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把賀母勸離開了,賀雙和賀壽自然也跟著走了,林映空讓方恩義去找醫生重新給舒秀桑母子三人包紮傷口,他在路上又正好撞見了去醫生那邊了解他們病情的狄冰巧,於是狄冰巧聽他轉達了林映空的要求和舒秀桑他們的傷勢情況,直接去藥房拿了藥和紗布過來,反正她有專業的醫師資格證,再弄個什麽文件糊弄一下醫院就行了。把病房裏的三個人交給狄冰巧之後,林映空把鄂靜白叫到了走廊上,站在一個舒秀桑三人聽不到聲音、但是林映空看得到他們的位置,林映空有些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古人都知道清官難斷家務事,他們還正好趕巧了,所謂的透明人沒找到,倫理劇倒是看了一堆,這都是什麽破事啊。

    “抱歉,林助手,剛才那情形我不太適合動手。”鄂靜白率先道,他的性格一向不適合處理這種事,要他來解決問題隻會躺平了一地的人,總辦外勤組的人都清楚的。

    “怎麽迴事?”林映空問,當然,他問的不是這鬧劇是怎麽來的,而是為什麽賀母和賀雙把事情突然殃及到了舒秀桑身上。

    “好像是賀雙說了什麽,她帶著賀家老太太來的,”鄂靜白迴想了一下當時的情形,“她好像不信是賀智辰自己單獨想害賀福的,而是覺得是舒秀桑指使的。”

    林映空狐疑地想了想前因後果,心裏覺得賀雙估計是沒什麽證據,純靠推測的,也不知道她為什麽那麽討厭舒秀桑,難不成真的相信那些個喪門星的說法?林映空忍不住找出資料翻到屬於舒秀桑的那一份,看了看她的出生年月日,在換成生辰八字,掐算了一下,納悶道:“舒秀桑也不是克夫克親的命格啊,哪家招搖撞騙的算命佬給他們灌輸的想法……”他雖然不精於此道,不過一些基本的吉兇還是看得出來,最起碼舒秀桑的命格雖然不怎麽好,但也不至於是天煞孤星連累親朋的那種。

    鄂靜白對這些沒研究,他想到的是另一個問題,“舒秀桑我不清楚,不過那個賀智櫻……有點……”他猶豫了一下,似乎不知道該怎麽說。

    “什麽?”林映空看了看病房裏和賀智辰並肩坐在一起的女孩子,狄冰巧正在幫她重新固定石膏,看上去好像沒什麽不妥。

    “當時隻有我在,我不確定我的感應會不會出錯,”鄂靜白有些費勁地想著形容詞,“賀家老太太打他們的時候,賀智櫻有一瞬間很生氣,像是有一股力量要從她身上爆發出來……隻是一種感覺,我沒有發現有靈力波動的出現。”他最後又強調了一句,他當時不動手攔人有一半原因也是想看看這種感覺會不會出現第二次,不過到後麵賀智櫻身上始終沒發現什麽特殊的變化,隻是站在那裏被動挨打。

    “我明白你的意思,”林映空的表情微微凝重,“如果賀智櫻是還沒覺醒的後天異能力者,劇烈的情緒的確是引爆體內能量的方式之一,但她的憤怒還沒達到引爆的點……不過我和部長見過她幾次,都沒這種感覺。”尤其是他主攻靈魂術法,是不是覺醒的異能力者,在靈魂強度上都會有區別於普通人的體現,除此之外,靈異學界還沒其它合理的方式去檢查一個普通人是不是未覺醒的異能力者,可惜林映空沒在賀家任何人身上發現過什麽異樣。

    “或者是被動觸發的法器法寶之類的?”鄂靜白提出了另一個方向。

    “也不是沒可能……賀家人有幾個似乎跟戴襯虛挺熟的。”不過賀智辰好像說過他不怎麽認識那位“表叔”,那麽他妹呢?

    鄂靜白覺得這個名字耳熟,想了一下才想起是誰,“他真的是賀家的人?”

    “事情有點複雜,開會的時候再一起說,現在,隻能是盯緊賀智櫻,”林映空暫時隻能這麽處理,“有合適的機會的話……可以再刺激她幾次。”

    而在此時,醫院外頭的茶樓包廂裏。

    封容結束了和荀初桐等人的視頻緊急會議,也沒立刻離開,而是坐在原地沉思了片刻,之後便拿出一張傳訊符,然後他忽然想到了什麽,把符紙收了起來,在電腦上還沒退出的靈安全局內部聯絡軟件裏找到“白叢丘”的名字,點擊了視頻申請。

    前文就說過了,白虎神君雖然力推各種科技產品和各類術法結合,但是自己本身卻不喜歡這些東西,按理來說封容用電腦這種玩意兒來找他,應該是找不著的,不過電腦的頁麵靜止了不到一分鍾便發生了變化,顯示對方接受了視頻申請,電腦屏幕上亮出了一片古色古香的背景,鏡頭前,穿著墨綠襯衫的男子懶洋洋地窩在軟榻裏,黑發搭在精致的鎖骨上,他一手玩著……呃,psp,一手拿著在一個泡椒鳳爪在啃著,一雙沒有血色的薄唇都因為麻辣而泛出淡淡的紅,像是剛被人親吻過似的,鳳爪那丁點兒肉被他啃得七零八落之後,他便嘴巴一張,連帶骨頭一起扔了進去,毫無障礙地咽下,可饒是這麽和環境沒有一點搭配的、毫無形象的舉止被他做來,都帶著一股橫生的妖冶媚氣。

    沒錯,這也是老熟人了,之前在鳴鏡度假區認識的蛇妖佘巡,立場中立,目前來看也隻是有點愛看熱鬧的小愛好而已,後來愣是被白叢丘以他像是自己幾千年前養的第一隻寵物相像為由用武力把人拐迴了靈安全局,鑒於白虎神君以戰神之稱聞名於世,這丫的還是靈異學界秩序管理者的老大,佘巡打也打不過他,想告狀也沒門,這不連靈執法部部長見到白叢丘都繞路走了麽。憋屈的蛇妖跑不掉,幹脆做點什麽事情膈應死那隻大白蠢貓,白叢丘不是不喜歡科技產品麽,他幹脆就搬了一堆電腦啊電視啊mp3456啊,什麽流行來什麽,連人界流行的x果手機都整來了一部最新版的,塞進白叢丘在靈安全局總部頂層的屋子裏去,還以“寵物很無聊主人要陪玩”為理由,笑眯眯地要他多多使用高新科技,倒是便宜了老是找局長找不到的靈安全局眾人——雖然平時也不找他,可要找他的時候多半是救急如救火啊,丫的有時候還給屋子下反通訊咒,他要不是局長早就被套麻袋揍一頓了。

    而最近剛好也是冬天了,蛇類一出門就得凍僵,把總部布置好的保持冬暖夏涼的陣法一開,再看那蠢貓一臉的欲生欲死,佘巡就心情爽到爆,心安理得地把這屋子當做是過冬的地方了。那是白虎神君常年駐紮的貓窩,這麽一來可把他別扭死了,不過自己作的死跪著也要死完,自己養的“寵物”燒了房子也得燒完,還得拍著手捧場說燒得好,白叢丘又不肯讓他走,隻能每天眼淚汪汪地看著自己的家大變樣了。

    超級瑪麗的背景音在屋子裏迴蕩得那叫一個銷魂,估摸著佘巡也是隨手點的同意,等一局遊戲gameover了,他才想起來往電腦桌麵上瞄一眼,這一看就樂了,笑眯眯地衝屏幕那頭的人招了招手,“喲,暗部長啊,不是出差去了麽,有事兒嗎?”

    “嗯,在出差,”封容頷首,當做是打招唿,“神君在麽,我找他有點事。”

    “找那隻死貓啊?他好像在廚房,我晚上想吃鹽焗雞,”佘巡一邊說一邊半坐了起來,隻係好兩顆扣子的襯衫滑開了一些,露出凝白如玉的肌膚,下半身居然沒有穿褲子,因為那是一條遍布墨綠色鱗片的蛇尾,悠哉地在皮毛地毯上遊曳,在聽到封容的話之後長長的尾巴便甩了出去,沒一會兒就卷了一個人型物體“嗖”的縮迴來,“呐,在這呢。”

    封容:“……”佘巡居然讓堂堂白虎神君給他做飯?不對,應該是堂堂白虎神君居然給他的“寵物”下廚?!

    “寶貝你找我呢~?”絕美風流的神君大人這時候還拿著個鍋鏟呢,一身華美的古袍外頭居然不倫不類地套著個哆啦a夢的圍裙,想也知道是誰的傑作,他被這麽粗暴地拖過來也不生氣,反而伸手幫他整理了一下快掉下去的襯衫。

    佘巡高傲地一揚下巴,“圓潤地離我遠點,暗部長找你呢。”

    “啊?”白叢丘左看看右看看,最後才苦著臉看向麵前的電腦,“小儡啊,好好的傳訊符不用,用這玩意兒幹嘛?”

    封容不想搭理他的蠢問題,佘巡就在一旁陰測測地道:“電腦很方便啊,你有意見麽?”

    “沒有,一點意見都沒有!”白叢丘立刻斬釘截鐵道,“我也覺得它很方便!”

    “……”封容實在不想承認這個人是自己的頂頭上司,現在關視頻還來得及嗎?

    “切~”被百依百順的佘巡一副“真沒意思”的表情,爬起來搖擺著尾巴走了,“我去睡覺,別來煩我。”

    “好的~寶貝,吃晚飯的時候再去叫你~”白叢丘立刻恭送太後……啊,不,自家“寵物”。

    等到佘巡離開了,封容看著白叢丘往軟榻上一坐,又恢複了以往那濁世佳公子的姿態,就是還掛在身上的圍裙有點叫人忍俊不禁,封容不由地狐疑道:“你的發情期真的到了?”

    “怎麽可能,離上一迴還沒一千年呢。”白叢丘當即就反駁道,上古神獸發情一次得隔著萬年之久,不過他也就長得風流而已,沒有合適的對象的話,他每次發情都是自己隨便找個人跡罕見的地方貓著熬過去的。

    “那你逮著人家佘巡不放做什麽?”封容板著臉道,“要不是看你沒鬧出什麽事,就算你是靈安全局局長我也會把你送進靈督察部。”這一部門本來就是來管靈安全局內部人員是否違規的,

    白叢丘覺得好冤,“我不是說了他長得像我的寵物麽,你們怎麽就是不信呢?”

    “……姑且信著,”封容不是來跟他說這件事的,沒出大事之前暫時不理會先,轉而道:“說正事吧,局裏出了點問題……”

    封容把監測陣法從被人為撕開漏洞到布置圖泄露的事情給他講了一遍,聽罷之後,白叢丘的第一反應是:“透明人?完全透明到啥咒語都檢測不到的那種?我完全沒聽說過。”

    封容皺眉,連活了幾萬年的白叢丘都沒有聽說過的生物……他的指尖在桌麵上輕微地敲擊了幾下,道:“你記不記得上次你讓我去尊偶村的時候,你跟我說過你在追查一件舊案?”而剛好白叢丘剛在一個人身上查到線索,那個人就帶著一個木偶進了尊偶村沒了蹤影,白叢丘進去一趟也沒看到什麽值得注意的地方,加上臨時有事,就讓封容拉著自己的小隊去溜一圈了,後來尊偶村隨著神子幻楓的徹底消亡而殉葬,總辦外勤組也在那邊找到了一堆屍骨,他們都是因為神侍空聆想要把神子的殘魂帶迴來而被迷惑進去的,最後全都死於非命,白叢丘要找的那個人也在其中,化作了白骨一堆。

    “呃……”白叢丘聽他提起這件事還有點小尷尬,他自己當時去的時候也不是太留心,就把神子幻楓也是水係裸靈力者的事情忽略過去了,而正是因為這個,那次他的得力幹將就差點沒挺過來,後來封容雖然是醒了過來還因禍得福破解了心結,不過林映空還是明裏暗裏不知道給他找了多少茬,他心虛著呢,也沒敢反擊。

    封容倒沒在意,隻是道:“你說那件舊案裏,有個秘密組織培養了很多有奇異能力的嬰兒作為他們的後備人員,我在想,這次的事情會不會跟你查的那件事有關係?”尋常人很難想象靈安全局的勢力範圍有多龐大,能讓他們都查不到一點痕跡的東西實在不多,而白叢丘從不假於人手的那單案子便是其中之一,據說牽扯甚廣,靈安全局內部都沒有那個案子的記錄,封容聽他說過一二,但也不太清楚具體是怎麽迴事,隻覺得有些小細節挺相像的——詭異的從未有人使用過的能力,原因各異的對殺戮的偏好,幾乎追查不到的痕跡,幹幹淨淨的善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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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叢丘把注意力集中到兩人的對話中來,不免流露出些許為難之意,“你能確定這兩件事有關麽?”

    “不能,”封容很誠實地搖頭,“寧殺錯一千,我怕是你需要的線索,所以才單獨找你問問情況。”

    白叢丘顯然也是對這件事很重視的,兀自糾結了一會兒,“你那邊也還沒抓到人,我也不知道這事會不會有什麽聯係,但如果真的有……就算是你家助手也不能再插手這件事。”

    封容有些驚訝於他對那個案子的重視程度,因為他這麽一說,就表示如果白叢丘插手進來,案子一旦有進展,總辦外勤組內除了他之外的人都要退出這個任務,而且他也不能完全得知全部的細節,“我能保證我的組員足夠可信。”

    “不是我不相信他們,你的人我還不信的話靈安全局裏就沒幾個靠得住的了,”白叢丘凝重道,“隻是那件案子牽扯得太深了,事情沒有明朗之前,他們知道太多的話沒有任何好處。”人界還有威逼利誘嚴刑逼供呢,在靈異學界,需要撬開一個人的大腦的話對於無視秩序的生靈來說方法太多了。

    聞言,封容抬了抬眼簾,身上的威勢像是山一樣在小小的包廂裏散開,他在用靈執法部部長的身份在和屏幕對麵的男子交談,“既然你這麽說了,就代表我需要一定的知情權,我要保證這個任務做下去,我能判斷什麽時候真的需要我的組員退出去。”

    “當然,我不至於糊弄他們,你帶的一群小家夥沒一個是省油的燈,”白叢丘表示就算他是天界戰神,也不會忽視他的得力幹將和其團隊的實力,雖然說強悍的武力能掃清一切障礙,但沒有人有足夠抗衡“一切”這個詞的武力的,白叢丘的表情愈發嚴肅了,壓低聲音道:“其實你隻要知道一個名字,就知道我這麽嚴謹是為什麽了。”

    封容腦子裏的種種詞匯立刻轉動了起來,“什麽?”

    白叢丘透過電腦屏幕直視著他的雙眼,一字一頓道:“戮血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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