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柄長劍刺來,絕對會將他們兩個刺個對穿。


    她隻要不立刻死就沒那麽容易死去,誰怕誰!


    黑暗幽謐,身後冷風絞灌,薑離隻等劍刃刺來,然而,等了許久也不曾有任何動作,身下聖音陡然失去反應,她微微一怔,還沒搞清發生什麽。


    “什麽人?”


    “快來!這邊有人!”


    薑離猛地一驚,還有人活著?


    她剛要乘機擺脫身下聖音,聖音忽然抬手,一記手刀劈向她的後頸。


    薑離睜大眼,努力想保持清醒,陰暗的過道腳步聲越來越近,她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昏迷前一刻,她還是沒搞清楚究竟發生了何事,聖音為何忽然停止動作?


    陰冷的地道中傳來一聲極輕的低歎。“怎麽會這樣?”


    幽幽喟歎,低柔和煦,在散發著惡臭的陰暗下水道詭異陰森,讓聽到動靜趕來的白鱗軍剩餘十幾人脊背汗毛倒豎,不敢上前。


    “喂,有人嗎?”


    “小心,不要靠過去!”


    有人低聲警告,地上的屍體很快就被發現,空氣中彌漫著緊張的氣息。


    寧徽玉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一醒來就到了這裏,這是什麽地方?一眼望去,地上堆滿腐爛的提線傀儡。


    他抱緊薑離,若是他晚來一刻,離兒就要和聖音同歸於盡,這孩子做事怎麽如此不顧一切?


    寧徽玉隱在暗處,隱約能看到白鱗軍身上穿的破碎的魚鱗甲,認出是薑國的將士,他目光微縮,白鱗軍……這裏是南方與薑國邊境線?


    離兒為何會在這裏和聖音發生衝突?


    她怎麽跑到戰場來了!


    寧徽玉仔仔細細的將薑離檢查了一遍,他離開的這兩個月,她輕了不少,好在沒有受傷,讓他鬆了一口氣。


    指尖觸及小徒弟的五官,指腹的觸感很陌生,懷裏是張陌生的臉,寧徽玉俯身,麵頰貼了貼薑離冰涼的側顏,來迴摩挲。“離兒。”


    無論她變成什麽模樣,他知道是她。


    “有人嗎?”


    漆黑的過道中沒有一絲光線,有士兵大聲高喝,試圖尋找還活著的人。


    “地上倒了很多死屍,不知道是誰幹的,竟然擊倒了這些怪物。”


    “小心一些,看看和他們交手的人還有沒有救。”


    “你們說會不會是援軍來了?”


    “誰知道呢?”


    寧徽玉聽著他們翻找的聲音,避開他們離開下水道。


    他剛有動作,引線牽動地上的屍體,地道內傳來白鱗軍刀劍出鞘聲。寧徽玉眸底露出一抹厭惡之色,他幾乎不要多加思考什麽就清楚是誰弄出這種惡心的東西。


    死者為大,侮辱屍身的行為著實令人不喜。


    收迴引線,幾個縱躍,轉眼離開原地。


    剛迴到地上,寧徽玉立刻感覺到暗處有幾道陌生的氣息。


    他狀態不穩,聖音隨時有醒過來的可能,他必須在此之前把離兒送走。


    斷壁後,數名白鱗軍士兵驚訝的看著他,他們根本不清楚寧徽玉和薑離是什麽時候進去的,忽然就出現在地麵上。“請問……”


    寧徽玉不便多言,側身避過,從他們眼前消失。


    龍安城內到處是巡邏的提線傀儡,白鱗軍的人根本做不到和寧徽玉一樣行走自如不被發現。


    找到一家簡陋的廢棄客棧,寧徽玉放下薑離,這些日子她纖細了些,五官做了細微的變動,柳眉畫粗,眼角收攏,趨於男性的打扮,身高也抽長了些。


    寧徽玉褪下薑離的小皮靴,靴底有一定的墊高,可她卻長高這麽多,意識到什麽,寧徽玉又是心疼又是無奈。


    明明沒教她刻意伸縮骨骼,以後長不高可怎麽好?


    薑離腦袋枕在寧徽玉頸邊,淺淡的唿吸在他頸側,帶著微微癢意。


    “師父……”


    薑離低喚,往他頸邊蹭了蹭,熟悉的氣息縈繞在身畔,肌膚相貼磨蹭產生奇異的感覺。寧徽玉眸光柔和似水,殷紅濕潤的薄唇微揚,輕輕拍撫薑離的背,親昵的貼著她冰涼的頰,將她抱到榻上。


    “乖孩子,好好睡一覺。”醒來就沒事了。


    他不會讓聖音傷害到她。


    龍安城,城外。


    薑離睜開眼,茫然的盯著眼前三四張放大的黑臉,腦子當機幾秒。


    誰能告訴她,發生了什麽?


    “小兄弟,你醒了?”


    “小兄弟,是你救我們出來的?”


    “小兄弟……”


    “你們……”薑離猛然迴神,目光看向他們破破爛爛的盔甲。“你們就是白鱗軍的人?”


    圍在她身邊的十來名士兵點頭,看著薑離的目光十分古怪。


    他們被一群屍體圍攻,被打暈後醒來時發現已經出了龍安城,身邊多了一個陌生的小少年,他們實在想不通是怎麽迴事。


    龍安城內死去的士兵和百姓全都被製作成怪物,一個個力大無窮不知疼痛,他們被打暈後就算不死做成人偶也難逃一死,不可能被好心扔出城,除了是被救出來的,不會有其他可能。


    薑離還有些茫然,她撫額揉了揉眉心,她隻記得在下水道裏被聖音擊昏,醒過來時就出來了。


    中間記憶斷層。


    她好像見到了師父?


    可是,怎麽可能?師父不可能出現在這種地方,難道是她太想師父,腦子出現幻覺?


    薑離朝後一趟,閉上眼裝死。“天呐。”


    她都做了什麽夢。


    “小兄弟,你的脖子受傷了?”


    “要不要處理一下?”


    白鱗軍的將士見她又生無可戀的躺迴去,視線觸及她頸側、腕上的淤青,語氣有幾分擔心。


    “我很好。”薑離摸了摸頸,有一絲絲的疼痛,不是很明顯,她手摸上去沒察覺到異常,可能是和聖音廝打在一塊時被線擦傷的。


    她並未放在心上。


    “小兄弟,看你很眼生,可能不知龍安城這裏怪物的厲害,被碰到一點傷口都可能中毒要命,萬萬不可不將小傷當一迴事。”


    “我們不少兄弟都是因為一點小傷口感染死去。”


    “我無事。”薑離並不擔心毒,如今很少有毒能夠傷到她。“此地不宜久留,我們盡快離開為好。”


    剩餘的十三人點點頭,龍安城不安全,想起這陣子東躲西藏的日子,他們臉色微微發白,一刻也不想多留。


    薑離還有些恍惚,垂頭盯著腳尖跟在十三人身邊發怔,她夢到了什麽來著?


    走在薑離身側的兩名中年老兵目光古怪的盯著薑離修長的頸項,秀頸玉項大約就是說得她,這位少年相貌雖隻算得清秀,但舉止讓人看著莫名舒服。


    “小兄弟,你頸上的淤痕似乎……”


    “不像是受傷的樣子。”立刻有人接口道。


    “嗯?”薑離抬頭,目露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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