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關家出來，鄭小梨深吸了一口外麵的冷空氣，那種寒徹心肺的冰涼感反而讓她覺得暢快了很多。她扭過頭問萬言，“怎麽打算？警方會翻案改為他殺介入調查嗎？”
萬言一抬手將鄭小梨羽絨服的大帽子給她扣在頭上，“有點複雜，迴頭再說。”他心裏清楚，沒有十分有力的證據推翻自殺的判斷，讓本已警力匱乏的局裏再抽調人手去追查已經蓋棺定論的案件無異於自討沒趣。但這不代表他決定放棄，他已經想好先去拉攏熱血警探徐開，堂堂刑警一隊隊長顯然分量要比他這個初來乍到的小警官重得多。
“溫且柔她繼父，會不會因此為難你們？”鄭小梨心想，任何父親都不會願意自己的女兒牽涉到兇殺案當中去，更何況這還是一位警察父親，當初嚴韜的案件估計已經影響不太好了，現在又出了一個為情自殺的關予博，想必即使不是親生父親也已經焦頭爛額了吧。
“這些我來操心就行了，你記得你的工作。”萬言話裏帶話地提醒鄭小梨當好自己的線人。
“大魚已經放假了，過了年再說！”鄭小梨看到小區門口停著一輛采血車，朝萬言揮揮手，“你先走吧，我去獻個血。”口氣這叫一個輕鬆，仿佛是在說自己去趟衛生間或者買包零食。
萬言也沒去開車，而是尾隨著鄭小梨上了采血車，“你還有這愛好？不愧是好市民！”
鄭小梨駕輕就熟地褪下一邊大衣的袖子擼起胳膊，“從大二學校組織過一次獻血開始吧，之後每年都獻一次，反正對自己也沒有壞處，萬一救人一命呢，現在攢人品挺不容易的。”其實她獻血也是為了紀念自己的親生父親，父親就是在快要過年的時候去世的，因此她也每年在這個時候用獻血的方式悼念一下自己的生父鄭文生。
“小夥子也獻嗎？你女朋友都這麽勇敢，你也不能落後啊！”穿白大褂的中年大姐半開玩笑地打趣萬言。
萬言樂嗬嗬地坐下，大方地擼起袖管，“那我也來點！大姐你看著抽吧，給我剩點夠用就行！”
鄭小梨看著自己的鮮血通過一根塑料軟管汩汩地注入放在搖動托盤上的采血袋裏，“你不要太勉強哦，我可沒讓你陪我來，等會兒暈了我應該扛不動你，還是少抽點兒吧。”
“女朋友心疼你了，”也許是年前獻血的人太少，這位大姐可算逮到能嘮上幾句的誌願者，話匣子打開就不預備關上了，“她太瘦了，你這男朋友得好好給補補，像她那樣的獻個20，你就40吧，這身板兒挺壯實的，四百絕對沒問題，獻完也能把女朋友背迴家。”
鄭小梨聽著大姐這滿嘴‘女朋友’‘女朋友’的實在有點兒別扭，又見萬言也沒反駁，自己也懶得和陌生人去澄清了。隻不過她突然就想到了倪獲，腦海裏浮現出那天晚上定向監視視頻裏看到的情形，倪獲一個人在黑暗的屋子裏對著她的照片想心事的樣子，不覺間臉頰竟然有些發熱。
對了，定向監視，如果想知道溫且柔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用定向監視不就可以解決了嗎？可她轉念又一想，這個監視實在太燒錢了，基本上就是一分鍾一萬塊的節奏，就算搭上她所有的積蓄也不過隻能看個五六分鍾而已，在不清楚對方動向的情況下貿然使用這個技能，很可能血本無歸地收看了一段對方洗漱或發呆的垃圾時間。
再說對方也未必就真的有問題，一切都還隻是猜測，她本人反正不相信溫且柔會去設計害死喜歡自己的男生。算了算了，得不償失，不考慮這種燒錢的方式。
“想什麽呢？不舒服嗎？”萬言看她突然有些失神，又雙頰羞紅，以為是抽血大姐的玩笑話惹的，這小姑娘倒是挺可愛的，一陣兒膽大豪邁得不行，敢和亡命徒單打獨鬥；一陣兒又沉默柔弱，像個依人小鳥。
鄭小梨壓著肘窩處的針眼止血，“沒有，我沒事。”
抽血大姐端來兩份免費營養餐點，“來來來，抽完血休息十五分鍾再走，給你們倆上一份情侶套餐，趁熱吃吧，紅糖水不夠可以再添。”
所謂的情侶套餐，也不過是兩份拚在一起的免費獻血餐，小麵包，煮雞蛋和一杯紅糖水，幾年都沒有變過，鄭小梨對此太熟悉了。她也不客氣，剝開雞蛋就著紅糖水就吃上了，看得萬言忍不住想笑，“這麽能吃都沒吃胖你，我的那份也給你吧，省得大姐批評我沒有喂好你。”
嗬——鄭小梨瞪了他一眼，給根棍兒就上樹呢，真能順杆兒爬！
吃完免費餐，倆人各自領了一本獻血光榮證，毫發無傷地下了車各奔東西。
*
剛剛想了一腦袋曹操，曹操就自己打電話送上門來了。
鄭小梨看到屏幕上來電顯示是倪獲的號碼，趕緊滑屏接起，“喂，倪獲？”
“呃——”這家夥居然扭捏上了，還呃？
“你是打錯了？”
“不是！”否認得挺快，“我是想問問你哪天放假迴家，就是迴浠縣，我開車送你吧。”
這麽好？送她迴家？鄭小梨心中的小警笛烏拉烏拉震天響，上次推了他一個曠世大屁蹲兒，害他把腰給扭了，還連人帶車一塊兒扔到單行道上自己跑路了，指不定倪公子這頭憋著什麽壞要報複她呢，能不小心行事麽？！
“嗯——工作忙，走不了那麽早，可能得到除夕前一天吧。”鄭小梨覺得迴了家也沒什麽事兒可做，還不如多在外頭自由自在地賺賺錢，再說她姐鄭筱蘋似乎還在考研公寓住得挺習慣，也不想早早迴去。
“那行，除夕前一天，就是大大大後天唄，我知道了。”那邊數日子數得還挺認真，像是看著台曆數的，可這種計時方式真讓人受不了啊！鄭小梨聽得耳膜都要擰勁兒了。
“還有事兒嗎？”電話裏的沉默讓人有些尷尬，明明沒有什麽要說的了，又誰都沒有主動掛斷。
“沒，沒什麽了——”倪獲的語氣相當反常，即便在蹦極的玻璃棧橋上也沒見他嘴上這麽怯懦，“等下——你，今晚有空嗎？‘原始森林’有個小年趴，一起去熱鬧熱鬧？”
小年？那不是昨天嗎？今晚趴是不是趴得有點兒晚了？鄭小梨轉念一想，還希望通過他接觸一下溫良暉呢，於是語氣刻意不經意地迴了句，“好啊。”
“那好！晚上八點我去接你！”似乎意外驚喜的樣子，這家夥有受虐傾向嗎？該不會是真的喜歡上我了吧——喜憂參半，喜憂參半啊！
*
還是約到過去蹦極那天的地點見麵，鄭小梨覺得這樣比較省事兒，也避免了對方覺得她行蹤不定心裏起疑。這次隻倪獲一個人，沒有再意外遇到溫良暉。
倪獲也沒再抱怨約定的地點不讓停車，隻是眼神溫柔地看了她長長的一眼，看得鄭小梨有點兒汗毛倒豎。
“溫良暉最近還在你們公司準備比賽嗎？”
“嗯。”倪獲對她主動提起溫良暉有點兒費解，也許是沒話找話洗刷尷尬。不過溫良暉這小子最近有點兒心不在焉，狀態不太穩定，還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比賽了，有點兒愁人。
“我……前幾天碰巧遇到了……你姐。”
“嗯？”倪獲懵然地轉頭看了一眼鄭小梨，“你說倪耘？你怎麽會遇到她？”
鄭小梨將自己如何在公交車上被迫撿到棄嬰以及去福利院送養小鄭妮的經過簡單對倪獲講了一遍，聽得倪公子一愣一愣的，這姑娘還真是境遇奇特啊，好像普通人聽著不太沾邊兒的事兒都能給她遇上，獵奇體質！
“鄭——妮——”倪獲玩味著這個名字，嘴角掛著隱約的笑意，有點意思，心想，“如果是個男生可以叫倪正——”
*
‘原始森林’裏一片歡騰，和鄭小梨上一次淩晨造訪的冷清場麵天差地別。
穿著一轉圈都開叉到腰際樹葉裙的性感女服務生往來穿梭，個個都帶著矽膠長尖耳朵，像是林中精靈族，走起路來纖腰扭擺，跟要馬上就扭折了似的，看得人揪心。男服務生都是一副周口店人打扮，單肩獸皮紋連衣裙，腰間係一條黑色皮繩子，露出一條健碩的膀子和半邊胸肌，還抹得油光湛亮，下麵兩條長腿裸.露在外，光著腳丫子給客人端茶送水。
倪獲一進門就甩掉原本也不厚的外套，隻穿一件純黑色的t恤和運動褲，哦，鄭小梨看見了褲腳上那辣眼睛的logo，還有同品牌的運動鞋，正是她買的那套。他還真是不拘小節啊，居然穿得這麽親民的品牌來王老板的酒吧，不過幸好如此，否則鄭小梨的穿戴就顯得過於隨意了，有倪獲陪著，她覺得自己也許就不那麽紮眼。
裏麵很熱，隨處都是夏季打扮的男男女女，羽絨外套完全穿不住的，倪獲拉拉她的衣服示意她脫下來，裏麵實在有些吵，不用肢體語言就很難溝通。鄭小梨脫下外套，倪獲接過去轉手就扔給一個相熟的侍應生。
轉身看到鄭小梨胸前的卡通賣萌兔圖案，倪獲沒忍住咧了咧嘴角。他很自然地拉過鄭小梨的手，穿過晃來晃去打擺子的人群朝裏麵那條橫貫東西的巨大吧台走去。
“倪少，好多天沒見你啦——”小酒保兩鬢剃得禿禿的，腦門上一縷頭發倒是挺長，一笑露出倆酒窩，“小妹妹眼生，第一次來吧？兩位喝點什麽？”嘴上問著，手頭已經麻利地開了一瓶啤酒推給倪獲。
“給她一杯螺絲起子，帶酒精的不許加。”倪獲代勞，省了鄭小梨不知道如何點酒水的尷尬。
阿迪噗嗤一笑，露出兩排整齊的小白牙，“哥，你就直接說要柳橙汁唄。”
“那不一樣，杯子不一樣。”
阿迪點頭稱是，心想，是不一樣，價格也不一樣呢，花著杏花村的價錢喝礦泉水，倪公子就是有個性，哦對了，他在這兒什麽時候花過錢來著？
王大木一路嗬嗬嗬迎過來，也禁不住對著鄭小梨胸前的賣萌兔多瞄了兩眼，“我這裏可不準向未成年人出售含酒精的飲品哈。”年輕還真是好，這姑娘幾日不見好像變漂亮了，皮膚又白又細，眼看著根本沒有塗脂抹粉的痕跡，偏偏連毛孔都看不真切，像是透過美顏相機的鏡頭看人似的。看來我這店裏的燈光師果然沒有白請，效果一流！
“放心吧老板，伏特加都給你省下了。”阿迪將一杯好看的柳橙汁緩緩送到鄭小梨麵前。
王大木就著落座的姿勢朝倪獲一歪身，耳語說，“保護好新歡，你的那位舊愛指不定收買了我多少眼線呢——”
真是想啥來啥，這邊王老板的預防針裏藥水還沒推完，那邊徐曼菲的高跟鞋聲就篤篤篤地敲過來了，“有點兒巧呀，倪獲！”
王大木趕忙怕死地讓出倪獲另一邊的位置，徐曼菲一扭身，半個屁股優雅地搭上吧椅，視線越過倪獲朝鄭小梨看了過去。
萬言一抬手將鄭小梨羽絨服的大帽子給她扣在頭上，“有點複雜，迴頭再說。”他心裏清楚，沒有十分有力的證據推翻自殺的判斷，讓本已警力匱乏的局裏再抽調人手去追查已經蓋棺定論的案件無異於自討沒趣。但這不代表他決定放棄，他已經想好先去拉攏熱血警探徐開，堂堂刑警一隊隊長顯然分量要比他這個初來乍到的小警官重得多。
“溫且柔她繼父，會不會因此為難你們？”鄭小梨心想，任何父親都不會願意自己的女兒牽涉到兇殺案當中去，更何況這還是一位警察父親，當初嚴韜的案件估計已經影響不太好了，現在又出了一個為情自殺的關予博，想必即使不是親生父親也已經焦頭爛額了吧。
“這些我來操心就行了，你記得你的工作。”萬言話裏帶話地提醒鄭小梨當好自己的線人。
“大魚已經放假了，過了年再說！”鄭小梨看到小區門口停著一輛采血車，朝萬言揮揮手，“你先走吧，我去獻個血。”口氣這叫一個輕鬆，仿佛是在說自己去趟衛生間或者買包零食。
萬言也沒去開車，而是尾隨著鄭小梨上了采血車，“你還有這愛好？不愧是好市民！”
鄭小梨駕輕就熟地褪下一邊大衣的袖子擼起胳膊，“從大二學校組織過一次獻血開始吧，之後每年都獻一次，反正對自己也沒有壞處，萬一救人一命呢，現在攢人品挺不容易的。”其實她獻血也是為了紀念自己的親生父親，父親就是在快要過年的時候去世的，因此她也每年在這個時候用獻血的方式悼念一下自己的生父鄭文生。
“小夥子也獻嗎？你女朋友都這麽勇敢，你也不能落後啊！”穿白大褂的中年大姐半開玩笑地打趣萬言。
萬言樂嗬嗬地坐下，大方地擼起袖管，“那我也來點！大姐你看著抽吧，給我剩點夠用就行！”
鄭小梨看著自己的鮮血通過一根塑料軟管汩汩地注入放在搖動托盤上的采血袋裏，“你不要太勉強哦，我可沒讓你陪我來，等會兒暈了我應該扛不動你，還是少抽點兒吧。”
“女朋友心疼你了，”也許是年前獻血的人太少，這位大姐可算逮到能嘮上幾句的誌願者，話匣子打開就不預備關上了，“她太瘦了，你這男朋友得好好給補補，像她那樣的獻個20，你就40吧，這身板兒挺壯實的，四百絕對沒問題，獻完也能把女朋友背迴家。”
鄭小梨聽著大姐這滿嘴‘女朋友’‘女朋友’的實在有點兒別扭，又見萬言也沒反駁，自己也懶得和陌生人去澄清了。隻不過她突然就想到了倪獲，腦海裏浮現出那天晚上定向監視視頻裏看到的情形，倪獲一個人在黑暗的屋子裏對著她的照片想心事的樣子，不覺間臉頰竟然有些發熱。
對了，定向監視，如果想知道溫且柔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用定向監視不就可以解決了嗎？可她轉念又一想，這個監視實在太燒錢了，基本上就是一分鍾一萬塊的節奏，就算搭上她所有的積蓄也不過隻能看個五六分鍾而已，在不清楚對方動向的情況下貿然使用這個技能，很可能血本無歸地收看了一段對方洗漱或發呆的垃圾時間。
再說對方也未必就真的有問題，一切都還隻是猜測，她本人反正不相信溫且柔會去設計害死喜歡自己的男生。算了算了，得不償失，不考慮這種燒錢的方式。
“想什麽呢？不舒服嗎？”萬言看她突然有些失神，又雙頰羞紅，以為是抽血大姐的玩笑話惹的，這小姑娘倒是挺可愛的，一陣兒膽大豪邁得不行，敢和亡命徒單打獨鬥；一陣兒又沉默柔弱，像個依人小鳥。
鄭小梨壓著肘窩處的針眼止血，“沒有，我沒事。”
抽血大姐端來兩份免費營養餐點，“來來來，抽完血休息十五分鍾再走，給你們倆上一份情侶套餐，趁熱吃吧，紅糖水不夠可以再添。”
所謂的情侶套餐，也不過是兩份拚在一起的免費獻血餐，小麵包，煮雞蛋和一杯紅糖水，幾年都沒有變過，鄭小梨對此太熟悉了。她也不客氣，剝開雞蛋就著紅糖水就吃上了，看得萬言忍不住想笑，“這麽能吃都沒吃胖你，我的那份也給你吧，省得大姐批評我沒有喂好你。”
嗬——鄭小梨瞪了他一眼，給根棍兒就上樹呢，真能順杆兒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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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剛想了一腦袋曹操，曹操就自己打電話送上門來了。
鄭小梨看到屏幕上來電顯示是倪獲的號碼，趕緊滑屏接起，“喂，倪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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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麽好？送她迴家？鄭小梨心中的小警笛烏拉烏拉震天響，上次推了他一個曠世大屁蹲兒，害他把腰給扭了，還連人帶車一塊兒扔到單行道上自己跑路了，指不定倪公子這頭憋著什麽壞要報複她呢，能不小心行事麽？！
“嗯——工作忙，走不了那麽早，可能得到除夕前一天吧。”鄭小梨覺得迴了家也沒什麽事兒可做，還不如多在外頭自由自在地賺賺錢，再說她姐鄭筱蘋似乎還在考研公寓住得挺習慣，也不想早早迴去。
“那行，除夕前一天，就是大大大後天唄，我知道了。”那邊數日子數得還挺認真，像是看著台曆數的，可這種計時方式真讓人受不了啊！鄭小梨聽得耳膜都要擰勁兒了。
“還有事兒嗎？”電話裏的沉默讓人有些尷尬，明明沒有什麽要說的了，又誰都沒有主動掛斷。
“沒，沒什麽了——”倪獲的語氣相當反常，即便在蹦極的玻璃棧橋上也沒見他嘴上這麽怯懦，“等下——你，今晚有空嗎？‘原始森林’有個小年趴，一起去熱鬧熱鬧？”
小年？那不是昨天嗎？今晚趴是不是趴得有點兒晚了？鄭小梨轉念一想，還希望通過他接觸一下溫良暉呢，於是語氣刻意不經意地迴了句，“好啊。”
“那好！晚上八點我去接你！”似乎意外驚喜的樣子，這家夥有受虐傾向嗎？該不會是真的喜歡上我了吧——喜憂參半，喜憂參半啊！
*
還是約到過去蹦極那天的地點見麵，鄭小梨覺得這樣比較省事兒，也避免了對方覺得她行蹤不定心裏起疑。這次隻倪獲一個人，沒有再意外遇到溫良暉。
倪獲也沒再抱怨約定的地點不讓停車，隻是眼神溫柔地看了她長長的一眼，看得鄭小梨有點兒汗毛倒豎。
“溫良暉最近還在你們公司準備比賽嗎？”
“嗯。”倪獲對她主動提起溫良暉有點兒費解，也許是沒話找話洗刷尷尬。不過溫良暉這小子最近有點兒心不在焉，狀態不太穩定，還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比賽了，有點兒愁人。
“我……前幾天碰巧遇到了……你姐。”
“嗯？”倪獲懵然地轉頭看了一眼鄭小梨，“你說倪耘？你怎麽會遇到她？”
鄭小梨將自己如何在公交車上被迫撿到棄嬰以及去福利院送養小鄭妮的經過簡單對倪獲講了一遍，聽得倪公子一愣一愣的，這姑娘還真是境遇奇特啊，好像普通人聽著不太沾邊兒的事兒都能給她遇上，獵奇體質！
“鄭——妮——”倪獲玩味著這個名字，嘴角掛著隱約的笑意，有點意思，心想，“如果是個男生可以叫倪正——”
*
‘原始森林’裏一片歡騰，和鄭小梨上一次淩晨造訪的冷清場麵天差地別。
穿著一轉圈都開叉到腰際樹葉裙的性感女服務生往來穿梭，個個都帶著矽膠長尖耳朵，像是林中精靈族，走起路來纖腰扭擺，跟要馬上就扭折了似的，看得人揪心。男服務生都是一副周口店人打扮，單肩獸皮紋連衣裙，腰間係一條黑色皮繩子，露出一條健碩的膀子和半邊胸肌，還抹得油光湛亮，下麵兩條長腿裸.露在外，光著腳丫子給客人端茶送水。
倪獲一進門就甩掉原本也不厚的外套，隻穿一件純黑色的t恤和運動褲，哦，鄭小梨看見了褲腳上那辣眼睛的logo，還有同品牌的運動鞋，正是她買的那套。他還真是不拘小節啊，居然穿得這麽親民的品牌來王老板的酒吧，不過幸好如此，否則鄭小梨的穿戴就顯得過於隨意了，有倪獲陪著，她覺得自己也許就不那麽紮眼。
裏麵很熱，隨處都是夏季打扮的男男女女，羽絨外套完全穿不住的，倪獲拉拉她的衣服示意她脫下來，裏麵實在有些吵，不用肢體語言就很難溝通。鄭小梨脫下外套，倪獲接過去轉手就扔給一個相熟的侍應生。
轉身看到鄭小梨胸前的卡通賣萌兔圖案，倪獲沒忍住咧了咧嘴角。他很自然地拉過鄭小梨的手，穿過晃來晃去打擺子的人群朝裏麵那條橫貫東西的巨大吧台走去。
“倪少，好多天沒見你啦——”小酒保兩鬢剃得禿禿的，腦門上一縷頭發倒是挺長，一笑露出倆酒窩，“小妹妹眼生，第一次來吧？兩位喝點什麽？”嘴上問著，手頭已經麻利地開了一瓶啤酒推給倪獲。
“給她一杯螺絲起子，帶酒精的不許加。”倪獲代勞，省了鄭小梨不知道如何點酒水的尷尬。
阿迪噗嗤一笑，露出兩排整齊的小白牙，“哥，你就直接說要柳橙汁唄。”
“那不一樣，杯子不一樣。”
阿迪點頭稱是，心想，是不一樣，價格也不一樣呢，花著杏花村的價錢喝礦泉水，倪公子就是有個性，哦對了，他在這兒什麽時候花過錢來著？
王大木一路嗬嗬嗬迎過來，也禁不住對著鄭小梨胸前的賣萌兔多瞄了兩眼，“我這裏可不準向未成年人出售含酒精的飲品哈。”年輕還真是好，這姑娘幾日不見好像變漂亮了，皮膚又白又細，眼看著根本沒有塗脂抹粉的痕跡，偏偏連毛孔都看不真切，像是透過美顏相機的鏡頭看人似的。看來我這店裏的燈光師果然沒有白請，效果一流！
“放心吧老板，伏特加都給你省下了。”阿迪將一杯好看的柳橙汁緩緩送到鄭小梨麵前。
王大木就著落座的姿勢朝倪獲一歪身，耳語說，“保護好新歡，你的那位舊愛指不定收買了我多少眼線呢——”
真是想啥來啥，這邊王老板的預防針裏藥水還沒推完，那邊徐曼菲的高跟鞋聲就篤篤篤地敲過來了，“有點兒巧呀，倪獲！”
王大木趕忙怕死地讓出倪獲另一邊的位置，徐曼菲一扭身，半個屁股優雅地搭上吧椅，視線越過倪獲朝鄭小梨看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