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就已經很難收手了,憤怒又戰戰兢兢的舒秀桑覺得整個賀家除了賀福之外似乎都成了陌生人,虎視眈眈地等著要她的命,為了不坐以待斃,舒秀桑把賀全的女兒賀曉燦推下了河,緊接著總辦外勤組的組員們毫無征兆地出現了,舒秀桑其實見過傳說中的靈執法部部長的相片,乍一看認不出來,但是對方身份神秘,自稱姓暗,跟著一個姓林的助手,很容易就能猜測到他是誰,畢竟靈異學界和人界的界限並沒有劃分得很清楚,她為了自己的下半輩子著想,也會去關注一些重大的靈異學界新聞。

    腹背受敵的舒秀桑更加惶恐,又聽到賀萍芝和賀萍依在擠兌賀智櫻,說她跟賀全關係不幹不淨,舒秀桑怕被封容他們無意中問出這件事,聯想到她身上,所以幹脆鋌而走險繼續滅口。隻是賀萍依嘴碎卻膽子小,直接被她嚇死了,賀雙又接著她的手親自殺了賀萍芝,賀家滿門支離破碎,連賀智櫻都在她的特意為之下被懷疑是透明人,從而被總辦外勤組軟禁。舒秀桑想,就這樣結案吧,她也殺夠了,殺累了,等他們把賀智櫻帶走,她就帶著賀福兩個人一起逃到國外去——當年她父母並不是什麽都沒留給她,隻是被她一直當做底牌藏起來。

    可惜,沒想到舒秀桑還沒來得及完成她的金蟬脫殼計劃,賀福就被賀智櫻捅進了加護病房,賀母一氣之下,當晚夜深的時候就告訴她,賀福早先已經答應了過段時間就和舒秀桑離婚,免得她這個掃把星繼續禍害賀家。已經被連續殺人和身體被迫被迫賀福的壓力逼得幾近崩潰的舒秀桑再次體會到了當年在實驗室被當成小白鼠時的心情,又憤怒又恐懼,加上前一天被費蓉一槍打中,潰敗的身體和激烈的情緒令她的頭腦變得不那麽理智,跑去和賀福爭執,這是舒秀桑隱忍了十幾年的爆發,鮮少被她違逆過的賀福果然爆發,把她也打進了手術室。

    做完手術之後,其實醫院裏的麻醉劑量對她被改造過的身體沒什麽大作用,舒秀桑被推出手術室之後沒多久就清醒了,她閉著眼睛躺在床上想著未來該怎麽辦,可是她發現如果沒有賀福,她的未來根本就不需要再去設想什麽,她也不是真的對賀智辰和賀智櫻沒有半分感情,隻是那些感情抵不過她的愛情和絕望。

    舒秀桑預感到,她快要活不下去了,無論是身體還是精神。

    那麽賀福呢?她其實想了很久,猶豫了很久,但舒秀桑的愛從來都是自私的,為了一個賀福,她拋棄了父母,拋棄了兄弟姐妹,拋棄了兒女,那麽,她想,不如一起死吧,她終究還是放不下他。

    隻是千算萬算,都沒算到賀福最終會讓她心如死灰,她為他委曲求全,她為他傾盡所有,她為他連自己的兒女都已經放棄,甚至她為他被一個畜生侮辱也要從井裏爬迴來,卻隻得到了對方的厭惡和惶恐避之不及——他嫌棄她,因為她已經不幹淨了,在他以為她死了之前。

    在賀福跪下來哭求的時候,舒秀桑就想明白了一切,賀福早就從賀父賀母嘴裏知道他的四弟侮辱了他的女兒賀智櫻,才會對封容和林映空說出他覺得舒秀桑恨他的話,他也沒料到舒秀桑會連自己的兒女都不顧了,之前恐怕隻不過和賀母說考慮一下離婚,結果賀母因為賀智櫻那一刀而記恨上了她們母女倆,為了達成目的,就故意跟賀福說賀全其實強迫的人是舒秀桑——大概賀母也沒想到她說的才是事實,間接促成了後來的一切——隻是沒有和賀福說明當初“賀智櫻”跳井自殺的事情,賀福覺得自己戴了個綠帽子,舒秀桑還敢和他吵架,他就幹脆下了狠手,結果到晚上就看到了舒秀桑跟鬼一樣想殺他,賀福便自以為是地猜測愛他的舒秀桑因為不堪恥辱所以死了,現在是化鬼迴來報仇,才會嚇得屁滾尿流地求饒。

    到了如今這個地步,就算想明白也沒用了,舒秀桑放棄了自己的兒子和女兒,深愛的人變成陌生的樣子,再也不可能和她白頭偕老,故土不能迴,賀家容不下她,實驗室的人可能盯著她,靈安全局不會放過她,偌大一個三界,舒秀桑竟是再無容身之地——而這條路一路走到黑,一切的起源都在羅成對她提出邀請的那一刻。

    舒秀桑接受了魔鬼的誘惑,就要接受萬劫不複的結果。

    “有很長一段時間我都在想,我聽話了十幾年,如果當初不是一念之差,如果不去貪戀那份非人的力量,那麽後來的一切災難就不會發生。這份力量沒有帶給我任何和美好有關的迴憶,也許阿福曾經是,但我大概已經成了他的噩夢。”最後,舒秀桑這般說道,睜著眼,眼裏有淚,卻一直沒掉下來,眼神溫馴,已然接受了她做錯一個選擇後,就付出了最殘酷的代價的事實,“實驗室的人卻說我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透明人,是他們第一個完美的傑作。”

    她說著說著,忽然閉上了眼,那滴淚終於落了下來,“可是,如果有的選擇,我寧願做一個普通人。”

    比起舒秀桑的種種曲折,賀智櫻的經曆倒是簡單了很多,舒秀桑也知道一些,加上總辦外勤組對這件事的合理推測,也能多少還原出事情的真相——賀智櫻的確是舒秀桑夭折的女兒的複製品,當然,從某方麵來說她很無辜,她的出生和存在都是被人為設定好了的,根本沒有給她選擇的機會。

    起因其實隻是羅成的一時興起,他在閑暇的時候不知怎麽的迴想起他的實驗室的第一個特殊異種能力者,一個逃了的透明人,就順嘴叫人去查了一下舒秀桑的經曆,得知她已經生兒育女,又沒忍住把她剛出生的女兒的血液樣品帶迴來做研究,發現沒變異之後就了無興趣地拋到腦後。倒是當初主持舒秀桑實驗工作的那個研究人員把血液樣品要了過去,對他來說舒秀桑本身是足夠完美,但是缺失了繁衍能力,他就用她的直係血脈的血製造了克/隆體,並在克/隆體上做實驗,造出了新一代的透明人,羅成聽聞之後又有了興致,派了個異種能力者帶著嬰兒過去找舒秀桑,本來他是想讓人直接把嬰兒丟給舒秀桑的,隻是沒想到那麽巧,原先的賀智櫻居然意外夭折了,羅成接到異種能力者的匯報,高高興興地給他下了李代桃僵的命令,他很想知道舒秀桑究竟能把日子過得糟到什麽地步。

    這畢竟隻是一件小事,羅成很快就沒關注舒秀桑這邊了,隻有那個研究人員偶爾派個異種能力者過來檢測賀智櫻的身體情況,但是透露的情況不多,又避開了舒秀桑,所以賀智櫻隻是隱約知道自己不是舒秀桑真正的女兒,而是一個很完美的異種能力者的後代,還被研究者出於好奇改造過了——她一直以為是那個異種能力者把自己跟原本的賀智櫻調換了,賀家其他人都不知道。

    被賀萍芝和賀萍依諷刺她和賀全不幹不淨的時候,賀智櫻很快就反應過來那個遭到侮辱的人是自己的母親,她恨賀家的人恨得沒辦法,但也不敢做什麽,因為賀全的確騷擾過她,賀萍芝她們說得也沒錯,而她更想要保全母親的名聲。捅傷賀福的事情就純粹是意外了,賀智櫻沒有經過正規的訓練,有時候一激動就把握不住自己部分身體透明化的樣子,她很怕和人接觸,大夏天也穿著長袖長褲,恰巧那天她偷聽到賀福跟賀母說他會考慮和舒秀桑離婚的事情,她又生氣又擔心舒秀桑傷心,跟賀智辰商量了一下,決定私下裏先和賀福談談。

    但賀智辰臨時有點事,賀智櫻就幹脆先去了賀福的屋子,對方已經喝得醉醺醺了,指著她罵她是賤人,和他四弟勾勾搭搭,賀智櫻氣得不行,當即半邊身體無法控製地變成了透明狀,隻是一瞬間的異樣,就被醉眼朦朧的賀福看到了,後者大喊著她是怪物,拿東西砸她。賀智櫻很驚恐,反應過來的時候那把刀已經捅進了賀福的身體裏,賀智辰聽到動靜後衝進來,隻遲疑了一瞬,就叫她快跑,賀智櫻已經懵了,本能地就跑了,直到被封容攔住,她才恢複了些許理智。

    至於後麵她在睡夢中跑去襲擊賀福的事情,賀智櫻就真的不知情了,其實她還沒完全掌握自己的力量,根本做不到全身透明,隻能借著潛意識發揮了潛力,醒來之後賀智櫻隱隱約約有了印象,發現自己已經能做到全身透明化了,於是在費蓉幾人把舒秀桑被打進醫院的事情故作無意透露出來時,她即使再怎麽怨恨舒秀桑,也沒法壓抑那十幾年相依為命的感情,她想,再幫舒秀桑一次,那麽以後舒秀桑過得如何,她就不管了……接下來,就是賀智櫻劫走賀母、把她嚇得中風癱瘓那一幕了。

    說起來那個操縱屍體的術法還是奇恩教給賀智櫻的,她不認識奇恩,隻知道有幾年都是同一個異種能力者幫她檢查身體,奇恩和那個人似乎是上下級關係,才會認識沒有和羅成接觸過的賀智櫻,並且找上她是問她要不要跟他走,去學習更強大的力量。賀智櫻之前是拒絕了的,舒秀桑被打那天,她又被奇恩一張紙條約了出去,奇恩教了她這個法術,笑得神秘地說她會用得上,卻又沒提讓她跟他走的事情,賀智櫻半信半疑,卻沒想到真的在當天晚上就派上用場,她嚇瘋了那個挑剔舒秀桑和她的兒女十幾年的女人,無論會得到什麽樣的懲罰,她都不會忘記那一瞬間複仇的快意和悲傷。

    快意於她終於擺脫了那份伴隨了她十五年的惡意,悲傷於這個再怎麽不如意也被稱為家的地方,徹底破碎了。

    透明人的案子中,屬於賀家的部分到這裏就可以結案,一些不甚重要的細節便不予贅述了,隻是整理到了最後,費蓉無意中看到林映空查到的關於舒秀桑就讀的大學的資料時,“咦”了一聲,有些驚訝地道:“這個大學的名字好熟……好像大叔就是在這個學校畢業的。”

    “嗯?”她說話的聲音很小,隻有靠得最近的封容聽到了。

    費蓉沒看到他有些古怪的表情,掐著指頭算了算,“大叔應該大舒秀桑一屆吧,說不定他還認識羅成呢,不過他是讀的專業好像和舒秀桑那個不怎麽搭邊,學校那麽大,估計不認識也正常,羅成就光盯著那些未來的生物學家了……”

    封容沒理費蓉後麵的嘀嘀咕咕,拿過她放在旁邊沒在用的平板電腦直接單獨進了關押舒秀桑的屋子,關上門後,他刻意擋住監控攝像頭,冷聲問:“出了賀全的那件事之後,實驗室那邊來問你問題和叫你去動q市的陣法的人是誰?羅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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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前說到這裏的時候,舒秀桑並沒有說的太清楚,她也不知道q市監測陣法布置圖是個什麽東西,封容和林映空下意識判斷為實驗室的異種能力者,也沒多問,他突然來這麽一出,舒秀桑愣了一下,才道:“是我沒有說清楚,他們不是同一個人。”

    封容一愣,“說說看。”

    舒秀桑道:“叫我去q市的是實驗室的異種能力者,我隻知道他的代號是蛾吻,他能變成有毒的飛蛾。至於問我問題的那個……我也不認識。”

    “不認識?”封容皺眉,“那你怎麽判斷他是實驗室的人?”

    “我隻是在實驗室見過他一次,大概也是實驗體之一吧,他的相貌幾乎沒什麽變化,我一眼就認出來了,”舒秀桑迴憶了片刻,有些恍惚地撫了撫自己已經漸漸衰老的臉,“那次我是去幫智辰開家長會的,沒想到會在學校裏看到他,我覺得他應該是故意在那裏等我的吧,我迷路了,走到一個音樂教室前麵,他還是像二十年前那樣,坐在鋼琴前麵,問我現在還有沒有想法要迴實驗室,我很怕他是來抓我的,沒說幾句就找借口離開了。”

    封容拿著平板電腦的手一頓,“鋼琴?”

    “對,我見到他的時候,他在實驗室的休息區裏彈鋼琴,所有人都看著他,比明星還受歡迎,”舒秀桑收迴了手,苦笑,“二十年後,他風采不減當年。”

    封容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從平板電腦上找出一張照片,遞過去,“是不是他?”

    舒秀桑盯著屏幕上的照片,是抓拍的,氣質憂鬱的男人半側著身子,對著鏡頭有些無奈地笑,嘴角微彎,睫毛在眼底打下一片陰影,好看得叫人癡迷,舒秀桑隻看了一眼,就點頭,也沒問什麽,“是他。”

    封容沒再說話,收迴平板電腦,好半晌,才關掉了那張照片。

    吃過午飯之後,總辦外勤組的組員們正要繼續討論透明人事件的後續,畢竟這次貌似挖出了羅成的大秘密,卻沒想到封容突然宣布他們今天可以自由活動了,不急著迴總部,這單案子也到此為止,全部資料暫時封存,需要繼續調查的時候再重新調出來,連舒秀桑和賀智櫻都在短時間之內被轉移不知去向了,組員們微微愕然,但也在靈安全局呆了那麽多年了,這案子一看就水深得很,互相交換了眼色之後沒說什麽,異口同聲地應了。

    倒是白叢丘見他們一副“好吧那就不查了但是私下裏做點手腳部長也不會說什麽吧”的表情,臉都要皺起來了,覺得總辦外勤組知道的事情已經夠多了,這群部員中的精英也不是吃素的,給點線頭就能牽出一堆線索,他為什麽還要自己勞心勞力地單獨折騰這個大麻煩呢?

    於是白叢丘拉著不甘不願的佘巡帶著資料急匆匆跑了,他得趕緊和上頭的幾個大佬商量妥當,然後把事情丟給自家得力幹將,能者多勞嘛,他還是乖乖抱著“寵物”冬眠就好了。

    總辦外勤組的幾個組員們嘀嘀咕咕了一陣子就被轉移注意力了,今天是十二月三十一號,跨年的最後一天,街上可熱鬧了,封容還表示元旦沒什麽緊急任務的話就給他們放三天假,全體不用值班,所以一群人就吵著鬧著要去逛街湊熱鬧了,連大冰山鄂靜白都被他們硬是拖走了,用的理由是——呃,出差一趟,總要給顏教授帶當地特產。

    於是乎眾人逛了一下午,吃飽喝足,期間林映空還“不小心”暴露了自己脖子上的翡翠玉墜子,在祝孟天等人的八卦眼神中“勉為其難”地說出這是部長大人送他的定情信物,秀得幾個單身狗差點舉火把以下犯上,然後起哄說林映空送了一堆東西,但是還沒有能當成定情信物讓部長隨身戴著的,林映空立馬傻眼了,封容哭笑不得。

    林映空可憐兮兮地問部長大人他想要什麽,封容更加無奈,他送東西的時候壓根就沒想到定情信物這件事,於是隻能留林映空一個人在那裏糾結,唯恐天下不亂的組員們給他胡亂出主意,連婚紗那種奇怪的東西都混在其中了,封容知道他們丟了案子不甘心,就任他們去了——反正林映空敢送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他就等著放年假迴地府休息吧,單獨的那種。

    到了晚上,眾人就齊齊換了正裝禮服,八個人一字排開全是俊男靚女,可謂是浩浩蕩蕩陣容強大,當然,不是去打架的,他們拿了艾天峻親自送過來的票,去蝸黃大劇院給邢鈞的跨年鋼琴演奏會捧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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