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梨主人,你說什麽?】


    聽見豆兒奶聲奶氣的聲音,鄭小梨突然覺得自己沒那麽孤立無助了。豆兒,我現在有危險,你能幫我向手機通訊錄裏一個叫萬言的號碼發個短信嗎?就發sos,然後將我的定位截圖發給他。


    【好嘞。】


    鄭小梨邊在意念中和豆兒交流邊被兩個盜匪脅迫著走向路邊那一片鬼影都不見一個的待拆破屋。


    之所以直接聯係萬言,是考慮萬一他碰巧在附近的警局加班,應該能夠第一時間前來救援;若是撥打一一零,待跟接線員交代清楚一切再等警員按部就班地出警,指不定他們來到的時候自己早已經被先煎後殺趕去投胎了,萬一遇到一撥兒路況不熟的再耽擱耽擱,她走快點兒都能過了奈何橋了。


    “你們真的認錯人了,我不認識你們啊,為什麽要抓我?我身上沒什麽值錢的東西。”鄭小梨心裏默念冷靜二字咒,絞著餘量不多的腦汁想辦法拖延時間。她踉蹌著腳步故意在一道剝落得隻餘十幾公分的擋水台階上一絆,整個人就勢趴到一片磚瓦橫斜的泥土地上,倒地的姿勢險險地避過了刀鋒。


    棉夾克略顯緊張地被她帶了一個踉蹌,趕忙站穩腳跟,隨即鬼祟地迴頭朝四周看了看。疤瘌眼似乎經驗豐富,提著匕首將鄭小梨一把薅起來,“臭丫頭,別跟老子耍花樣,為什麽找上你你心裏清楚!”


    光天化日,他們不敢在隨時可能出現觀眾的地界對她怎麽樣,可一旦進了破屋子,狀況就難說了。鄭小梨心想,這倆人是來報複她的,可他們帶著一張真實麵孔就本色登場了,就不怕將來她報警指認兇徒嗎?難道……報複的方式就是殺掉她?


    如此一想,鄭小梨的後背上生生驚出一層冷汗來。太殘忍了,不就是抓了他們兩個同夥兒麽,居然這就要被直接滅口,想來這夥匪徒絕對稱得上罪大惡極了,若是自己有機會反擊,對他們決不輕饒!


    二匪將鄭小梨帶到遠離小路的一處平房,裏麵的家什物件早已被搬騰一空,瓷磚斑駁的地麵上隻留下一些垃圾紙屑,還有一條瘸腿兒的板凳。身後大手用力一推,鄭小梨整個人朝對麵牆壁飛去,噗通一聲摔倒在牆角。她驚恐地轉身靠坐在牆根,眼見提著刀的疤瘌眼大力將門關合、落鎖。


    “小妹妹,陪哥哥們玩玩,玩高興了哥哥就送你迴家。”棉夾克猥瑣地裂開大嘴,露出一口煙熏的大黃牙。


    白癡也知道他倆這是什麽打算,豆兒,幫我再購買一個‘力量增強’。萬言看來是指望不上了,還是靠自己吧,成敗在此一舉了,真不行就躲空間,暴露身份大不了這行不幹了!


    鄭小梨現在最忌憚的是那柄利刃,否則以她大力士的戰鬥力對付兩個普通男人還是頗有些勝算的,但遇到這削鐵如泥的家夥就不是憑蠻力可以解決的了,就好像黃飛鴻vs洋火槍,懸殊得不可同日而語。得先想辦法搞定那匕首才行,鄭小梨的大腦迫不得已飛快地轉起來。


    “我想讓他先來。”


    棉馬甲嘴裏噴出的臭氣幾乎都要吹到鄭小梨的臉上了,聽到這姑娘居然冒出這麽一句來,登時就怔住了,繼而不可置信地嘿嘿一笑,“小妹妹,你說什麽?”


    “我想,讓他先來。”鄭小梨放任自己的聲音顫抖著,釋放出怯懦恐懼的信號,抬手朝持刀的疤瘌眼一指,意思再明了不過。“你們說話算話的麽?要是……那樣……就真的放過我行嗎?”


    鄭小梨的這一舉動,無疑對棉馬甲是個極大的刺激,難道自己還不如那個醜陋矮胖的疤瘌眼?不太值錢的自尊心還是被狠狠地踏上了一腳。他沒打算乖乖聽話,杵在原地嗤笑著,後麵受寵若驚的疤瘌眼反倒有些迫不及待了,徑直過來推了棉馬甲一把,“門口把風去。”


    棉馬甲不太情願地起身轉出門去,臨出屋朝地上淬了一口唾沫。


    鄭小梨心中暗喜,疤瘌眼沒有將刀交給棉馬甲,她之所以決定先解決疤瘌眼,主要是因為他手裏有刀,解決了刀就解決了一半的危機。另外這短短的一段路,她也看出來疤瘌眼的心思要比棉馬甲沉穩老道一些,若是她突然反抗,很可能最先動手收拾她的人是疤瘌眼,討好他讓他放鬆戒備應該不會錯。


    現在破屋裏隻剩下疤瘌眼和鄭小梨兩個,疤瘌眼衝鄭小梨不懷好意地笑了笑,臉上橫肉抽搐,無比惡心。鄭小梨強忍住反胃的感覺,瑟縮地再次示弱,淚眼汪汪地說,“大哥,我看你就是守信用的人,我聽你們的,求你們等會放了我吧,求求你……”繼而又演技爆棚地嚶嚶抽泣了幾聲,力求讓對方相信自己肯乖乖地委身於淫威之下不敢反抗。


    可她心裏的聲音明明是:麻蛋的,守信用才怪,死肥豬,看我逮到機會怎麽收拾你!


    “好說。”疤瘌眼那隻變形的眼眶晃到鄭小梨的麵前,刀尖兒朝她身上虛畫了兩圈,“自己脫!”


    鄭小梨緩緩拉開羽絨服的拉鏈,將羽絨服脫下來,接著開始一顆顆解開毛線開衫的鈕扣。那是一件黑色的基礎款毛線衣,特點就是扣子多,兩粒一組的鈕扣共有七組。她由上至下已經解開了五六顆,露出一段雪白的胸脯,“大哥,你也脫呀。”


    疤瘌眼的目光發直,喉結滾動,唿氣如牛,仿佛有一隊隊的小螞蟻正沿著他的袖口褲腳朝身體裏一寸一寸地爬。


    鄭小梨將略顯平庸的胸脯故意挺了挺,餘光卻一直留意著那柄利刃的動態。疤瘌眼啪的一聲將刀拍在地上,迫不及待地要褪下棉外套。


    脫衣服的動作裏,免不了有那麽一瞬是兩條胳膊都被褪到半路的外套束縛在近身,就是這一刻,鄭小梨要等的就是這一刻。她精準地瞄著疤瘌眼的左側太陽穴揮出一記不太標準的自創右勾拳,幸而落點還是比較準確的。


    這一拳她幾乎傾力出擊,但緊張和角度影響了她的發揮,那一瞬她甚至有些後悔是不是應該采用直拳更為穩妥。不過她的擔心沒用持續太久,就在鄭小梨的腳尖幾乎以同樣的速度踢開那柄匕首的同時,疤瘌眼醜陋的眼眸裏一絲驚恐凝滯,隨即整個人向右傾倒在地,幾乎沒吭一聲。


    鄭小梨顧不得右手指骨傳來的一陣劇痛,抓起那隻三條腿的板凳立即閃身到門側,“進來!”


    剛在牆根兒放空一泡貓尿的棉夾克有些詫異,正為這聲從姑娘嘴裏喊出的‘進來’疑惑不解,推門而入之際隻覺左膝一震,旋即重心不穩撲倒在地。鄭小梨手中的板凳由殘疾變為粉身碎骨,留在手中的最後一塊木片被她狠狠地扔在抱著左腿哀嚎的棉馬甲臉上,刮出一道鮮豔的血痕。


    她擔心疤瘌眼會很快轉醒,雙手麻利地解下他的鞋帶,將背對背的二匪的雙手大拇指指根交叉著彼此綁住,結了個上了鏽似的死結。棉馬甲這慫貨一直死狗般地躺在地上賴嘰嘰痛哭,連鄭小梨原本想補給他的一拳都省下了。


    搞定這一切,鄭小梨伸手在疤瘌眼鼻翼底下一探,還有氣兒,一顆心總算踏踏實實地落地了。若是真的一拳打死了他,自己解釋起來還有些麻煩,畢竟魯智深打死鎮關西還用了三拳,她一個小姑娘真不好表現得太生猛。


    *


    破門而入的萬言看到眼前的一幕,一時半刻沒搞懂究竟什麽狀況。兩個彪形大漢被四兩撥千斤地巧妙捆綁在一起,一個不省人事,一個弓腰呻吟,剛剛發出求救信息的那位受害人反而全須全尾地立在一旁正提著羽絨外套啪啪撣灰。


    “跟電視裏演的一樣,你們警察總是最後一個才到。”鄭小梨邊往身上穿羽絨服邊打趣萬言。


    “這倆是……強……搶劫?攔路搶劫?”萬言沒好意思衝著一個姑娘說出那個罪名,“你自己搞定的?”難以置信嗬,看這倆的身形體格,就算換了在警校受過專業訓練的自己也未必包贏,而鄭小梨這姑娘看上去好像七級風就能吹跑似的,居然毫發無傷地撂倒二匪,簡直神了!


    鄭小梨看出他的心思,“用了一點小計謀,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蠢貨一雙,你也不用太崇拜我。”她將自己昨天‘碰巧’在地鐵站見義勇為地抓了兩個扒手,繼而今天就被跟蹤報複的情況大致跟萬言講了一遍,關於她讓豆兒幫忙發求救信息和色.誘疤瘌眼的那一段輕微地改編了一小下,突出機智,淡化香.豔。


    “兇器被我踢到牆角了,那上麵應該有指紋吧,我沒敢亂動物證,警匪片裏都這麽演的。至於他們跟蹤我,沿途的監控應該可以證明。”


    鄭小梨放倒疤瘌眼繼而對付棉馬甲的時候,是想過借用那柄匕首的,但她的確擔心自己的指紋覆蓋住了疤瘌眼的指紋,若真是那樣,在沒有其他證據的情況下,究竟是誰打劫誰就目前的結果來看好像還真不容易說清楚。


    “你沒受傷吧?”萬言在警校在入職培訓期間看過、聽過的以寡敵眾、以弱勝強智勇鬥歹徒案例也算頗多了,親見的這還是頭一遭,令他吃驚的是這丫頭居然前一天還多管閑事兒地抓了兩個小偷,然後幹倒的兩個歹徒還是手持利刃的!


    “揍那個死胖子的時候手指窩了一下,沒什麽。”鄭小梨這才留意自己右手指節已經有些紅腫,屈伸之間陣陣脹痛。


    說話間,疤瘌眼倒著氣兒轉醒過來,蠻牛似的踢踹掙紮了一番終於認清情勢放棄抵抗。萬言早已解下手銬將二匪牢牢拷在一起,接通局裏的電話正式報了警,隻等著同僚過來一切按法定程序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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