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都說我下半輩子都要給對方的父母養老,把他的孩子撫養長大,這樣才能平衡我的心理愧疚。


    當然,這些事情我很容易去做到,而且已經這麽做了,但我要在這裏說的是,我做這些事情不是因為愧疚。


    從我申請置換的那一天起,傳統的道德觀念對我已經無效了。


    在過去,一個人為了理想也好,為了欲望也好,總之,一個人能夠付出的最大的代價,就是他自己的一生。


    我做了一輩子的科研工作,有多少成果,其實對我個人來說不重要,重要的是過程。


    很多跟我一樣的人,他們也是幹了一輩子,但他們遠沒有我有名氣,從這個意義上來說,我是幸運的。


    但從另一個方麵,我對我的工作,對我從事的事業,也是極度的熱愛和極端的。


    當置換這個因素出現的時候,我幾乎沒有任何猶豫……我的置換是在三個月前通過的,但我的報告是四個多月,我剛對置換有所了解的時候就交上去了。


    國家對外說我是為了國家利益而置換的,但我在這裏要說一句真話,其實我更多的是為了自己。


    我做的項目是材料學,在3x病毒麵前,我的研究幫不了人類一點忙,最初3x的那個腫瘤還有一部分送到我們這裏來檢查,說實話,麵對3x這種東西,我們和普通人一樣的無能。


    來這裏做這個報告,我想說的就是,現在不僅僅我個人,我們大家,我們國家,甚至是整個地球的人類文明,對這種病毒都沒有很好的應對能力。


    今天全球的感染率已經超過了百分之65,三分之二以上的人已經是被感染者。


    參與過置換的人類已經超過了十分之一,這個數字還在飛快的增長。


    對抱有最傳統生活觀念的人來說,3x病毒似乎還很遙遠。


    因為我們現在的生活還在繼續,生活模式還是過去的。


    大家還要一樣的生活和工作,最多置換者和非置換者互相保持距離。


    但參與過置換的人來說,這個世界已經被深刻的改變了,這種改變遠遠不止身體變得年輕,而是意味著很多對整個人類,對整個文明更深刻的東西。


    就從我身上來說吧,像我這樣的專家工作者,我們的工作經驗不會因為死亡而被淘汰。


    很多人說因為置換會產生大量的失業,沒人去工作了。


    但是真正參與過工作的人都知道,真正的工作,核心就是那麽幾個人,隻要這幾個人還在,圍繞他們形成一個專業的工作團隊是很容易的事。


    但這並不是完全的好事,這意味著工作分工上的新陳代謝停止了。


    未來像我這樣的人會越來越多,從個人利益上來說,我們這些人都是最鐵杆的保守主義者,置換對我們來說最大的意義是得到一具新的身體來維持這樣生活。


    不僅僅是我們,擴展開來說,整個國家的上層結構,全人類的上層結構……都是。


    之前很多人不能理解為什麽很多體製內的人也會去置換。


    因為體製本身的新陳代謝停止了,在這裏他們看不到希望。


    雖然我本身就是最大的既得利益者,但我還是要說,這樣下去情況會變得糟糕。


    當然,這兩天大家已經感覺到這種糟糕了,大家不得不做了很多過去不能理解的決定,我們之所以要做這些決定,不是因為我們的能力下降不足以處理問題了。其實恰恰相反,因為置換,我們的能力,我們的內部正在形成空前的團結,我們不管是做人還是做事,責任心正在空前的提高。


    但這種提高不是好事,它恰恰相反。


    網上的人說的更直白,可能全世界的政府,從這一屆開始都會變得空前有責任心了——這種責任心不是因為置換後所謂的看到了世界,良心發現,或者替別人生活什麽的……


    隻是因為,人類的壽命變得不可預期了。


    甚至很多人,比如像我這樣的人,暫時預期的都是幾百歲。


    在置換規則下,普通人群體成了所謂精英階層的身體替換儲備池。


    在政治上這種趨向意味著什麽,我想大家都明白。


    而作為一個普通人,對這種趨向會表現出什麽,我想大家更明白。


    我要強調一點,政治不是管理,政治是參與,是讓所有人都先參與,然後才可能會出現結果的一種活動。


    在這裏我要點名表揚一下我們會場的一位參會者,方一鳴。他的金石會我也做了登記,即使放在全世界的範圍內,這種半管理半自助,半官方半民營的組織也不多見。


    但我們國家太大了,一個金石遠遠不夠,十個,一百個……


    這樣的組織我們不去建立,別人就會去建立……”


    報告後麵說什麽方一鳴已經聽不到了,因為講話還在繼續的時候,方一鳴已經被帶離了會場。


    不過方一鳴心情還是激動的,能夠在這樣的會場,得到這樣級別的人這麽直白的稱讚,對方一鳴個這段時間的工作算是最好的認可。


    過來約見方一鳴的是一個老外,黑人,戴著眼鏡很有禮貌。


    方一鳴認識他,是林曉兩天前在網上麵試的一位法國的站長,哪個城市的方一鳴不記得了,他隻記得不是巴黎。


    沒想到他會來華國,還會在這個時候找到自己。


    “什麽事?”方一鳴注意到領著這位黑人過來的除了會場的工作人員,還有情報部門以及聯合國3x防疫工作組裏,負責國內工作的一位工作人員。


    因為經常打交道,所以彼此都很熟悉了。


    但方一鳴也知道,這些工作人員是輕易不會麵對麵見麵的,平時有事也是視頻電話,更多的是郵件聯係。


    “是這樣,”會場工作人員說,“法國站出了一件大事……有人宣稱自己是耶穌複活了。”


    方一鳴看著這些人,有些驚訝:“你們這樣過來見我?就為了一個騙子?”


    “您認為他是騙子?”


    “怎麽,你們覺得是真的?”


    聯合國的那位工作人員道:“現在的問題是,很多法國人相信這是真的。不僅僅是耶穌,說自己是拿破侖,戴高樂的……都有……”


    方一鳴瞪大眼睛:“那找我幹什麽?”


    “我們希望您接受一個專訪……駁斥這種騙局。”


    “可……”方一鳴剛想問為什麽,但很快就明白了,


    就像剛才做報告的那位院士說的,政治的關鍵是參與。普通人要參與政治,缺少的永遠隻是一個理由。


    法國也有議員,有議員,有選舉,有法律,但下麵的人要反對政府怎麽辦?


    稱自己是置換者嗎?


    當然不如稱自己是拿破侖轉世。


    …


    感謝“聖光幻滅”“苦海龍王”的打賞[握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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