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味道?”鄂靜白冷不丁的一句話讓大家都有些茫然,靠屍體最近的狄冰巧問道,還特意摘下口罩聞了聞,嗆人的血腥味一下子湧進了鼻子裏,她掩住嘴巴咳了幾聲。

    倒是嗅覺更敏感一些的乘小呆聞了聞,描述道:“這個是……甜甜的,有點像是米的味道……”他的臉色豁然劇變,“這種妖獸是不是明鯤獸?!”

    “沒錯!”召喚世家年家家主年樾忽然從他們身後走來,身邊陪著璿漆和幾個三桑學院的人,他看著慘烈的現場,臉色無比難看地道:“這批妖獸都是我年家送來的,我保證它們從沒主動攻擊過人。”為了表示對夏末大比的重視,他就算沒有全部過手,起碼也有一半妖獸是被他親自挑選出來的。

    “年家主,我想可能不是這些妖獸有問題,”乘小呆看向他,喉嚨裏壓抑著憤怒,“你聞到了麽,這裏有米光草的味道!”

    “……!?”年樾的瞳孔微縮,失聲道:“米光草不是已經絕種了嗎!?”米光草隻是一種很普通的草,但是明鯤獸一聞到它的味道就會發狂,戰鬥力起碼有十倍以上的超常發揮,要不是這種草已經絕種了,大家也不會飼養明鯤獸,還將它送到這種賽事上來。

    米光草和明鯤獸的聯係是在場的人都知道的,可真正認得米光草的人卻不多,賽前檢查時被遺漏了也不奇怪,狄冰巧慎重地在季也的身上找了找,最後拿出掛在他鑰匙上的一個小香包,湊近聞了聞,那種甜米的香氣讓她皺了皺眉,小心地打開來看了看,裏麵放著的是幾株細小的毫無特點的草,她把香包遞給了封容,歎息道:“是米光草,我見過它的標本,但這些應該是剛摘下來沒多久的。”

    “有人在培育米光草。”林映空道,話裏沒有疑問的意味。

    年樾也急忙從封容手裏接過那個香包確認了一下,確認的結果讓他心情沉了下去,其實明鯤獸是一種很溫馴的妖獸,年家馴養了不少,如果有人用這些米光草來對付年家的話……

    “這種東西嬌貴得很,原來就少見,後來就沒了,不然也不會把十幾年沒有再出現過的米光草列為滅絕種類,”璿漆盯著季也的屍體,不忍地閉了閉眼,“我想,那個香包應該不是這個學生的吧?”

    封容看向狄冰巧,後者有些遲疑,“昨晚我檢查的時候沒在季也身上看到這個。”而且季也算是受害者,她和祝孟天也沒特意去搜他的身。

    林映空的目光移到一旁昏迷的戚烽緒身上,“問問他?”

    封容搖頭,“待會兒再說。”戚烽緒這會兒的情緒根本穩定不下來。

    “這是誰?”一開始就被案發現場引走注意力的璿漆這才發現戚烽緒的存在,問道。

    “這也是貴校今年的畢業生,他叫戚烽緒,”林映空頓了頓,“和死者是情侶關係。”

    璿漆認真看了一眼,才認得剛剛和曠宥在賽場上大打出手的戚烽緒,自然也看得出他是為什麽才會被打暈在這裏的,臉露悲憫之意,“暗部長,這件事……”

    “具體的案情還不能透露,不過我會把它和前麵的幾單命案並在一起,”封容道,抬手示意他一起到旁邊說話,“我希望副校長你能和校方……”

    封容去和璿漆商量之後這件事帶來的嚴峻影響和處理措施,狄冰巧帶著乘小呆和鄂靜白一塊兒在現場采證,林映空則是在跟年樾說話,年家和靈安全局的關係不錯,兩個人也算熟識,“年家主,我記得這批妖獸是你親自送過來的。”

    年樾有點頭疼,“嗯,今年實戰複賽定了賽製之後我就叫人開始準備了,召喚、馴獸什麽的那些專業也要了一批,他們昨天就比完賽了,也沒出什麽問題,今天怎麽就、怎麽就突然出這大的事了呢?”

    林映空聲色不動,“適合這次比賽的妖獸品種應該不少,年家主這次選了幾隻明鯤獸過來?”

    “也不多,就三隻……”年樾說到一半就停住了,眼神沉了下來,“妖獸是下麵人先送上來之後再讓我挑,我會迴去查查有沒有誰動了歪心思的。現在我叫人去處理一下剩下的明鯤獸。”

    林映空的眉目彎了彎,隻是沒有笑意,“季孫之憂,不怕顓頊,而憂蕭牆,年家主,查是肯定要查,不過——不能大張旗鼓地查。”

    年樾的眉頭打了個死結,“我知道了。”

    “……部長。”鄂靜白忽然往封容那邊走了過去,也不說話,隻示意他看看他手上的東西——連根拔起的植株,幾瓣純白的花。

    “洛麗瑪絲玫瑰……”封容呢喃,然後神色一凜,“控製傳送陣的人是誰?把他拿下,立刻!”

    鄂靜白二話不說轉身便迴去,三桑學院的人吃驚地看向璿漆,在他點頭之後急忙跟上鄂靜白,可是等他們趕迴觀賽區旁邊的傳送點,幾個控製傳送陣的陣法師裏已經有一個不見蹤影了,這也就意味著季也被傳送到那個地方的確是被人做了手腳——有人從昨天開始就設了一個局,誰也不知道對方是為了什麽,但最後結局是季也死了。

    另一頭,接到鄂靜白的消息的封容放下手機,對林映空道:“讓分部調兩個組過來,搜山。”

    參賽選手的死亡讓整場比賽蒙上一層陰影,那些贏得決賽出賽權的學生們都沒有多少喜色了,觀賽的人也議論紛紛,不過靈異學界沒多少人是沒見過血的,靈安全局出麵安撫了一陣,大家也就識趣地在比賽結束之後就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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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容這才讓人把季也的屍體從後山深處運出來,剛吩咐總辦外勤組的組員們把有用的證據都帶上呢,一轉頭就發現不遠處還站著一個眼熟無比的男人,他的雙手插著褲袋站在路邊,微長的頭發落在纖細的脖子上,額前的劉海在眼睛上落下一片暗影,他的目光追著被蒙上白布的季也,抑鬱之色如同流水一般淌了出來——有些人總能在曆經磨難之後繼續笑顏燦爛,有些人卻將那些滄海桑田刻在了骨子裏,一顰一笑,都帶風霜,而邢鈞就正是後一種人。

    “你一直在?”封容走過去,問道。

    “嗯,你們都來了,我也過來湊湊熱鬧,”邢鈞笑了笑,也沒提昨晚和封容定下的約定,隨即又似乎意識到不合時宜,他的笑容便淡了下來,“死的是昨晚那個學生?一計不成又生一計?”

    “還不清楚,”封容有些煩躁,順手跟路過的一個部員拿了煙和火機,和邢鈞一起一人點了一根煙,他就抽了一口便沒繼續了,“他的死和其他人不太一樣,不過昨晚那個陣法又出現了,季也可能還是在入陣的時候被妖獸襲擊的。”他都開始懷疑羅成跟這件事有沒有關係了,為什麽昨晚他引季也入陣卻偏偏不殺他,非要等到今天,用這種方法?

    “說沒關係也沒人信吧。”邢鈞陳述道。

    “我知道,”封容抖了抖煙灰,眉眼微垂,“我隻是在想那些人究竟是為了什麽,才殺了那麽多人。”

    “那些人……”邢鈞呢喃了一遍這幾個字,“為什麽是那些人?你覺得兇手不止一個?”

    “你覺得呢?”封容將問題拋迴了給他。

    邢鈞習慣性地彎了彎唇,和林映空的那種和暖溫存不同,他不管怎麽笑,看起來不是顯得安靜就是略帶憂鬱,“如果是我的看法……我覺得兇手可能是一個組織。”

    “為什麽?”邢鈞的迴答比封容所想的要多了一分意外。

    “直覺吧,”邢鈞給了一個最不靠譜但也最合適的答案,“夏末大比在靈異學界的重要性就不用我這個普通人來申明了,他們想在這翻雲攪浪,沒有點靠山哪來的膽兒?”

    封容不置可否,“靈異學界裏膽小的不少,膽大的更多。”

    “部長!”丁有藍忽然火急火燎奔過來,“戚烽緒和曠宥打起來了,蓉子和孟天哥拉都拉不住!”

    “他什麽時候醒的?”封容直接掐滅了煙,直接示意他帶路的同時冷聲問道,邢鈞自動自覺地跟了上來。

    丁有藍道:“就剛才,曠宥在跟蓉子他們打聽季也的事情,戚烽緒本來還昏著的,突然就醒了,一句話都沒說就直接跟曠宥打了起來。”

    戚曠兩人打架的地方也離得不遠,封容走近一看才明白丁有藍說的“拉都拉不住”的意思——戚烽緒仿佛忘記了自己的所有異能力,就跟街頭潑皮似的和曠宥纏鬥在一起,緊緊將他按在地上,不管曠宥加諸在他身上的拳打腳踢,隻是惡狠狠地咬住曠宥的肩膀,整張臉都是猙獰的,似乎想生啖其肉,活飲其血,祝孟天和費蓉連拉都不敢拉,隻怕一動,戚烽緒真的將曠宥的肉塊都撕下來!

    封容沒有像他們一般心軟,直接走過去捏住戚烽緒的下巴關節一卸,他嘴上便是一鬆,早就痛得大汗淋漓的曠宥連反擊都來不及,立刻就滾了出去遠離他,半邊袖子都被血染紅了,痛得一時連話都說不出來,隻能狼狽地坐在地上倒吸冷氣。

    戚烽緒猶然不夠地想撲過去,被封容反手製住壓在地上,他仍然蠕動著想往前爬,眼神瘋狂,含糊不清地嘶聲道:“還我……把他還……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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