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鄭小梨有些睡不著，明明之前缺覺嚴重，這會兒卻沒了睡意。手機上的匿名帖子已經編輯完畢，附件上還掛了那種灰色編織袋和袋裏添加劑的照片，可這情況一曝光，浠縣的幾家小型豬場可能就麵臨滅頂之災，包括自己家的。
如果知情不舉，對於現世報公司的這份工作，算不算是自己徇私枉法？她內心糾結，鼓了幾次勇氣都沒能按下發送鍵，畢竟這關係著全家人的命運。照目前的狀況來看，如果豬場做不了了，就隻能靠她賺錢養家，那自己再想強大起來也許就要等到猴年馬月了。
輾轉許久，鄭小梨最終按下了發送鍵，在帖子發出去的那一刻，她突然感到一種精神上的解脫。既然追求的是公平和正義，就該為自己剛剛的猶豫感到羞恥，連生死攸關就談不上，居然就讓自己動搖了，如何配得上自己最熱愛的工作。
說也奇怪，這邊剛剛發完匿名爆料帖，接著她就很快睡著了，牆上的時鍾剛剛指向八點一刻而已。
*
第二天是除夕，整個上午鄭小梨都跟王滿華在廚房裏忙活年夜飯。到了下午，一家人又按著習俗去祭拜先人，由於她家的情況特殊，先是高世安帶著王滿華和三個孩子去拜祭了高家的列祖列宗，而後王滿華又帶著兩個姑娘去祭拜了鄭文生。
從小到大，過年給鄭小梨的感覺就是忙忙碌碌，大人們忙著做活，孩子們也被支使得團團轉。一直到吃罷晚飯，還有滿桌狼藉的杯盤碗盞需要清洗收拾，鄭小梨主動承擔下這個工作，讓操勞一年的王滿華稍微休息一下。可那邊她媽也還是閑不下，抽空喂了豬，接著還要準備午夜要吃的接神餃子。
鄭筱蘋和高天膩乎在一塊兒抱著ipad玩得起勁兒，任憑誰也支使不動。鄭小梨這邊就一直在給她媽打下手，又是剁餡兒又是搗蒜，春晚都開始好一會兒了娘倆誰也沒顧上看一眼。高世安看大丫頭閑著不順眼，已經用餘光瞟了她好幾眼了，礙於自己親生兒子也一起玩著又不好說什麽。
就這樣，在震耳欲聾的鞭炮聲中，在觥籌交錯的年夜飯桌上，送走了舊年，迎來了新歲。
鄭小梨不想那麽早去睡，獨自一個人踩著滿大街的炮竹紅衣碎屑沿著縣城的主路一直向西，沒多久就溜達到了水庫附近。她站在一個多月前倪獲停車的位置，麵對著水庫裏逡黑的河水發呆。
這個時候倪獲會在做什麽？他們有錢人家都不興像自家這樣過個年還忙得腳不沾地，人家流行出去度假，一家人訂好機票酒店在溫暖宜人、景色秀麗的地方過上數天曬太陽、看大海的悠閑日子。
倪獲他還在生她的氣嗎？是否也會在這焰火漫天的時刻想起她來？
手機響了，居然是倪二貨，這是最近鄭小梨給他新改的備注名，嘴角一彎藏不住的笑意漸漸浮現出來。
“都過零點了，也不想著給你的倪獲哥哥我拜個年？紅包還想要不？”
“想！”其實我也有一點點地想你。
“就知道你是財迷！”倪獲的聲音聽起來懶洋洋的，“你在外麵嗎？為什麽那麽大的風聲？”
“忙了一天出來透透氣，我在水庫邊。”鄭小梨裹緊帽子，用另一隻手給話筒遮風。
“你該不會是去緬懷我的吧？有沒有正好站在元旦那天咱倆見麵的地方？”說他白癡他居然還一猜一個準兒！
鄭小梨不打算正麵迴答，“知道什麽是緬懷嗎就亂用，你又不是革命先烈。”
“小姑娘家家的別總大半夜在外頭溜達，你以為每次都能那麽幸運遇到我呢？萬一遇到變態呢，趕緊迴家去！”電話裏傳來模糊的對話聲，像是被人捂住了話筒聽不真切，“喂？還在聽吧，你現在就往家裏走，別掛電話，路上我陪你聊天。”
“在聽。剛剛你那邊是有人來了？”
“沒誰，倪耘，我今天把她車給撞了，正找我事兒呢！”
“是嗎？”鄭小梨又練起了裝傻神功，“你撞車了？人沒事兒吧？”關心可不是假的，不過聽聲音對方也不像是有事兒的樣子。
“我——有——事——，”聲音突然轉為痛苦呻.吟，“我的心受傷了，傷得特別重，我覺得你應該盡快趕迴來見我最後一麵。”
開始鄭小梨還真緊張了一下，隨即就反應過來對方在耍詐，“大過年的能不能別胡說？萬一哪個神仙蹲在你家裏聽見了，幫你夢想成真了怎麽辦？再說了，這個器官你又沒長，何談受傷。”
“才不是沒長，是被人拿走了！”倪獲的聲音空落落的。
鄭小梨不出聲地笑了，“那比幹丞相你要小心了。”
“你溜達出去多遠，這麽久還沒到家？該不是為了跟我聊天故意慢慢走的吧？”
被人猜中，鄭小梨有點兒不好意思，“你是不是有事要忙？”
“沒事兒，樓下那三個財神爺等著我搓麻將呢！我晚去一會兒他們還能少輸點兒錢，所以迴頭我讓他們排著隊給你寫感謝信。”
看來是一大家子三缺一地在等他，“還是別了，我已經到了，你趕緊去賺你的生活費吧。”
掛斷電話，微信裏進來一條紅包提示，是‘你耕耘我收獲’發來的，拆開一看：5.31元。這是什麽意思？我想你？我有一點兒想你？
*
在浠縣這個小縣城，不管除夕這天人們睡得多晚，初一早上大家都是要精神抖擻地早早起床。往來拜年的人幾乎是早上七點一過就上門，正月裏的頭三天是親戚朋友間集中禮尚往來的日子。
萬言成了今年來高家拜年的第一個客人，王滿華見院子裏突然進來這麽一位端正筆挺的年輕後生有些驚訝，被鄭小梨一介紹才頓悟似的熱絡地迎上去，“長這麽大了！今年二十六了吧？我就記得比蘋蘋大兩三歲來著，像，長得像如意大姐。你姥姥和媽媽爸爸都挺好的吧？我還想著這兩天去看看的呢。”
“他們都很好，謝謝王姨一直掛念著。”萬言從進門就開始挨個兒拜了年，連高天都被他和氣地來了個摸頭殺，徹頭徹尾一副舉止優雅、彬彬有禮的五好青年形象。
“蘋蘋，趕緊給你萬言哥哥倒水！”王滿華顯然很喜歡萬言，拉著他到客廳裏落座，花生瓜子話梅糖都往他麵前堆，“你小時候迴來過兩次還記得不？那會兒你和蘋蘋整天就喜歡一塊兒玩，也算是青梅竹馬呢。”
她媽這麽一說，端了菊花茶過來的鄭筱蘋就有些不好意思了，篤地一下臉就紅了大半。鄭小梨敏感地嗅到了話裏的玄機，趁大家不注意搞怪地衝萬言擠了下眼睛，晶亮的眸子裏藏不住的戲謔頑皮。被揶揄的那個家夥也偷偷迴了她一個皮笑肉不笑，似乎在說“看熱鬧？你等著。”
鄭筱蘋今年二十三歲，按說這個年齡的女孩也才剛剛大學畢業仍舊鮮嫩得很，可在浠縣女孩到了這麽大很多就都已經嫁人生子了，因此她媽心裏頭也著急，又不敢和鄭筱蘋多說，怕她遭受事業和感情的雙重壓力。此時光芒萬丈、隆重登場的萬言在王滿華的眼裏簡直就是一個送上門來的大元寶，乘龍快婿的最佳人選。
萬奶奶和他媽媽萬如意的為人遠近鄰裏都知道，而且萬如意的丈夫也就是萬言的父親還是個有技術能賺錢的男人，加之萬言這麽一個有顏值且吃皇糧的端正後生，這親家簡直是再理想不過了。
“萬言啊，當警察危險不？是不身上得帶槍啊，有時候還得跟歹徒拚命什麽的？”滿意歸滿意，這職業危險王滿華還是要考慮的，總不能讓姑娘將來整天為丈夫提心吊膽吧。
萬言笑了笑，“阿姨，沒那麽可怕，那種都是電影裏的，現實中我們平時沒特殊任務就不配槍，即便真的是去抓歹徒，也會配齊足夠的人手統一行動，有各種方案和保障的，不會有生命危險。”
他這麽一解釋，王滿華心頭的最後一顆石頭也落地了，“那是那是，要不如意大姐也不能夠舍得這唯一的寶貝兒子去幹那麽危險的工作是不？”
“那個，別光顧著說話，喝水，蘋蘋給你萬言哥哥添水。蘋蘋這孩子就是老實，太淑女了，平時就知道讀書也不愛和朋友同學出去玩玩，對了，你要是有空就帶蘋蘋出去逛逛街什麽的。你倆小時候就玩得來，你還記得不？就在你姥姥家的菜園子裏。”
“這個……印象不深了。”萬言尷尬地端起茶杯喝水，滾燙的水剛一沾到嘴唇就燙得他手一抖，褲腿上滴了一大片水漬。鄭筱蘋見狀趕忙抽了好幾張抽紙遞給萬言，一句謝謝梗在喉嚨裏憋得萬言也成了一個大紅臉。鄭小梨憋著笑彎下頭去，像個熟透了的麥穗兒。
“你看看！”王滿華從屋裏取了一本影集出來，翻了幾下，指著一張照片給萬言看，“就這張就是在你姥姥家拍的，當時你好像三歲多吧。”
萬言偏過頭去看這位王姨提供的證據，還別說，照片上那個扶著嬰兒車的小男孩還真是他本人，他的樣貌和小時候相比變化不是特別大，一眼就能辨認出來。嬰兒車裏的那個黃毛稀疏的小姑娘應該就是鄭筱蘋了，大概也就一歲左右的模樣。
“讓我看看。”鄭小梨也好奇地湊過來。
“不行！”萬言飛快地將大手覆在照片上，連帶脖子都紅成了絳紫色。
“看一下怕什麽！”王滿華抽出影集就塞到二女兒的手裏，那邊萬言想阻止已經來不及了。
隻見鄭小梨眉毛微微一抬，眼珠很快從照片上轉開，強忍著笑意將影集還給她媽，“我去看看水開了沒有。”
那個站在嬰兒車旁，手裏舉著一隻紙飛機的小男孩濃眉大眼、虎頭虎腦，筆挺地立在那，兩腿微微叉開，於是他身上某個重要的器官就被開襠褲赤.裸.裸地出賣，毫不保留地暴.露在鏡頭前。
*
萬小哥：被拍了果照是什麽感受，果照被喜歡的女孩看到又是什麽感受，你們，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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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知情不舉，對於現世報公司的這份工作，算不算是自己徇私枉法？她內心糾結，鼓了幾次勇氣都沒能按下發送鍵，畢竟這關係著全家人的命運。照目前的狀況來看，如果豬場做不了了，就隻能靠她賺錢養家，那自己再想強大起來也許就要等到猴年馬月了。
輾轉許久，鄭小梨最終按下了發送鍵，在帖子發出去的那一刻，她突然感到一種精神上的解脫。既然追求的是公平和正義，就該為自己剛剛的猶豫感到羞恥，連生死攸關就談不上，居然就讓自己動搖了，如何配得上自己最熱愛的工作。
說也奇怪，這邊剛剛發完匿名爆料帖，接著她就很快睡著了，牆上的時鍾剛剛指向八點一刻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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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是除夕，整個上午鄭小梨都跟王滿華在廚房裏忙活年夜飯。到了下午，一家人又按著習俗去祭拜先人，由於她家的情況特殊，先是高世安帶著王滿華和三個孩子去拜祭了高家的列祖列宗，而後王滿華又帶著兩個姑娘去祭拜了鄭文生。
從小到大，過年給鄭小梨的感覺就是忙忙碌碌，大人們忙著做活，孩子們也被支使得團團轉。一直到吃罷晚飯，還有滿桌狼藉的杯盤碗盞需要清洗收拾，鄭小梨主動承擔下這個工作，讓操勞一年的王滿華稍微休息一下。可那邊她媽也還是閑不下，抽空喂了豬，接著還要準備午夜要吃的接神餃子。
鄭筱蘋和高天膩乎在一塊兒抱著ipad玩得起勁兒，任憑誰也支使不動。鄭小梨這邊就一直在給她媽打下手，又是剁餡兒又是搗蒜，春晚都開始好一會兒了娘倆誰也沒顧上看一眼。高世安看大丫頭閑著不順眼，已經用餘光瞟了她好幾眼了，礙於自己親生兒子也一起玩著又不好說什麽。
就這樣，在震耳欲聾的鞭炮聲中，在觥籌交錯的年夜飯桌上，送走了舊年，迎來了新歲。
鄭小梨不想那麽早去睡，獨自一個人踩著滿大街的炮竹紅衣碎屑沿著縣城的主路一直向西，沒多久就溜達到了水庫附近。她站在一個多月前倪獲停車的位置，麵對著水庫裏逡黑的河水發呆。
這個時候倪獲會在做什麽？他們有錢人家都不興像自家這樣過個年還忙得腳不沾地，人家流行出去度假，一家人訂好機票酒店在溫暖宜人、景色秀麗的地方過上數天曬太陽、看大海的悠閑日子。
倪獲他還在生她的氣嗎？是否也會在這焰火漫天的時刻想起她來？
手機響了，居然是倪二貨，這是最近鄭小梨給他新改的備注名，嘴角一彎藏不住的笑意漸漸浮現出來。
“都過零點了，也不想著給你的倪獲哥哥我拜個年？紅包還想要不？”
“想！”其實我也有一點點地想你。
“就知道你是財迷！”倪獲的聲音聽起來懶洋洋的，“你在外麵嗎？為什麽那麽大的風聲？”
“忙了一天出來透透氣，我在水庫邊。”鄭小梨裹緊帽子，用另一隻手給話筒遮風。
“你該不會是去緬懷我的吧？有沒有正好站在元旦那天咱倆見麵的地方？”說他白癡他居然還一猜一個準兒！
鄭小梨不打算正麵迴答，“知道什麽是緬懷嗎就亂用，你又不是革命先烈。”
“小姑娘家家的別總大半夜在外頭溜達，你以為每次都能那麽幸運遇到我呢？萬一遇到變態呢，趕緊迴家去！”電話裏傳來模糊的對話聲，像是被人捂住了話筒聽不真切，“喂？還在聽吧，你現在就往家裏走，別掛電話，路上我陪你聊天。”
“在聽。剛剛你那邊是有人來了？”
“沒誰，倪耘，我今天把她車給撞了，正找我事兒呢！”
“是嗎？”鄭小梨又練起了裝傻神功，“你撞車了？人沒事兒吧？”關心可不是假的，不過聽聲音對方也不像是有事兒的樣子。
“我——有——事——，”聲音突然轉為痛苦呻.吟，“我的心受傷了，傷得特別重，我覺得你應該盡快趕迴來見我最後一麵。”
開始鄭小梨還真緊張了一下，隨即就反應過來對方在耍詐，“大過年的能不能別胡說？萬一哪個神仙蹲在你家裏聽見了，幫你夢想成真了怎麽辦？再說了，這個器官你又沒長，何談受傷。”
“才不是沒長，是被人拿走了！”倪獲的聲音空落落的。
鄭小梨不出聲地笑了，“那比幹丞相你要小心了。”
“你溜達出去多遠，這麽久還沒到家？該不是為了跟我聊天故意慢慢走的吧？”
被人猜中，鄭小梨有點兒不好意思，“你是不是有事要忙？”
“沒事兒，樓下那三個財神爺等著我搓麻將呢！我晚去一會兒他們還能少輸點兒錢，所以迴頭我讓他們排著隊給你寫感謝信。”
看來是一大家子三缺一地在等他，“還是別了，我已經到了，你趕緊去賺你的生活費吧。”
掛斷電話，微信裏進來一條紅包提示，是‘你耕耘我收獲’發來的，拆開一看：5.31元。這是什麽意思？我想你？我有一點兒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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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浠縣這個小縣城，不管除夕這天人們睡得多晚，初一早上大家都是要精神抖擻地早早起床。往來拜年的人幾乎是早上七點一過就上門，正月裏的頭三天是親戚朋友間集中禮尚往來的日子。
萬言成了今年來高家拜年的第一個客人，王滿華見院子裏突然進來這麽一位端正筆挺的年輕後生有些驚訝，被鄭小梨一介紹才頓悟似的熱絡地迎上去，“長這麽大了！今年二十六了吧？我就記得比蘋蘋大兩三歲來著，像，長得像如意大姐。你姥姥和媽媽爸爸都挺好的吧？我還想著這兩天去看看的呢。”
“他們都很好，謝謝王姨一直掛念著。”萬言從進門就開始挨個兒拜了年，連高天都被他和氣地來了個摸頭殺，徹頭徹尾一副舉止優雅、彬彬有禮的五好青年形象。
“蘋蘋，趕緊給你萬言哥哥倒水！”王滿華顯然很喜歡萬言，拉著他到客廳裏落座，花生瓜子話梅糖都往他麵前堆，“你小時候迴來過兩次還記得不？那會兒你和蘋蘋整天就喜歡一塊兒玩，也算是青梅竹馬呢。”
她媽這麽一說，端了菊花茶過來的鄭筱蘋就有些不好意思了，篤地一下臉就紅了大半。鄭小梨敏感地嗅到了話裏的玄機，趁大家不注意搞怪地衝萬言擠了下眼睛，晶亮的眸子裏藏不住的戲謔頑皮。被揶揄的那個家夥也偷偷迴了她一個皮笑肉不笑，似乎在說“看熱鬧？你等著。”
鄭筱蘋今年二十三歲，按說這個年齡的女孩也才剛剛大學畢業仍舊鮮嫩得很，可在浠縣女孩到了這麽大很多就都已經嫁人生子了，因此她媽心裏頭也著急，又不敢和鄭筱蘋多說，怕她遭受事業和感情的雙重壓力。此時光芒萬丈、隆重登場的萬言在王滿華的眼裏簡直就是一個送上門來的大元寶，乘龍快婿的最佳人選。
萬奶奶和他媽媽萬如意的為人遠近鄰裏都知道，而且萬如意的丈夫也就是萬言的父親還是個有技術能賺錢的男人，加之萬言這麽一個有顏值且吃皇糧的端正後生，這親家簡直是再理想不過了。
“萬言啊，當警察危險不？是不身上得帶槍啊，有時候還得跟歹徒拚命什麽的？”滿意歸滿意，這職業危險王滿華還是要考慮的，總不能讓姑娘將來整天為丈夫提心吊膽吧。
萬言笑了笑，“阿姨，沒那麽可怕，那種都是電影裏的，現實中我們平時沒特殊任務就不配槍，即便真的是去抓歹徒，也會配齊足夠的人手統一行動，有各種方案和保障的，不會有生命危險。”
他這麽一解釋，王滿華心頭的最後一顆石頭也落地了，“那是那是，要不如意大姐也不能夠舍得這唯一的寶貝兒子去幹那麽危險的工作是不？”
“那個，別光顧著說話，喝水，蘋蘋給你萬言哥哥添水。蘋蘋這孩子就是老實，太淑女了，平時就知道讀書也不愛和朋友同學出去玩玩，對了，你要是有空就帶蘋蘋出去逛逛街什麽的。你倆小時候就玩得來，你還記得不？就在你姥姥家的菜園子裏。”
“這個……印象不深了。”萬言尷尬地端起茶杯喝水，滾燙的水剛一沾到嘴唇就燙得他手一抖，褲腿上滴了一大片水漬。鄭筱蘋見狀趕忙抽了好幾張抽紙遞給萬言，一句謝謝梗在喉嚨裏憋得萬言也成了一個大紅臉。鄭小梨憋著笑彎下頭去，像個熟透了的麥穗兒。
“你看看！”王滿華從屋裏取了一本影集出來，翻了幾下，指著一張照片給萬言看，“就這張就是在你姥姥家拍的，當時你好像三歲多吧。”
萬言偏過頭去看這位王姨提供的證據，還別說，照片上那個扶著嬰兒車的小男孩還真是他本人，他的樣貌和小時候相比變化不是特別大，一眼就能辨認出來。嬰兒車裏的那個黃毛稀疏的小姑娘應該就是鄭筱蘋了，大概也就一歲左右的模樣。
“讓我看看。”鄭小梨也好奇地湊過來。
“不行！”萬言飛快地將大手覆在照片上，連帶脖子都紅成了絳紫色。
“看一下怕什麽！”王滿華抽出影集就塞到二女兒的手裏，那邊萬言想阻止已經來不及了。
隻見鄭小梨眉毛微微一抬，眼珠很快從照片上轉開，強忍著笑意將影集還給她媽，“我去看看水開了沒有。”
那個站在嬰兒車旁，手裏舉著一隻紙飛機的小男孩濃眉大眼、虎頭虎腦，筆挺地立在那，兩腿微微叉開，於是他身上某個重要的器官就被開襠褲赤.裸.裸地出賣，毫不保留地暴.露在鏡頭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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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小哥：被拍了果照是什麽感受，果照被喜歡的女孩看到又是什麽感受，你們，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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