明輝研究所所在的那條街道,這裏已經因為那漫天火光而被封鎖了,消防車絡繹不絕,但是救護車隻是來待命而已,因為火雖然燒得厲害,但是明輝研究所地處偏僻,附近沒什麽其它建築,而研究所內部也那麽巧合,今天他們開周年慶功宴,幾乎所有員工都拉去酒店裏了,隻剩下幾個保安,也在火災發生的第一時刻跑了出來,受的傷都不算很重——對外的說法是,研究所今天沒什麽人看守,可能是歹人故意縱火。

    封容等四人登上了距離明輝研究所近兩公裏處的一座高層大廈的頂樓天台,這時大雨剛停,四處無風,濃煙也沒有向四周擴散,站在大廈天台可以清晰地居高臨下俯瞰在火海中的明輝研究所,這裏已經是封鎖線的外圍了,底下的馬路上還能看到無數消防車唿嘯而來,四周圍站著不少圍觀的人,但是他們都沒有注意到幾個麻雀大小的飛行探測器從他們頭頂飛過,鑽進了熾熱灼人的火場裏。

    片刻後,丁有藍道:“地下四十米左右有生物反應,不過沒有生命跡象,數量在百數以上。”意思就是那裏有一堆的屍體。

    費蓉聽得一張臉都皺了起來,“我們要進去看看嗎?”聽起來都覺得兇殘……

    封容卻搖頭,“不用了,這地方沒什麽價值了。”

    祝孟天聽出了他的意思,“部長你是說這裏被羅成放棄了?”

    丁有藍微微瞪大眼睛,“明輝研究所真的是羅成的地盤?”

    封容輕輕頷首,一個動作迴答了他們兩個人的問題,他說:“小藍你把探測器撤出來吧。”

    還在找爆炸初始地點的丁有藍不明所以地快手快腳把探測器收迴來,然後就又聽到一連串驚天動地的爆炸聲,他們腳下的大廈都猛地晃了十幾下,所有人都因為這爆炸聲而不得不趴下來,等那巨響停歇,他們爬起來再一看向明輝研究所,大雨之後煙塵不多,爆炸的黑煙很快就變得稀薄,研究所地麵上的建築哪裏還有完好無損的?竟是在眨眼之間就全都被炸成廢墟了!

    丁有藍這迴是把眼睛都瞪圓了,第一反應就是:“羅成毀屍滅跡了?”

    祝孟天嘴角抽了一下,“奇恩說好的驚喜呢?”難道就是讓他們看他又被羅成忽悠了一把?

    封容道:“孟天,蓉子,你們去下麵看看。”

    費蓉一愣,祝孟天卻是瞬間意會,拉著一臉茫然的費蓉,摩拳擦掌地下樓了,“走,我們找羅成那個混蛋的麻煩去~”

    丁有藍驚訝地看向封容,“部長,羅成在附近?”

    封容沒迴答,而是轉過身去,平靜地對他身後的人道:“奇恩。”

    與此同時,林映空帶著鄂靜白和乘小呆來到了青萍街,這是奇恩不止一次出入的地方,靈異學界生靈的聚居地,魚龍混雜,卻又有它自己的一套秩序,此時已經是淩晨四點多,街道上還有很多夜行生物在走動。

    當然,林映空他們不是來找奇恩的,想也知道明輝研究所被炸了,奇恩怎麽也不太可能還窩在這裏,隻是既然連祝孟天都發覺了邢鈞的不對勁,那麽其他人有所察覺也是遲早的事情,既然如此,那就大大方方地去查,總要讓其他組員有個心理準備——所以林映空這次來青萍街,一是因為邢鈞遞出去的“兔死狗烹”四個字驚動的人,二是順著他們下午大鬧東陵生物研究所的線被驚動了的一連串的人,從下午到現在,該被驚動的,也驚得差不多了。

    林映空不會刻意提醒,但是鄂靜白也許懶得想,乘小呆卻是個精明無比的,聽著林映空和線人接頭說了幾句話,他便臉色輕變,有些遊移不定地看著林映空,後者聲色不動地任他看,就像是封容說的那樣,邢鈞就算不是個參與者,也是個知情人,再加上他的種種怪異舉動,無論最後他是不是真的出賣了總辦外勤組,他們都要對邢鈞多一層防備。

    離開線人的接頭點之後,鄂靜白也不知道心裏怎麽想的,麵上倒是一如既往的冷冰冰,倒是乘小呆沉默了良久,眼裏盡是掙紮,走出老遠了,他才低聲地道:“林助手,對不起,我和小藍一直有件事沒告訴大家。”

    “嗯?”林映空看向他,聲音不溫不火的。

    乘小呆深吸一口氣,坦白道:“巧姐出事那天,小藍在蓉子身上找到一個一次性定位器。”

    事情涉及到狄冰巧,這下連鄂靜白都把目光投在他身上了,林映空眯了眯眼,問:“然後呢?”

    乘小呆感覺自己被看得後背發涼,沒敢再隱瞞,老老實實把事情一五一十交代了:“定位器是貼在蓉子的後頸上的,持續時間隻有三個鍾頭,報廢之後自動脫落,不過剛好因為靜電,定位器黏在她的頭發上了,蓉子自己沒發現,一般人也碰不到她的脖子,m市裏除了總辦外勤組,和她最親近的也就隻有一個人,小藍覺得不對勁,就把這件事瞞了下來,偷偷和我商量……”他的聲音越來越低,“這次邢鈞受傷,樣子變化有點大,我們一直以為是羅成扮成了他的樣子……”羅成也不是第一次幹這種事情了,他們想遲早能揪住對方的馬腳,就不說出來刺激費蓉了,那天乘小呆想叫費蓉去龍夢石那邊,其實也有順路拐去邢鈞那裏、讓費蓉確認一下邢鈞是不是真的是本人的意思,隻不過因為費蓉的心理陰影,他們才沒偷偷做此行動。

    林映空聽罷,簡直無語了,原來他們組裏的組員早就陰差陽錯地發覺了邢鈞的不妥之處,隻是出於對邢鈞的信任以及不想費蓉傷心的想法,都腦補得離真相歪了十萬八千裏了——他家部長一直想培養幾個組員的獨立性,不過他們是不是太獨立了一點,連這種線索都敢隱瞞?!

    眼看著助手先生的眼神越來越危險,乘小呆立馬發誓道:“隻有這件事而已了,我保證沒有別的了!”

    林映空不說話了,示意乘小呆和鄂靜白暫時不談這件事,專注等下的行動,但是他自己心裏卻沒這麽平靜,他忽然想到,邢鈞對費蓉這麽多年的感情不可能是假的,他自己的性格也不像是那種不擇手段的人,就算邊海真的是戮血盟的人,邢鈞這麽多年都沒有對靈安全局不利,現在還可能剛弄出一個東陵生物研究所,正式運轉不到一個月,今時今日他突然做下這些事情又是為了什麽?而且,效果持續三個鍾頭的定位器,正好足夠將狄冰巧引進死亡的圈套,邢鈞不會不明白他如果真的親手在費蓉身上放了定位器,費蓉這一生都不會原諒一個害死自己隊友的人,邢鈞為什麽……突然急了起來?

    林映空站在青萍街的街道中段,仰頭看了看頭頂漆黑的天空,腳下踩過雨後未幹的水坑,他現在很希望天快點亮起來,他好和部長一起去再見一次邢鈞,去看看邊海——看他到底是一個怎麽樣的人。

    明輝研究所附近,封容和丁有藍見到了一個滿身陰鬱的奇恩。

    奇恩的神色實在太難看了,渾身籠罩著一股深深的黑色氣壓,丁有藍都偷偷地摸上了自己身上放置手槍的地方,沒辦法,奇恩這表情太像是要馬上找人幹一架了,封容卻對他難看的表情視而不見,淡淡地道:“這個明輝研究所,是誰給你的消息?”

    他的姿態太從容了,讓奇恩覺得自己在他麵前擺臉色都是一件很失禮的事情,他鬆了鬆自己繃緊的臉,不想在封容麵前顯得過於被動,可是一開口還是沒忍住語氣裏的那份憤恨:“我能保證消息的準確性,但是羅成那個王八羔子肯定是截了我的情報!”

    所以在奇恩準備給羅成一點顏色瞧瞧的時候,羅成就施施然把明輝研究所的人都帶出來了,他當然不是那種慈悲心腸的人,他是在明晃晃地隔空在奇恩臉上打了一巴掌,奇恩本來隻是想在明輝研究所搗亂的,沒想鬧得人盡皆知,誰知道他的手下進去之後就跟他說整個明輝研究所都被清空了,留下的都是無用的“垃圾”,就像是當年羅成拋棄初始研究所一樣,奇恩一氣之下,就讓人把這地方給炸了,可是誰知道羅成還更絕,奇恩把研究所炸了非但不要緊,他自己還跟添了一把火,徹底把這個傾注了一大筆心血的地盤炸成飛灰,順帶把殘留的證據也燒個精光,奇恩差點給氣出一口熱血來。

    封容看著奇恩,這個當初在鳴鏡度假區遊刃有餘、將所有人玩弄於鼓掌之間的男人如今狼狽得像是個喪家之犬,羅成看起來是個愛玩的,似乎隻喜歡各種各樣奇妙的殺人遊戲,將人心琢磨得淋漓盡致,但是那份手段和野心卻也不容小覷,如果讓他整合了奇恩的勢力之後,封容毫不懷疑他會搞掉戮血盟裏的第三方,徹底將整個組織掌握在手裏,到時候……靈異學界恐怕又得動蕩一次了。

    於是封容很直白地問奇恩:“你手裏還有多少不被羅成侵吞的勢力?”

    奇恩又沉下了臉色,半晌才道:“不到原來的十分之一。”隻是今晚過後就不好說了。

    封容點頭,不到十分之一,他都敢跟羅成叫板,還隱隱想玩一把翻身仗,看來奇恩不僅玩得瘋癲,這不到十分之一的人也是他手裏最後、最強的底牌了,起碼他現在還好端端地站在封容麵前。

    奇恩寒聲道:“暗部長你早就預料到了這個結果?”然後坐看他奇恩被狗攆!?

    有部長大人做靠山,麵對的又是劫持過自己的壞蛋,丁有藍很硬氣地咕噥道:“預料到了又怎麽樣,你還指望我們救你?”不說救這個字眼了,哪怕是靈安全局這邊提醒他一句羅成有詐,估計他也不會信的。

    奇恩被丁有藍噎個半死,陰氣森森地看向他,今晚的失利讓奇恩太惱火了,要不是估計到靈執法部部長就在m市,他還真的想大開殺戒了,反正羅成的明輝研究所沒死人,他繼續讓人死就好了。

    封容輕描淡寫地移了一步,擋在了丁有藍麵前,掌心自然下垂,覆上了一層薄薄的寒冰,四周圍的空氣都跟著冷了下來,“你是想來和我談談,還是來恐嚇我的組員的?”

    奇恩聞言,身上彌漫的那股陰鬱這才盡數收斂起來,他到底也曾經是個唿風喚雨的人物,神色轉換再自然不過了,他一下子又恢複成了那個令人捉摸不透的奇恩,冷笑道:“我們還是談談吧,我就知道我低估了羅成那小王八羔子的能耐。”

    這會兒心態調整過來,他倒是承認得很坦然,丁有藍已經不是第一次聽奇恩罵羅成“小王八羔子”了,心裏有些奇怪地想,難道奇恩比羅成大很多?

    他心裏這麽想,封容卻是剛好問道:“羅成是你們三個人裏資曆最淺的那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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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奇恩想了想,“不算吧,我和他都是在組織裏長大的,隻能說他是年紀最小的,我站穩腳跟的時候,他才剛開始沾手組織裏的事情……”說到這裏,他的眼神一片冰冷,被一個後起之秀打得狼狽不堪,是一件很難以啟齒的事情,奇恩冷哼道:“他就是占了投機取巧的便宜,盡鑽營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不過他的確夠狠,這點我承認我比不上他。”起碼他以前沒把羅成放在眼裏的時候,也沒想過在他根基不穩之時動動手指掐死他,現在才覺得後悔。

    封容又問:“你的組織裏原先就三方勢力?你們各自為政?還是有更高級別的人?”他一直想知道,戮血盟是不是在檮杌死後才分裂成三塊,亦或者說,檮杌究竟是不是戮血盟的領導者?

    奇恩卻避而不答,用的理由千篇一律,“這個問題超綱了,暗部長。”

    封容冷冷地看了他片刻,才換了話題,“那好,你說你和羅成是在你組織裏長大的,那麽還有一個人呢?”

    奇恩挑眉,“為什麽問起他?我記得他應該不會和靈安全局打交道的。”

    也就是說是個低調的,掌握的勢力也沒在靈安全局的日常交集範圍裏……封容的雙瞳幽深一片,“你都說了,‘應該’不會而已。”

    奇恩挑起來的眉頭便拐了個彎,蹙了起來,“暗部長你的意思是除了羅成之外還有人跟你杠上了?不可能啊……”

    他似乎真的覺得不可思議,封容問:“為什麽不可能?你組織裏有人在我麵前礙手礙腳,又不是羅成的風格,你也沒空做這個。”

    奇恩有些摸不準他是不是在詐自己,不過又覺得他好像沒理由專門套這件事的話,便道:“他是我們組織吸納進來的,但是我們又管不著他,他也不怎麽對組織的事情指手畫腳,起碼我都沒見過他的真麵目,羅成估計也沒有,我和羅成跟靈安全局對上是正常的,他好端端的招惹你們做什麽?”

    丁有藍聽著自家部長和奇恩的對話,總覺得有些古古怪怪的,不知道怎麽的,他突然想到了那天他給昏迷的費蓉擦拭臉上的血跡,卻從她的頭發上找到一枚定位器的事情,有個荒誕的念頭從腦海深處爬了出來,丁有藍頓了頓,沒忍住打了個寒噤。

    奇恩不滿意總是他問自己迴答,便道:“暗部長有注意到羅成的動靜嗎?”他愣是想不明白為什麽羅成會提前幾個鍾頭得知他今天淩晨動手的消息,把明輝研究所裏的人和資料都轉移走了。

    封容卻問他:“你確定是羅成截了你的情報?”

    奇恩一愣,“我確定我現在手裏的人沒有出賣我的。”

    封容語氣微妙地道:“也就是說,你出手之前起碼是有八成把握的。”

    奇恩慎重地點頭,“有肯定是有……”不然他也不會在靈執法部部長麵前放下話說要給他們一個“驚喜”。

    封容側頭看向火勢還沒被撲滅的明輝研究所,遠遠望去,那火光映紅了半邊天,“八成的成功率,就算羅成踩中了剩下的那兩成,也不太可能這麽快就留個空殼給你。”奇恩應該就是跟封容談過合作的事情之後,這兩天才定下的計劃。

    奇恩聽出了端倪,“暗部長你的意思是,羅成早就打算放棄這個研究所了?”雖然這能證明不是他大意魯莽的後果,但是奇恩的臉色也不好看——他依舊是被羅成耍了。

    “恐怕還不止這個原因……”封容低喃道,“隻是你一個人,還沒辦法讓羅成那種偏向虎山行的性格的人玩一招金蟬脫殼……”

    所以,昨天下午,中毒的輕赤給羅成帶迴去的消息,究竟能影響羅成到什麽程度呢?東陵生物研究所的主人k,他除了手頭裏有一個a192003tx計劃,還有什麽是能夠撼動羅成的,他才會毫無顧忌地和羅成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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